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说话他就自顾自地挂挡,反手打了大半的方向盘,正要踩油门时我一把握住方向盘的一边,拽着它不让迪亚波罗起步,盯着他绿色的双眸一字一句认真说:“我不要去。”
他像抓不听话的小朋友那样抓住我的手腕,试图把我的手拿下去:“别在我开车的时候捣乱,很危险。”
而我不肯依,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我和他同时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紧接着他率先松开方向盘,那东西自己晃悠两下就回归到原位。我只好按照迪亚波罗的意思先接电话,打开翻盖一看上面的名字,是“东方仗助”。
他上午已经给我打了两次,但我都没接,估计是看我太久都没回,忍不住打来问问我怎么了。
如果说那些曾经被B小姐玩弄感情的人里面我最同情谁,那就是他了。仗助的感情很纯粹,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个人,我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爱意,天真而美好。
如果再不接的话估计他真的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我只好顶着迪亚波罗的目光接起电话。
果然,他开口第一句就问我上午为什么没接电话,我只简单地说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弄了静音,早上起来得晚没有看见。
我随便一说就糊弄过去——他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看到之后没有打回去,他深信我,也许从来没有想过心爱的女孩儿嘴里就没有几句真话。
“我买了新的游戏,明天星期天要不要来我这一起玩?”那边的人语气里带着期待问。
要么我就说他最单纯,不是很懂恋爱,连想要两个人多单独待一会儿都要找这种“幼稚”的理由。而实际上他也真的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打游戏很有趣——他总是想把他认为最好的都给我。
可从前的B小姐眼里只有钱,每次仗助问时都含糊过去或者说周末忙,她那么多男人哪里真的有那个时间去和高中生打电子游戏。
而我当然也不可能去,这要是去了乔家大院我不当场翻车,承太郎还有乔鲁诺不说,花京院和露伴老师也经常去做客的,我恐怕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小说里作者M的设定下,主角M小姐和反派B小姐都能看到替身,但自动屏蔽任何替身攻击。这也是为了强行推动剧情——如果岸边露伴这样拥有无敌替身“天堂之门”的人随便看了谁的记忆,那整本书就立刻完结了。
这也说明如果翻车我不会被白金之星欧拉,但我看承太郎本人想要欧拉我也算不上费劲,乔家大院这种地方当然是能离多远就有多远。
“咳咳,”我假装虚弱地咳嗽两声,以此来表明我身体不舒服,“抱歉,仗助,我实在有些难受,下次再说吧。”
然而实际上根本没有下次,我打算周一上学找个时间把“分手”这个事情说了。
结果仗助立刻紧张起来,一个劲问我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吃药,用不用来看我。我连忙说不必,B小姐甚至因为不愿意让正派们知道她家境贫寒而根本没有告诉他们她住在哪儿,更何况我本来就是装病、又不在家。
我在迪亚波罗的注视下又哄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挂断电话松了口气。
他挑起一边眉毛指指后车座说不舒服可以躺一会儿,我干巴巴说不用。
“你的小男朋友知道你和他打电话的时候你正坐在别的男人的车上吗?”迪亚波罗眼里有戏谑和讽刺,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白衬衫勾勒出有力的肌肉线条,一点点纹身的黑色透出来。
我瞪着他说不出话。
他开始低头解袖口的扣子,袖扣是和他瞳色一样的碧绿宝石,整齐地翻折几次露出结实的小臂。
“你什么时候和那些人分开?”他似不经意地提起这个问题,又看了我一眼,我说马上,他明没有移开目光,我又补充了一下就下周一,他这才收回视线。
等他两边都弄好,我们开始回归之前僵持不下的话题。
“要是不去你就下车。”迪亚波罗绿瞳带着凉意望着我,看我微微睁大了双眼,语气又没那么冷硬,“不要和我闹别扭。”
我想大概从来没有人忤逆过他,人生除了失败那么一次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荒木庄争不出个你死我活,大家只能勉强和平共处,而到了我这里他就可以颐指气使,哪怕我多次强调要结束关系也完全忽略我的发言。
低头盯着下楼前慌忙中随意踩上的一双鞋,是B小姐精心挑选的细高跟,穿起来不是很合脚,但可以显得脚型足够漂亮。我没有心思去心疼这双贵的要死的鞋——反正以后这种东西我都不会再穿了,倒是有些担心自己的脚会不会磨破。
从这里走回家大概需要几个小时,迪亚波罗开的路线没拐几个弯,我还记得回去的路。
“好。”
我只说了这一个字,没有去看他的反应,直接打开车门站起来转身就走。
“喂,你知不知道走回去有多远?”他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抬起手挥了挥,示意没关系。
紧接着就是轮胎和柏油地面摩擦的刺耳声,来回响了好几次,大概是用力过猛,我能用常识判断出来迪亚波罗在调头。
果然,引擎发动的响声逐渐靠近,没有两秒钟就追上我。他缓慢地低速滑行,自己和我保持平行,抬头语气不善:“你和我耍什么脾气?”
我没想到他会生气,迪亚波罗这个人很奇怪,他会在收到短信之后来找我,也会讽刺我和其他人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实在看不懂他——荒木庄的任何一个人我都搞不太懂。
所以我只能语气平静地说:“我不去。”
我也不想把他彻底激怒,虽然他不能直接让绯红之王一拳穿了我的肚子,但可以一枪崩掉我的脑袋。
他冷冷看我最后一眼,没再说话,再次调头绝尘而去。
看到他没再纠缠,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穿越之前的我习惯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听歌,但此时我没有耳机,而且这个手机有没有这种功能都不好说,总不能拿着它外放,那太傻了,我只好边看沿途的风景边往回走。这里是郊区,路上连辆跑的都看不见,更别说出租车了,再说出租车价格那么高,我身上的钱都不一定够回去。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我的脚趾就开始变得胀痛,脚后跟挨着鞋子边缘的地方估计也快磨破皮了。就在我思考到脱下鞋走会不会好一点的时候,有辆车以绝对超速的速度从后面的马路上飞驰而来,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就一脚刹车踩在我旁边。
迪亚波罗恶狠狠地盯着我,半晌吐出来两个字:“上车。”
我眨眨眼睛,好像一个只会重复那一句话的复读机:“我不去。”
“我知道,”粉发男人的语气依旧冷硬,嘴角绷得很紧,微微向副驾驶那边歪了歪头,“我送你回去。”
我盯着他没说话。
“怎么?还要我亲自请你上来?”他挑眉,作势要开门下车。
怕他真的下来把我抓起来扔进车里,我只好在他真正行动之前乖乖坐下,而看到我往副驾驶后面那个座位的门走去,他又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但我还是在他要杀人的目光下坐在后座的位置,他哼了一声开始开车。
这次没有突如其来的调头,我放下心,一天的信息量对我来说太大了,再加上刚才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我就靠在椅背上进入浅眠,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迷迷糊糊感觉到迪亚波罗停下了车,本以为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我家那条老旧的街道,没想到居然开到了繁华的市中心。
他熄火拔掉车钥匙,自己率先走下来,我说我家不住这,坐在车上没动。
“吃饭。”他淡淡地说。
我觉得可能是他自己饿了,顺便带上我而已。
而我这才完全清醒,旁边是一家评价很高的西餐厅,以前一个同行的姐妹在我们的小聚会上炫耀过她daddy带她来这里吃过一次,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地方。
于是我对他说:“我没钱。”
他今天第二次露出那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震惊里带着嫌弃、还有一丝不可置信,仿佛我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他以前都不肯给暗杀组加薪发奖金,这时候居然舍得带我吃饭。
不过好像之前他也没在物质上亏待我,荒木庄里没钱的是卡兹,DIO也不自己赚钱,但他手下多。
大堂里的座位很挤,真的像是上个世界里我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西餐厅,铺着白桌布的小圆桌,为了装饰还要放上一个碍事的玻璃细瓶插鲜花。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按照头盘、汤、主菜甜品等顺序挨个上,讲究得连餐具都要换。
可按照迪亚波罗的性格他似乎不会来这么拥挤的地方,但还没等我心里的问题问完,服务生看到迪亚波罗的样子就熟悉地带领我们走向别的地方,我判断他可能经常来。
像是半开放的小包房,不完全封闭,水晶帘遮挡住绝大多数视线,里面的人只能隐约看到影子。
吃饭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看我,也完全没理会我一点礼仪都没有地在喝汤时总弄出汤匙和浅盘碰撞的声响。而我几乎是坐立难安,只有这样面对面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和这个男人发生过关系,但现在我们却平静地坐在这里吃饭,虽然气氛有些诡异就是了。
而一旦开始回想,脑子里就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不管B小姐曾经和多少个人发生过关系,现在这个壳子里的我还对此仅处于纸上谈兵的阶段。
我猛地站起来,感觉脸一点点在烧红,他也被我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我急促地呼吸两下,说完去一下洗手间就落荒而逃。
但如果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宁可羞死也不去什么洗手间。
怕把脸上唯一一层护肤品弄掉——那样水干了之后皮肤会变得很干燥,我还不敢洗脸,只用凉水沾湿双手轻轻在脸上拍了拍,深吸几口气之后就给自己打气往回走。
然后我就想把自己打死。
在我回包间的必经之路上站着一个比迪亚波罗还高大健壮的男人,他稍微一动就露出身后一行人。霍尔马吉欧、伊鲁索正挨个往里进,加丘还在后面骂嫌慢,梅洛尼给人哄进去,贝西大概已经在里面了,是普罗修特先看见的我。
他对我打招呼,一边向我走过来,里苏特也跟着回头看见了我,沉默地对我点头。
“你怎么在这里?和谁一起来的,嗯?”金发男人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而我完全僵住了,只能机械地在他的带动下往前移动,越来越接近我自己的包厢。
“额……那个、我——”我哪里敢说自己和谁来的,正思考着如何才能蒙混过关——
迪亚波罗一把掀开水晶帘子:“你在和谁说话?”
前BOSS显然也看见了曾经的手下,他的目光只一瞬就从我身上抬高,一定是在看两米多的里苏特,而普罗修特捏住我肩膀的力气变大了。
我恨不得当场晕倒躺在地上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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