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西行埃及记3

一阵湿润的微风吹来,三河美穗在略带潮气的空气中眯了眯眼。

她的留海有些长了,半长不短的发丝偶尔黏在脸上,只有用手指一次次整理,才能让那几缕被风吹乱的头发离开脸颊。

空气中的湿度很高——雾气太大了。

而她对整理仪容总有一些下意识的强迫症行为,就像她曾经关注过的吉良吉影一样。

三河美穗漫不经心的想着,和花京院典明一起下了吉普车,跟随着一行人进入了小镇,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发丝,一边“直视”着隐藏在一整个边境小镇内的行尸走肉。

镇子里没有活人,只有被.操纵着的活尸——新鲜的像是刚从墓地里刨出来一样。

与其说是真实的世界,这样的场面更像是传统的日式RPG游戏——他们是故事里的勇者,面前则是漫漫旅程中‘用于消遣’的怪物。

‘斩杀魔王之剑上的每一块铁,都是由新手村门口这些杂鱼们的鲜血铸成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下意识的,一个浅浅的笑容浮现在了她的脸上,三河的微笑并不热情,甚至有些疏离和冷漠。

这种光怪陆离的景象在三河美穗眼中实在有些不够真实,因此她才毫无畏惧。

——当她未曾‘死去’的时候,也像大多数人那样会为惊悚电影和悬疑小说担惊受怕。

——但如果一切都属于她,一切都受她的掌控,那就不算什么了。

她不属于这里,因此只是在享受“旅途”而已。

冷淡的表情在三河美穗的脸上转瞬即逝,却依旧被一旁心思敏锐的空条承太郎观察到了,他用审视的目光端详着三河的面容,默默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她的身旁。

他大概是在提防她。

……总不可能是在安抚她。

三河挑眉。

她出现的太过凑巧,他们不怀疑才是奇怪。

……她当然没有意识到,面前不善言辞的年轻替身使者是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抚慰着她。

空条承太郎有着一米九五的身高,站在他的身旁,三河只能够到他胸口左右的位置,因此在看向承太郎时,她总会习惯性的微微仰着脑袋。

纤细的脖颈仰起,仿佛用一只手就能折断。

——脆弱的像是白玉或是陶瓷器。

这种气质对承太郎而言太过柔弱陌生,也似乎有些可怜兮兮和示弱的意味。

于是在这一刻,年轻的替身使者自然而然把三河当作了“需要被照顾”的对象。

……

“几位是旅客吧?现在雾这么大,上路很危险呢。”

远处,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笑眯眯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我经营着一家民宿,就在前面。”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算你们便宜一点哦。”

她的左手被包裹在纱布内,右手握着拐杖敲击着地面,发出了“哒哒”的声响。

乔瑟夫抬手看了看手表,思量了片刻,随即答应了她。

三河乖乖跟在承太郎和花京院的身旁,看着波鲁纳雷夫与那名老婆婆有说有笑的样子,用食指指尖蹭了蹭脸颊,眼中少见的流露出了新奇的笑意。

那位名叫恩雅的老婆婆才不是因为烫伤才包住了左手……只是为了隐藏自己拥有两只右手的事实罢了。

“……到了,乔斯达先生。”

“前面就是我的旅馆了,请跟我来吧。”

恩雅婆婆笑眯眯的说道。

非常有趣,那位干瘪的老婆婆准确说出了乔瑟夫·乔斯达的姓氏——她明明应该并不认识他们才对。

除了心思敏锐的空条承太郎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发觉这个问题。

承太郎微微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一步,想要质问那位走在最前方的老太婆,却在下一刻愣住了。

——因为在他身后的三河默默用食指碰了碰他的手背。

在承太郎看向她后,三河美穗歪着脑袋向他眨了眨眼。

打草惊蛇并没有意义,与其质问敌人,不如按兵不动看看对方想要做什么。

私心来看,她的兴趣是Dio和箭矢,因此才不愿意失去任何线索。

承太郎抿了抿嘴,眼神闪了闪,按照三河的意思沉默了下来。

---------

在大厅里,乔瑟夫一行人登记了姓名。

花京院典明的签名很工整,乔瑟夫和阿布德尔的签名也非常清晰好看,唯独浪漫的法国人签着漂亮的花体字,占了上下整整两行,看起来既欠揍又嚣张。

——不过三河美穗倒是觉得这样性格的人超级可爱。

当笔传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却笔尖一顿,并没有写下之前所说的‘若宫穗海’这个假名。

她写下了“やまぐちももえ”这个名字,随后将本子和笔交给了身后的空条承太郎。

看到签名的承太郎眉梢一抖,挑了挑眉,眼中的神情不知是笑意还是惊讶。

三河写下的是‘山口百惠’这个名字。

[山口百惠]

……也不知道她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承太郎抬头看了三河一眼。

山口百惠是昭和时代最有名的明星之一,在1972年后风靡了全日本。

空条承太郎在童年的岁月里,没有少在“NHK红白歌会”的电视节目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也跟着在下一行写下了“空条Q太郎”,轻轻嗤笑了一声,合上登记本还给了恩雅婆婆,又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又温顺的三河美穗。

他同样也没有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

---------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三河美穗的听力就远在正常人类之上——哪怕是非常细微的声音和光亮,也能轻易被她注意到。

所以仅仅只是在二楼的房间里待了几分钟后,她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声响。

三河并没有告知住在隔壁的空条承太郎和花京院典明,而是独自一人下楼走向了传来声音的走廊。

和分享相比,她一向更爱独享。

站在被锁上的走廊前,三河美穗轻轻碰了碰反锁着的门把手,让走廊的门锁缓缓倒转着“咔哒”一声转了开来。

……楼下的场景果然如她想象的那样有趣。

——波鲁纳雷夫是第一个受到了袭击的人。

“穗海小姐……来的不是时候呢。”

站在门后的恩雅婆婆惊讶的回头看向了她,雾气在她身后的空中浮动,凝结成了骷髅的模样。

走廊内的活尸纷纷伸出了尖锐的舌头,在雾气的操控下缓缓靠近了三河。

远处的波鲁纳雷夫已经被刺穿了舌头吊在了半空中,伤口的血液飘散在了雾气里。他努力想要说一些什么让“懵懵懂懂发着呆”的三河美穗远离这里,却因为伸着舌头只能发出“呜呜”的响声。

“我在登记本上的名字并不是若宫穗海。”

“……您应该叫我山口百惠才对。”

沉默了片刻,三河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既然说出了我的本名,那您一定是Dio身边的替身使者了。”

她平静的像是根本没有注视到面前的危险一样。

“和J·凯尔一样拥有两只右手……是血缘的原因吗?”

她温和的向恩雅婆婆问道。

吊在半空中的波鲁纳雷夫陡然睁大的眼睛,望向了因为愤怒而扭曲着面容的恩雅婆婆。

被戳中了丧子之痛的恩雅婆婆咬牙切齿的丢下了半空中的波鲁纳雷夫,将高高壮壮的法国人重重甩在了墙上。

波鲁纳累夫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闷哼一声掉在了地上。

于是下一瞬,整个走廊内的活尸就这样向三河扑了过去。

三河美穗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不自觉的咧起了快意的弧度,早就准备好面对这位能够控制雾气的替身使者了。

——但是

——就下一刻

——倒在地上的法国人召唤出了他的“银色战车”,紧握着手中的西洋剑,挡在了三河美穗的面前。

银色战车有着评价为A级的速度和不错的精密度(B),它挡下了大部分活尸的进攻,却因为敌人不计其数的攻击被刺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替身的伤口同样反映在了替身使者的身上,波鲁纳雷夫的身上被刺穿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血液源源不断的溢出了伤口,飘散入了“正义”的雾气中。

眼看逐渐支撑不住,波鲁纳雷夫甚至一不做二不休躲过了恩雅婆婆的袭击,用“银色战车”杀出了一条血路,扑向了手无寸铁的三河美穗。

他拥抱住了在他眼中柔弱的少女,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剩下的攻击。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使三河被高高大大的法国人扑倒在了地上,她跪坐着,努力用手支撑着两个人的身体,才没有使自己摔倒。

“……为什么?”

……要挡在我的面前呢?

三河张了张口,轻声问道。

“……怎么可以看着女孩子在我的面前受到伤害呢?”

波鲁纳雷夫咧了咧嘴角,闭上眼喘了口气。

“我可是一名剑士啊。”

……竟然是这样吗?

三河美穗怔怔的看着用怀抱保护了自己的法国人。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她并不需要任何帮助,但面前诚挚的青年人却依旧选择义无反顾的庇护她。

匪夷所思却并不难堪,甚至有点可爱。

“……您真是一名伟大的剑士。”

三河美穗真诚的夸赞了他,放松了肩膀,保持着跪坐的姿态,将下巴抵在了法国人的肩头,弯了弯眉眼。

——随后,她伸手碰了碰对方耳垂上漂亮的半片心形耳坠,手臂自然伸展穿过了法国人肩头。

她张开了手掌。

“请交给我吧。”

三河对波鲁纳雷夫轻声说道。

——于是在这一刻,背对着敌人的波鲁纳雷夫没能看见:所有被控制着的活尸就像被按住了暂停键那样静止了下来。

和恩雅婆婆对视着,三河美穗的眼中没有情绪和感情,眼神根本不像是人类——她太过平静了。

就像是残忍年幼的孩子,面对着故事书里不喜欢的章节,随手就能将那一页撕下扔进垃圾桶。

雾气在尸体的孔洞间徒劳的颤动着,恩雅婆婆惊惧的倒退了一步。

但这种现象只持续了短暂的一刹那。

——因为她已经将手指收拢在了掌心。

——三河美穗像处理一张废纸一样将她的敌人揉成了一团。

活尸们的关节,一寸一寸向内翻折了进去。

一个很有趣的科学实验:一张薄薄的纸最多能对折几次?

2011年,在美国得克萨斯州的实验是13次。

当纸张的厚度等于宽度时,折叠就结束了。

更何况是死去人类的躯体。

折好的“纸团”由内部向外无声地燃烧,甚至没有来得及落下灰烬就自行消逝在了空中——三河对此很满意,这个创意还是从吉良吉影那里学来的。

这样的场景不仅骇人,甚至足以扰动人心。

三河转头看向了缓缓后退的恩雅婆婆,露出了具有迷惑性的微笑。

在恩雅婆婆试图扭头逃跑的那一刻,承太郎的白金之星出现在了走廊的门口,一个手刀将恩雅婆婆击晕了过去。

——承太郎来的时间很巧,他根本就没能看见三河是怎么威胁恩雅婆婆的。

“…Goodjob.”

三河美穗夸赞了承太郎一句,支撑住了倒在身上的波鲁纳雷夫,用空余的另一只手努力向一旁的承太郎比了个不太标准的拇指。

倒是承太郎沉默的走到了三河的身旁,蹲了下来,将快要压死她的法国男人从她身上扒拉了下来,又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皱着眉,大概是觉得三河一个人单打独斗太乱来了——她明明可以在发现问题时立刻通知大家的。

三河只好流露出了愧疚的神态,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委屈的摸了摸鼻尖。

——随后她就被他伸手敲了脑袋。

三河摸着被敲的脑袋,有些茫然。

——这个动作似乎太过亲昵了一些。

承太郎的手同样顿了顿。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因为过于心照不宣——刚刚敲三河脑袋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明明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他们的关系却十分相性良好(相性がいい),所以刚刚那一幕的场景在他的眼里…

确实,有些,微妙的,碍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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