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萨~Mozzarella~蕾拉~mua——”杰洛起了个头,歌声像他的性格一样,带着暖洋洋的活力,一下子让身处冰天雪地的我们精神起来。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几乎每天的休息时间,合唱杰洛的作品,已经成为枯燥日常中必不可少的调剂品,他一送出俏皮的“飞吻”。我立刻会意继续唱下去:“披萨~Mozzarella~乔尼——”
乔尼抿抿嘴唇,风兜住他,吹乱后颈的发丝,哼出了一个音调和原版有些偏差,却更为深情的版本:“蕾拉~~蕾拉~~蕾拉……”
我们三个的配合太过天衣无缝,理所当然地,我思考起未来一起去舞台表演的可能性。虽说作词有些不符合主流审美,但何必在乎呢,独一无二的他唱着独一无二的歌,这才是真正的杰洛啊。
轻松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杰洛忽然“嗯?”了一声。
“蕾拉,你看看,那个家伙是赫特·潘兹吗?”他探过身越过“堤喀”和“瓦尔基里”中间的间隙,把望远镜递到我眼前。
我一手稳住缰绳,一手搭上他的手背,调整望远镜的视野方向。
镜中的她整个身体被初雪薄薄地覆盖了一层,状态非常糟糕,血淋淋地趴在地上,脊背插着数把小刀,血在她身下蜿蜒,“护霜旅行者”掉落在离她的手不远处的铁轨上,似乎就差一点点,她就能得救。
我们捡到了赫特潘兹。
准确来说,是音人提供的圣人遗体所在地、通往第五赛段终点芝加哥的列车必经之路上,遇见了似乎已经死去的她。
其他一切都被我抛在脑后,我跌跌撞撞地翻下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肉雾,对,只要捡起肉雾,一定可以治好她的!
万幸的是,连接她身上的红线,鲜艳的颜色告诉我她的生命还没有结束。
“怎么办……怎么办,这些刀……”握着“护霜旅行者”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溺水般的窒息似乎又一次困住了我。
但很快,属于同伴两只手,一左一右从我身后伸出,将我那双因恐惧而颤抖的手,连同我恐惧的心,一同紧紧包裹。
“蕾拉,你忘了吗?我是医生啊,治疗她的事就交给我吧。”一道声音支撑着我。
“蕾拉,就像杰洛所说的那样,多多依赖我们吧,你已经不再孤独了。”另一道声音亦然。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时隔多日,熟悉的叹息声再次在我耳畔响起——
祂说;“听从你的心。”
如今我早已了然,很早之前在我耳边呓语的主人究竟是谁。祂想告诉我的是什么呢?是过去吗?是未来吗?还是命运呢?这些和我的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几分钟后,有了杰洛的专业指导、僵尸马的神奇功效和肉雾的及时补救,赫特·潘兹重新恢复过来。
她换了一身我提供的衣服,坐在我身边一边烤火,一边大口大口地吞下食物,补充因替身能力而流失的□□细胞。
“慢点慢点,还有很多。”怕她没吃饱,我把杰洛盛给我的那份,也一股脑儿塞给她。
“哎、蕾拉,那是给你吃的,”杰洛脱口而出,可赫特已然动口,他只好认命地抓了抓头发,“算了,我再为你煮一份好了。”
一连吃完两人份的食物,赫特终于停了下来,她面不改色地打了个饱嗝,然后说道:“谢谢你们,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愿天主保佑你们。”
“呵,”尽管刚刚我们合力救了赫特潘兹,但乔尼对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他冷笑一声,“你要是真感激,不如来点实际的,把圣人遗体还给我们。”
赫特直接无视了乔尼,看向我说道:“抱歉蕾拉,你交给我的遗体,心脏、脊椎、左手还有新获得的右手……全部被抢走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重新抢回来的。”
“什么!?”杰洛站起来,“别以为仗着是蕾拉认识的人,就可以在这里满口谎话!上次你偷袭我的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杰洛你冷静一下,还有乔尼,把‘牙2’收回去,我相信赫特,她不会骗我的。硬要说的话,都怪我,是我答应给她遗体的,没及时告诉你们……”我颇为头疼地安抚他们的情绪。
见状,赫特郑重其事地为自己用不正当的手段偷袭他们道歉。
“不过,”她补充道,“一切都是为了主,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顶多换个温和点的方式。”
此话一出,在场的火药味再次弥漫开来。为了转移话题,我问起赫特潘兹,是否看清攻击她的人是谁。
“迪亚哥,”她说,“不会看错的,那个用小刀从背后袭击我,夺走遗体的人是参赛选手迪亚哥·布兰度,总统的一条走狗。”
迪亚哥……吗?
我一直在逃避、不想听见的一句话,就这样钻进了我的耳朵。
心脏狠狠一跳,冰冷的空气无声地刺向我。
“金发碧眼、马术头盔有大写的‘Dio’、坐骑额头上有星星标记,且马腿受伤……这就对上了,上一赛段,他的马确实在暴风雨中受过伤,可恶的混蛋、狗屎……”杰洛一一比对赫特失去意识前目击的情报,越说越肯定。
“等等,”乔尼看了我一眼,推了一把杰洛,阻止他再说下去,“有哪里不对,真的会是他吗?蕾拉你觉得呢?”
“……不是迪亚哥。”我深吸一口气,环视着注视我的众人,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乔尼眉头紧锁表情复杂,杰洛摸索下巴若有所思,赫特则是投来好奇的探究。
“在堪萨斯的时候,乔尼提过他看见迪亚哥骑着一匹健康的马,按当时的情况来说,或许有可能那是平行世界的他。但是,就在刚才,我的替身久违地触碰属于迪亚哥的那根红线,我看到了作为关键性证据的方位,我可以确信,堪萨斯的迪亚哥确实是属于我们世界的他,同时也佐证了他绝对不是袭击赫特的凶手。要问为什么——那就是因为他,在我们之前,距离我们起码半天赛程,而这,是一匹受伤的马无法做到的。也许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他换了一匹平行世界的‘银色子弹’,得以继续参赛。”
“所以,我认为,要么是有人伪装成了迪亚哥,要么抢走遗体的,是平行世界的迪亚哥才对。”
空气胶水般凝滞,无人作声。
乔尼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我看得出来,他们仍半信半疑,我和迪亚哥的关系,很难让他们信服这不是在包庇对方。
但那份疑虑终究被按捺了下去,共识在沉默中达成:无论如何,必须先追上比赛进度。
几个小时后,我的推理,在第五赛段排名榜出炉时得到了验证。
“迪亚哥·布兰度……”我仰起头注视着排名榜,无声地在唇齿间,反复咀嚼这位榜首的名字。
“迪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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