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自己的生日。花京院躺在床上想到。

爸爸妈妈会给自己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她又会给自己准备什么礼物呢？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去年生日被她一个人独吞掉的蛋糕，他甚至还没看见蛋糕的样子。今年他依旧订购了她喜欢的口味，当然，上面也带了自己最喜欢的樱桃。

时间已经快迈过零点。花京院想自己要快点睡着了，他不愿在黑暗和孤独中一个人迎接新生的自己，他希望能在阳光和笑意中对17岁的自己打招呼。

他必须得睡觉了。

……

即将睡着时，他的窗户被使劲敲打，把他从朦胧睡意中叫醒。

他有点恼火，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在零点前睡过去了，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想生气。

他一把拉开窗帘，想看看对面那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他看见她挂在自己窗户上，一脸笑意的又扣了扣自己的窗户。

花京院深吸一口气问她要干什么。

她让花京院先把窗户打开。

他只能照做。

他以为接下来她会翻进来说些什么，结果她拽住他之后直接带着他翻到了屋顶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陷进了她灿若天幕的眼睛里。

一瞬间，他的背后炸开了无数响声。

他看见她的眼睛里有无数斑斓烟花，此刻她的眼睛就像在念一首诗，有望不到头的朵朵桃花在她的眼睛里绽放盛开。

他看见她的口型是在说‘零点了，生日快乐，典明。’

她没有理会他的呆愣，而是把他的肩膀转过去，让他面对这一场盛大的烟花秀。他能从背后炙热的温度感觉到她，就好像被她环抱一样，这温度让他有些惶恐。

他又感到自己耳边有热源靠近，她贴着他耳朵说“很高兴认识你，十七岁的花京院先生。”

他的十七岁，来了。

从眼眸到烟花，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十七岁将烂漫璀璨。

这是她带给他的十七岁，这是她将自己刻在他灵魂里的罪证。

从此他会是她乐曲里的回声。

但是没关系，

因为花京院爱她。

如果说这还仅有十七年的人生有一件事最幸运，

那就是在空寥的亿万星辰中遇见她。

在这个能感受到她体温的黑夜，他不孤独。

——

她偷摸开着爸爸的车带他出去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开车。”

理智上他觉得坐一个未成年人的无证驾驶是一件荒谬的事。

但是论情感上，非常抱歉，他很难抑制自己激动的心。

“很早以前了，在我父亲那里。”

“这样子。”花京院不在看向旁边的人，而是和她一起关注前方“这是去学校的路吧？”

他并不担心爸爸岌岌可危的驾照。这个小镇在她庇护之下，说是她的一言堂有些夸张，但在无伤大雅的事情上给她行个方便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啊，带你这个好学生去拿一些课本，顺便感受一下学校的晚风。”

“啊……”花京院并不陌生这套流程，相反，他很熟悉。

自从在小学妈妈知道他不能很好的适应集体，他家总是隔三差五的去世界各地旅游，这样的成长环境会比让他一个人一直待在学校里好一些。

自从她进入他的生活后这个习惯也并未发生改变，只不过是每次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所以这次又会去到哪里呢？香港、纽约、巴黎、威尼斯……

“是印度哦。爸爸妈妈的礼物。”

他从车窗看见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笑弯的嘴角“这样啊。”

“会是很值得纪念的一次旅行吧。”

——

花京院想给前桌留张纸条，表示自己回来需要借他的笔记，希望他的字迹不会那么潦草。

当纸条准备妥当，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高中。

国中那位总是笑嘻嘻转过身来和他聊着没意思的天的人已经永远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不论未来是否能再遇到，他再无法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换句话说，他已经死在了花京院的回忆中。

可他还没习惯这些生活上的变化，这些淡淡的残忍。

花京院怔愣的看着在黑板上涂涂画画的她。

自从遇到她，她永远都在。那些没有见面的时间段，在他的记忆中相较其他，朦胧又失真。

她的存在、对他们未来的期待通通让花京院深深感到安心，感到永恒对瞬间高高在上的漠视。

她不会消失，她不能消失，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只要有她的每一天，他就不会在这个微小绝望的、无趣乏味的世界失去船桨。

他的小船还在荡，不快又不慢，刚好能抵御这并不汹涌的海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