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法尼瓦伦泰逐渐失温的尸体面前,仔细擦净刀把上的指纹,将它塞进了沉睡的斯嘉丽手中,确保完美地按上新的指纹。
对面的露台上,摩涅做了个“撤退”的口型,至此这场精心编织的合谋终于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事情还得从一周前说起——
自从那天过后,摩涅便在露西的安排下悄然搬了进来。她特意选择了东侧最尽头那间客房,原因无他——露台的对面正对斯嘉丽的房间,而她的替身能够灵活地用触手挑开窗闩,掌握斯嘉丽的一举一动。
当斯嘉丽又一次出现射击场时,我和露西都不免紧张起来,只有摩涅依旧从容地坐在蕾丝伞下喝着咖啡。
也许是有保镖在侧的缘故,斯嘉丽仅仅是对我们做了贴面礼。贴向我时她含着笑意悄悄说道:“噢!我的蕾拉宝贝,你上次真是太激烈了,我好久没这么尽兴了,没想到蕾拉你第一次技术居然那么好,真是的!给了我前所未有的体验!”
“什么?”
“床头我已经让人包上绒布了,下次绝不会再出现撞破头的意外了,你放心好了!”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脑补的,但总而言之,她显然完全忘记了前一天真正发生的事,甚至连后脑可疑的伤口,都自己找补好了合理的理由。谢天谢地,我和露西暂时不会因袭击总统夫人而锒铛入狱了。
随后她狐疑地看向摩涅,“这是你们的新朋友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摩涅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斯嘉丽凌厉的态度突然如潮水般退去:“你是说,你愿意参加我们的秘密茶会吗?”
“当然,我乐意之至。”
摩涅的回答让斯嘉丽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好!我马上去准备那些道具……”说着,她便迫不及待地消失在我们眼前。
事实上之后的几次“茶会”,都是斯嘉丽喝下加了迷药的红茶后由摩涅负责修改记忆。也许是药效的后遗症,又或许是摩涅的替身太过强悍,导致斯嘉丽每次醒来,都会抱怨我们像故事里的“卡蜜拉”一样吸干了她的全部精力,尤其是我每次都是最过分的那个。
虽然我对她的无端指责感到无奈,不过我们还是维持了原来的剂量,毕竟让总统夫人保持昏迷状态,总比让她在我们密谋暗杀总统的中途突然醒来要好。
根据几次的探查,我发现瓦伦泰夫妇所居住的这栋建筑,和我的住所布局完全一致。
他们的房间都位于收藏厅的西侧,中间间隔三个房间,东侧则是瓦伦泰办公的区域。每天正午过后的一点钟,瓦伦泰会开始他雷打不动的30分钟午睡时间,在此期间,麦克·O和其他佣人则会前往餐厅用餐。
因此在这段“真空时间”内,如果用我的替身直接暗杀他是最快的,但也正因为这个替身能力太过合适,与此同时带来的最直接后果就是——作为我目前顶头上司的史提尔将会面临一级谋杀的指控,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都会被牵连。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祸水东移,将杀人嫌疑转移到最有可能和最安全的人身上——那个人就是斯嘉丽。
根据法律规定,若瓦伦泰的死亡,被证实是由夫妻争执引发的激情犯罪所致,那么斯嘉丽只会被指控二级谋杀,面临终身监禁的刑罚。而她显赫的家族背景,意味着辩护团队完全可以通过认罪协商、精神评估等手段,将刑期完全减免。
尽管我内心对她抱有歉意,但她无疑是最理想的人选。
于是我们的计划开始了。
露西帮我换上斯嘉丽送的蕾丝纱裙——如果这团蕾丝能称之为裙子的话——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一块半透明的布料,裙摆长度堪堪及大腿根,肩上的两根系带根本就是无用的装饰,细得仿佛马上就要断开。
我忍住浑身不自在的感受,把斗篷往身上一裹,厚实的衣料瀑布般倾泻而下,总算将身上裙子挡住。可当我走了几步,大腿又从下摆的开叉处暴露出来,白晃晃的格外扎眼。
脑海里回想起摩涅的嘱托:“我已经把总统夫人豢养情人的散布出去了,这几天佣人都传开了,今早消息已经传到了法尼·瓦伦泰耳朵里,和史提尔开会的时候他脸黑得可怕,你只要将他引到斯嘉丽的房间里,趁他们吵起来的时候用替身杀了瓦伦泰,伪造好现场后回到露西房间,她会为你做好不在场证明。”
我站在瓦伦泰的房门外,斗篷暗袋里藏好的东西让我冷静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充满鼻腔,那是斯嘉丽最爱的玫瑰调。
按照摩涅的剧本所写,我一边敲响他的房门,一边用甜腻腻的语调撒娇道:“快开门呀,看我为你准备了惊喜……”
门内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接着是无声的三秒。
果然法尼·瓦伦泰走路是没有脚步声的。
3、2、1,当门把手转动时,我迅速垂下眼睫,再缓缓抬起头——这个角度被露西和摩涅一致认可是最有无辜感的表情。
“不是说好,不打扰彼此的午休,斯嘉丽你……”瓦伦泰带着起床气的抱怨戛然而止,满是肥肉的脸上还带着被睡袍压出来的睡痕,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已经彻底清醒。
他的目光从我胸口的紫罗兰项链,游移到斗篷缝隙间若隐若现的纱裙,最后定格在涂着玫瑰色口红的嘴唇上。
真是令人作呕的家伙!
“呀!”我故作惊慌地后退半步,捂住了嘴唇,“抱歉总统先生,我想我走错房间了……您能告诉我斯嘉丽女士是哪间吗?”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露西特训的唇语课在此刻派上用场,他在念我的名字。
“……你找的那个人是……斯嘉丽?穿成这样?”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蛛网般,毫不掩饰地落在我锁骨处的蕾丝系带上,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意味深长地问道。
很好,他一定是对我和斯嘉丽的关系起疑了,没错,正如你所见,我就是斯嘉丽的“情人”。
“啊、这件衣服我平时不穿的……我……”
“不用说了,我带你去找她。”他打断了我的话,肥厚的手像铁钳般,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臂,推开了斯嘉丽的房门。
“我的甜心——”斯嘉丽在看见瓦伦泰的一瞬间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你要知道,这里不是纽约!要是被外界知道了这些丑闻,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瓦伦泰严厉地质问。
“哈!”斯嘉丽冷笑起来,“所以呢?即便他们知道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秘密,又能拿我怎么样?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吗?我亲爱的总统先生,整个美利坚没人能做到!”
“拿开你的脏手!”她毫不客气地打掉瓦伦泰的爪子,搂着我施施然坐到了沙发上,我就像个安静的人偶一样,温顺地为她倒茶。
“我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这个伟大的国家,你的破事我懒得管,但是!如果这些丑闻影响到了我的支持率,就是在危害国家利益!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对面的沙发随着他的落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撑着茶几死死地盯着我和斯嘉丽。
我顺势给他也倒了一杯茶,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茶水一口未动。
啧,真是可惜,要是他喝了,事情会简单很多。
斯嘉丽轻啜了一口茶,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交给你那些同僚,没准儿他们办得比你更漂亮。”
“那些自以为是的蠢猪,永远无法理解我保证国民的幸福的决心!就凭他们,也妄想将美国变成拿起‘第一块餐巾’的强国?”他轻蔑地贬低竞争对手,突然语气强硬问起我来,“告诉她,你也是这么想的,菲奥蕾拉!”
“是的,瓦伦泰先生。”
——不是,我绝不是这么想的。
“您就是美国最优秀最合适的总统。”
——你是最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骗子。
“我一直很敬仰您。”
——我一直恨着你。
“如果您能永远担任总统,那该有多好啊。”
——如果你下一刻能被我杀死,那最好不过了。
“你们……”斯嘉丽的目光在我和瓦伦泰之间来回扫视,下一秒,她猛地拍案而起,嗓音陡然拔高,声音之大,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喂!法尼!你他妈的原来是要抢走我的东西吗?!”
“我得到的力量需要血脉的传承,而结婚至今你一直没能诞下继承人,而她正好是孕育子孙最合适的人选,这项提议绝不是出于私利,而是为了合众国的未来!”
瓦伦泰突然一把将我拽进怀中,皮革手套粗暴地掀开我的斗篷,指尖从下而上地抚过我的腿,发出“dojyaa~”的怪声。
事情的走向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吵是吵起来了,可是他们争论的焦点不知何时从彼此转向了我,还强行决定了我的命运。
算算距离斯嘉丽喝下第一口茶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分多钟了,是时候了……
眼看着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奇怪的地方,我无视斯嘉丽暴怒铁青的脸色,面带羞涩地勾上瓦伦泰的领巾,将他臃肿的脖子拉向自己:“总统先生,我……”
“哦?想当着斯嘉丽亲吻我吗?真是只可爱的小猫咪……”
话音未落,我藏在袖中的匕首已划出一道银光,就像切开一块黄油一样,轻松地划破了他的动脉,鲜血喷涌而出,浸湿了我的身体,温热的、粘腻的、带着铁锈味……原来他的生命,也和普通人一样啊……
压在我身下的瓦伦泰只来得及发出“嗬嗬”的气音,像是婴儿累极的呜咽,这可憎的家伙便不再动弹。
他逐渐涣散的瞳孔里面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仿佛至死都不相信会被自己掌中的棋子反噬。
与此同时,三分钟整,茶里的迷药准时生效,身后斯嘉丽闭上了眼睛,摔倒在地上,摩涅的水母们从窗口翩然而至。
“做个好梦,斯嘉丽——”
我检查和布置好一切后,在摩涅的指示下回到了露西的房间,和她一道处理了沾满血迹的衣服,然后若无其事地,像是期间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一样,吩咐门外佣人端上了第三壶茶水。
那天晚上,我睡得无比幸福,然而这份好心情只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当我照常出门准备喊露西去练枪时,在那个收藏厅的门后,却险些与一个迎面而来的男人撞个满怀。
我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一幕,几乎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活生生的法尼·瓦伦泰站在我面前。
没有伤口,毫无变化!
不,确切来说,并不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而是变得更瘦了,赘肉通通消失不见,曾经肥硕的身体现在显露出凌厉的肌肉线条,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他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浓密的睫毛下,那双深蓝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掏枪将我杀死。
你找的那个人是……斯嘉丽?→女主没听出来的言外之意是:你是故意来找我(重音)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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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死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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