“雪？”梦子看见有一片雪花落在手心上，周围，是大片的白蔷薇。“是梦吗？”梦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完全不是成年人的手，而应该是她原本的身体该有的年纪。

“不要太难过哦，小雪。”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是，母亲吗？”梦子很艰难说出来，虽然她很在乎这一世的父母，但是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坦然的接受完全陌生的两个人成为自己的父母。

“你已经很棒了，按照自己的想法，幸福的活下去吧。”同样温柔的男声在梦子耳边响起，这一次梦子很快就分辨出来，这个声音，应该是自己的父亲。

当梦子意识到这一切时，梦子眼前的景象开始变换，是梦子出生的那个早晨。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是我们的孩子呢。”

“啊，绫子，是个很漂亮的女儿呢。”

“可惜，爸爸妈妈不能陪着你一起长大了呢，不能为你穿上漂亮的裙子，扎好看的辫子，看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女人怀里的孩子还在沉睡着，丝毫感觉不出来母亲哽咽的话语中所含的悲伤与无奈。

“没有关系的，绫子，相信她吧，相信我们的孩子，会幸福的活下去的。”男人在一旁温柔的安慰道。

“是呢，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们给她起的名字呢？”女人强打起来精神来，像所有母亲一样，担忧又期待着自己孩子的未来。

“我想，她应该会喜欢的吧，希望她能像像那洁白的雪一样，简单、干净、没有负担。”

梦子恍惚之中意识到，这应该自己出生时的场景，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印象。突然梦子的视线再次变换，是她印象中，她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好好活下去，即使不能改变世界，改变过去也没有关系，无论怎样，你都是我们最骄傲和疼爱的女儿。”

梦子印象中，父亲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但是眼前的场景却和梦子印象中的，那个残酷的黎明没有分别。

梦子挣扎着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都变成了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天地之间的被鲜血染成红色，看不出原本的纯白。

这个难以逃脱的梦魇，终于在梦子察觉到有人靠近的那一刻挣脱出来。

梦子大口着喘着气，双眼聚焦了好久才看清楚是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

“梦子！梦子！”

梦子循着声源，转过头看见了在结界外被冰锥围起来的佐助和被梦子冻成冰的房间。

“抱歉，佐助。”梦子撤掉了结界和冰，快速的让自己恢复到安定的状态。

佐助有些心疼的看着梦子，他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卡卡西说的，梦子过的并不容易是什么意思。哪怕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极度疲惫了，也没有忘记布下结界来保护自己，哪怕意识还不清醒，对可能发生的危险都会下意识的攻击。

“来了很久了吗？”梦子拿出绷带，处理了一下佐助颈间的伤口，是梦子无意识的攻击造成的，好在伤口不深，只是一道浅浅的血痕而已。

“还好吧，天黑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佐助觉得梦子对于自己的伤口有一点点小题大做，但是他并没有阻止，只是觉得梦子需要做点什么稳定一下情绪。“做噩梦了吗？”

“嗯。”梦子浅浅的回应着，然后将绷带收拾起来。“要出去走走吗？”已经是后半夜了，梦子没有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大概今天晚上也不会再睡了。

“好。”佐助拿出一件外套来，披到梦子身上。

“卡卡西他们呢？”梦子轻声问道。

“大家醒了之后就去帮村民们安葬死去的人了，我不太放心，所以就没去。”

“我没有事的，只是有一点点累而已，没有受伤的哦。”梦子努力的想挤出一丝微笑，却十分失败，索性也就不笑了。

“你，经常会做噩梦吗？”佐助想起来，原来梦子偶尔就会说，自己前一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只是那个时候，佐助想的是，梦子任务太多，所以才没有休息好的。

“还好吧。”梦子揉了揉额头，又想起了刚才的梦。

佐助看梦子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就只是沉默的跟在梦子的身旁。

到了海边，梦子找了一块岩石坐下，望着海面，即使披着风衣，梦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佐助捡了几根树枝，点了一小堆火坐到梦子身边。

“谢谢，帮大忙了。”梦子有些时候还是对自己的身体很懊恼的，容易疲惫，容易生病，所以时刻都不能懈怠，不过这次倒有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在，因为淋了雨，又维持了那么久的秘术，解开术式之后，一定会大病一场的。

“卡卡西都和你说了什么呢？”梦子问着，但是又像不怎么想知道佐助的答案一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然后我被人抱走，作为和我父母的交易，那个人抚养了我，没过几年，因为一场意外，我和那个抚养我的人分开了，我又辗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很友好，即使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也得到了不错的照顾，再后来，我遇见了母亲的挚友，我在母亲的朋友家，度过了一段十分温暖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母亲的朋友死于了一场意外。”梦子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好像我身边的人都会变得十分不幸，我开始远离他人，过起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海风吹过，梦子像感觉到冷一般，又往佐助身上靠了靠，“我的父亲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抱歉，不要想着为我们复仇，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好。我也确实如他所说，即使漂泊了很久，也没有想过要为他们复仇。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劲呢？”

佐助沉默了一下，站在同样的位置，他可能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是他并没有资格指责梦子什么，出生时父母就去世了，童年又辗转漂泊多处，一个吃了这么多苦的人，想放弃复仇，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他不一样，他不能原谅毁掉他所有幸福的那个男人，他不能放弃一族的荣光，所以注定他要走上复仇的道路。

“复仇也好，不复仇也好，这都是你的选择，别人无权指责。”佐助说着，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就看见梦子闭着眼睛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嘛，佐助，你知道如果海胆刺扎到脚里要怎么处理吗？”

“是，拔出来吗？”

“不是的哦，一旦被扎了海胆刺，常用的做法，就要第一时间把刺拍死，避免释放毒素，刺即使因为这样留在身体里，也会随着时间被身体吸收。你知道吗，有些伤痛，就像扎进脚趾的海胆刺，一开始的时候很疼，却不能拔出来，在一次又一次痛不欲生中渐渐麻木，当再次想起它的时候，它却已经融入骨血中……”梦子的话已经带上从未有过的哽咽，“我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发生过的事情，努力的让自己像父母期待的那样好好活下去，可是我不能原谅那些人，那些杀掉我父母之后依然不知悔改的人。我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遇见了他们，他们成为了一个好人，我让自己放过他们，可是他们没有，他们一直在不断的伤害着其他人。我不断的杀掉我遇见的仇人，可是我的内心却从来没有一刻因此而感到轻松，我怨恨着剥夺掉我父母生命的人，我也怨恨着自己，如果我没有出生，我的父母就不会死，我不知道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只能一个人惴惴不安的活着，日复一日看不见未来，我不想这样的，如果活着是如此沉重的一件事情，我的父母为什么要选择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佐助是第一次感受到梦子这样的无助和脆弱，他不敢想象梦子一个人的过去是怎样的迷茫和坎坷。也许是性格的原因，即使非常难过，梦子也没有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啜泣的声音，只是手紧紧的攥着衣服，时不时的耸动着肩膀。

好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即使无言，泪水也很快浸湿了佐助的肩膀，佐助悄悄的抚摸着梦子的头，就像曾经无数次梦子对他做的那样。

“如果伤痛难以忘怀，那就让我们带着伤痛奔赴明天。如果你感觉活着是一件十分沉重的事情，那么就让我和你一起分担。你的存在，一定是有意义的，起码对我而言，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永远都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所以，让我分担你的一切吧，即使我现在没有那么可靠，至少还是可以给你一个肩膀的。”

海胆刺的事是我从刘同的一本散文里看到的，书名我记不住了，众多事里，我对于这个故事的印象最深，生活中的很多事就像海胆刺一样吧，它很疼，你不能把它拔出来，只能努力的对抗它，把它变成身体的一部分，虽然过程很难熬，但是战胜了痛苦的我们都是值得尊敬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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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