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我选择在纳骨堂进行「修复」。

现在的时间接近凌晨，应该不会有人会这个时候进行礼拜。如果有？那也只能算我太倒霉。

伤口使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IBM没能把我带到纳骨堂内部，而是在岸边紧急迫降了。准确地说，这个憨批还没落地就直接化为粒子消散掉了，而我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背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走马灯。一时间，我都分不清到底是手部痛一点还是背部痛一点了。

“……王八蛋。”

失去手腕这种事情真的不行，痛得让人根本没办法使出力气。肘部支撑起身体，下意识将断面对准了砖石，摁下的一刻差点没叫我喊出声。沙粒与血肉混合在一起，渗入伤口的每个角落，原先的力气霎时没了大半。

脱力摔向地面，眼前隐隐约约被黑暗笼罩。

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真不甘心啊。

122

“怎……恢……”

意识逐渐回笼，鼻间浓重的血味无时不刻提醒着我又死了一次。

像是状态刷新，先前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完全消退，就连多余的情绪也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心平气和的宁静。

……才怪。

“你醒啦！”

我看见纳兰迦的大脸猛地凑近，就差没挨上我的鼻子，第二张大脸是乔鲁诺，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的瞳孔瞧。说实话，他这个表情有点毛骨悚然，像是要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

纳兰迦的一嗓子喊来了其他人，这几个家伙都凑了过来，像看什么新奇物种一样把我围了一圈。

我这才发现我枕着纳兰迦的腿，没想到这家伙看着瘦小，实际上还挺有料。躺了这么久居然挺舒服的。

“你们定好人选了吗？”我推开纳兰迦的脸，坐直了身体，“希望你们能尽快完成交接，反叛小队被我支开了，暂时不会追到这里。”

阿帕基起了疑心：“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不太确定他们有没有看到我死亡的场景。不过不管看没看见，我这么大一个人满身是血的躺在这里，结合先前被当面掳走的经历，多少也能猜得出一些。

又是猜疑啊。

“如你所见，堪堪逃脱。”我耸了耸肩，“况且这个地点也不是我想来的，只是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纳兰迦看起来有些愧疚，“……对不起。”

“我们刚来的时候，你的生命体征很微弱，有一段时间甚至完全消失。”福葛的视线转向我的手，“而你的这双手……”

“那种失血量，你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打住。”再说下去根本没完没了，我现在只想印证我的猜测……以及截断他的分析，“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说，任务结束再谈。你们想知道的，和其他的一些事情，我都会说的。”

真头疼，所以说我才讨厌头脑派啊。

123

从纳兰迦那里知道了交接要求，感叹不愧是boss的同时，我分别把手搭上了布加拉提和特里休。

“怎么了？”特里休的手心有点湿，大概是即将要见到未曾谋面的父亲而感到紧张。

相对的，布加拉提的掌心倒是干燥得很。

我晃了晃他们两人的手，露出一个笑来：“什么也没有，只是学乔鲁诺做一次「祝福」罢了。”

“这可是双倍的祝福喔，很棒吧？”

布加拉提沉默了。

他望过来的眼神让我有些不安。

不会被发现了吧？

他先是默不作声地撸了把我的头毛，顺势捏了一把我头顶的牛角包。

“啊啊，一定会成功的。”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转头让旁边的特里休也来捏。

……我的牛角包难道是什么解压道具吗！

牛角包们被捏得东倒西歪，我捂着脑袋退后数步：“那边有三个甜甜圈你们怎么不捏？”还有两侧的猫耳朵呢，怎么看都比牛角包要好上几百倍吧！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124

在那两人离开后，船上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宛如没了老师管教的幼稚园小班。

因为船只太小的缘故，阿帕基和福葛选择了回到乌龟里休息。说起来这只乌龟居然也是替身使者，还是空间系的。嵌入宝石之后，里面就是一个房间的大小，有电视和橱柜，甚至还有小电冰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会有供电）！简直是个美好的私人空间，我可以在里面呆到天荒地老——

我的龟龟，也难怪boss会把这只乌龟收入麾下了，他可是比我还要宅的人。只要躲进乌龟里，随它任意走，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再一出来，嘿，这跟私人飞机有什么区别？

乔鲁诺正捧着电脑，坐在台阶边缘发呆。不愧是他，只要不走到台阶上面就不算违背命令，真是会钻空子呢！

纳兰迦和米斯达正畅谈着任务结束后的美好生活，据说他们还要在威尼斯度假。

纳兰迦甚至掏出了一盒巧克力。

“喔喔！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啊？”米斯达兴冲冲地凑了过去，然后被无情推开，“干嘛，吃你几块不碍事的吧？”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别过来！”

嗡。

“——唔！”

“诶？”

附在特里休身上的IBM。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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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猛地下沉，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唔母啊（阿米娅）？”纳兰迦的嘴里鼓鼓囊囊的，塞满了巧克力，“厚tia喔（好甜哦）！”

这种感觉……不会错的。

是替身能力。

时间仿佛被人加快了进度，自己到底干过什么事，脑中完全没有了记忆。

回想起早些年我也曾遭遇过的一些事情，哪怕boss发动的次数屈指可数，这种奇异的感受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就像、就像被人「削除」了时间一般。

“乔鲁诺。”我踏上台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可我只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有什么不对劲。”

一个不太成熟，而又大胆的想法在我脑中显现。

一直以来的「不协调感」和诡异的「合理」，此时得到了印证。

“是非常不对劲啊，乔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