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海地区的事情解决完后,国际学院被实验体破坏的教学楼和图书馆,在新校区内重建完成,学生们此后都在新校区上课,学校的旧校区也已全部拆除,原址新建的房屋都装修成了学生宿舍。
暮泽晞和桑池诺被暮家的司机送到宿舍门口。
张叔像对待自家孩子似的语重心长叮嘱:“小少爷、池诺少爷,行李我已经帮你们搬上宿舍了,有什么事或者需要买什么,随时给叔打电话,叔去帮你们买,省得你们再往楼下跑。”
“对了,听说学院新招了个实验体老师……”张叔送二人到宿舍门口,随口闲聊道。
桑池诺把手上的书包扔到沙发上,听到张叔的话,不禁感叹:“哇哦,张叔,你消息这么灵通!”
张叔冲他笑了笑:“也没什么,我有个朋友的儿子也考上这儿了,是他跟我说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学院里不是已经有个实验体老师了吗?怎么又招一个?”话音刚落,张叔又补充道。
暮泽晞看着比之前大了些的宿舍,面无波澜地转头问桑池诺:“我们的房间还是跟之前一样?”
“没问题,还是原来的房间。”桑池诺送张叔出门后,转头对暮泽晞说。
随后,二人各自提着行李箱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刚整理完房间的桑池诺,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他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看到是母亲沐微微打来的。
少年坐在沙发上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沐微微的声音,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沙哑,还透着几分疲惫:“池诺,你和泽晞到宿舍了吧?”
“我们到了。”桑池诺抬头,正好看到从房间走出来的暮泽晞,随口应道。
“呃……小诺,这几天要是放假,你先住在学校宿舍怎么样?可以吗?”电话那头的女人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商量的意味。
“为什么啊?”桑池诺见母亲语气反常,疑惑地追问。
“家里最近不太平,我得换个地方住,你爸正在找房子,很快就好。”沐微微轻声解释。
桑池诺听得出,母亲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更不想让自己担心。他刚想开口问个明白,话还没说出口,电话就被对面挂断了。
暮泽晞站在一旁,无意间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电话挂断后,桑池诺坐在米白色沙发上,坐立难安,再次拨回电话,却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这……沐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桑池诺有些着急。
暮泽晞放下水杯,走到桑池诺身边坐下,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抚:“放心吧,沐姨那么厉害,就算遇到事,也肯定能解决的。”
话音刚落,暮泽晞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也响了,是暮老爷子打来的。
“小泽,最近这几天不太平,你和池诺上完课去食堂吃完饭,晚上就别在外面逗留了。”暮老爷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为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暮泽晞听着暮老爷子严肃的语气,心里一沉,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暮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只叮嘱:“总之听我的就对了。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可以去找你们长烟姨。”
随后,暮老爷子又说起昨天苏长烟找他的事:“昨天你们长烟姨来找我,说闲得无聊,要到你们那边玩几天。”
暮泽晞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桑池诺,二人从对方的眸子里,都看到了满脸的震惊。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
桑池诺没见过苏长烟,自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只知道苏长烟是妖——妖到人类的地方,肯定要好好隐藏自己,可他们连人都不认识,更别说找人了。
“暮爷爷,如果我们真有事,怎么才能找到长烟姨啊?”桑池诺对着电话问道。
电话那头的暮老爷子,听出这次说话的是桑池诺,想到自己这位老朋友总会用一种难以描述的方式出现在年轻人面前帮忙,忍不住想笑,却还是忍住了,清了清嗓子说:“咳咳,这个嘛,你们还不了解长烟姨的性子?如果看到一个黑头发、穿旗袍裙,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站在人群里,周围像在发光的人,那就是她了。”
暮泽晞和桑池诺坐在沙发上,听着暮老爷子对苏长烟的描述,暮泽晞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长烟穿着紫色旗袍的样子。
电话挂断前,暮老爷子还再三叮嘱,让他们两个Omega别大半夜出门,如果天黑前还在外面,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别走小巷或者暗路。
挂了电话,暮老爷子脸上露出笑意,看着浮现在自己面前的苏长烟虚影问:“老朋友,你真决定要去人类那边?”
苏长烟冲他点了点头:“老是困在这秘境里,也挺无聊的,到外面走走看看也挺好。”
“叮咚——”
暮泽晞和桑池诺的手机同时响了,是组织群里发了通告,内容和暮老爷子的叮嘱差不多。群员们纷纷不解地询问,杨队回复:“最近几天不太平,各个地区都出现了灵异事件。近些日子,大家注意安全。”
最后还特意@了所有人。
暮泽晞和桑池诺看着这条消息,终于明白暮老爷子之前的叮嘱是怎么回事了。
——
谢漓桉站在落地窗前,随后缓步走向两个小家伙的房间,把看完消息的手机随意扔在沙发上,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终落在沙发上。
他斜倚在门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房间里的谢悠然和谢九歌——两个小家伙拿着枕头,不好好睡觉,反而在打枕头仗。
谢悠然玩得正开心,转头看到自家哥哥靠在门框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吓得瞬间僵在原地,手里的枕头也掉了下来,随后赶紧把枕头放回原位。
他挤出一个笑容,看着谢漓桉问:“哥哥,小狐狸回来了吗?”
谢漓桉摇了摇头,指了指墙上的钟:“睡觉时间到了,明天爸妈来接你们。”
谢悠然和谢九歌听到这话,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嘟囔:“啊?那我们岂不是见不到小狐狸了?”
一旁的谢九歌也眨巴着眼睛,看着谢漓桉,语气失落:“哥哥,我们想见小狐狸。”
谢漓桉见他们这么伤心,走上前安抚:“放心吧,小狐狸说不定明天就回家了。明天早上一睁眼,你们就能看到它了。”
两个小家伙乖乖躺在床上,谢漓桉缓缓释放出安抚信息素。
薄荷味的清香在房间里散开,渐渐抚平了两个小家伙的情绪。
等两个小家伙睡着后,谢漓桉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坐在沙发上,抓起刚才扔在沙发边的手机,翻看着群聊里的消息。
他随手打开家里的监控,调出自己这几日不在家时的记录,发现小狐狸这几天都没回过家。
谢漓桉又调出前几日自己去南部地区后的监控视频,看到小狐狸在他离开后不久,就偷偷从窗户溜了出去。
他反复调整监控,想找到小狐狸的身影,却始终没找到,反而看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背影——是暮泽晞。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附近?我从没告诉过他我家在这,他是怎么找到的?”谢漓桉看着监控里的少年,暗自疑惑。
监控中的暮泽晞戴着棒球帽和黑色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身上穿的是黑白相间的休闲套装,脚上是板鞋,正警惕地环顾四周,行为举止透着几分可疑。
谢漓桉第三次倒放视频,终于在画面角落捕捉到一个红色的模糊影子。
他把这个细节放大,能清晰看到那红色影子在少年身后;再把图像调得更清晰些,才发现那不是影子,而是一条尾巴。
谢漓桉倒吸一口凉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
他身上的薄荷味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往外冒,让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等他冷静下来后,才缓缓压制住信息素的释放。
谢漓桉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梦中的小狐狸满是绝望,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再联想到上一次,两个小家伙找到的那只赤狐,和自家小狐狸一样,尾巴尖都有一撮白毛,而且似乎还通灵性。
他这几日不在家,小狐狸趁机跑出去,他本来就很担心;可现在看来,如果那只狐狸真的通人性,甚至是只妖,之前很多事就都能解释得通了——比如在古镇小巷救下的受伤狐狸,后来遇到的那只一模一样的赤狐,还有自己出门后,突然出现在自家小区监控附近的暮泽晞。
这些事串联起来,似乎都指向一个答案,可谢漓桉越想越头疼,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没有证据,还不能证明暮泽晞就是那只赤狐。
少年回到房间,打开抽屉,目光落在抽屉里红锦托着的那颗妖丹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像是在努力勾起他早已遗忘的记忆。
——
躲藏在暮泽晞背包里的獬豸和白小泽,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探出脑袋。脑袋伸出来的瞬间,就感觉到两股热烈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
两个小家伙僵硬地抬起头,望向上方,只见桑池诺和暮泽晞正阴沉着脸望着他们,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对方。
獬豸带着白小泽从书包中跳出,低下头自顾自道:“哇,这里好大!白小泽,快看,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站住。”
说着,白小泽只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人拎起,暮泽晞那双明眸注视着这只白小羊。
桑池诺将獬豸从地上抱起,放在沙发上,双手叉在腰前。
暮泽晞将手上的白小羊也放在沙发上。
桑池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眸光锐利地在他们身上扫过,衣领被棕色头发滴下的水珠弄湿,白皙的皮肤露在外头。
他的仓鼠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露在外头,暮泽晞站在他身后帮他擦着头发,梅花味道的信息素随着本体的放松而飘出,只要一靠近就能闻到香气。
两个人穿着睡衣面对面而坐,白小泽面前摆放着一张纸和一支铅笔。白小泽也没有隐藏,当群聊电话被群内的人接起的那一瞬间,就出现在几人面前,完全没给视频里的人开口机会,着急忙慌道:“山海关鬼怪门趁着白泽不注意,从山海关逃出来,到了人类世界,所有人最近小心点,别被鬼怪们抓到把柄利用……”
白小泽话音未落,就被獬豸抢先开口。獬豸将屏幕前的白小泽挤到一边,冲着屏幕内的杨书砚道:“杨书砚,现在立刻马上带人包围西子小区,快点!”语气里满是焦急。
电话那头的杨书砚听到这话,顿了顿,随即站起身,拿着手机往外跑。
獬豸见他开始行动,冲着屏幕内又喊:“快点,要来不及了!”
说完,獬豸紧闭双眼,用自己的能力感受着周围的妖气,嘴里不断念着:“再快点!西子小区04栋小巷后面有个小仓库,里面有人,还有个巨大的水池,水池里有尸体。”
杨书砚一听,赶忙加快脚步。这一消息在警局内炸开,电话挂断后,宿舍里的两人看着面前的白小泽和獬豸,面面相觑。
弗兰克大半夜睡得正香,熬夜制作完档案,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却又被杨书砚拉起来去办案子。
弗兰克揉了揉发沉的睡眼,指尖还带着倦意的酸麻。等意识彻底从混沌中挣脱时,冰凉的皮质座椅正贴着后背,车子像离弦的箭般朝西子小区冲去,最后在04栋楼前猛地刹住,轮胎蹭着地面发出短促的闷响。
夜色把西子小区裹得严严实实,连路灯都像被按了暂停键,唯有警车顶灯撕开黑暗——红蓝光束在04栋灰扑扑的墙面上扫过,像两道不安分的闪电,把窗棂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轮胎碾过路面的摩擦声紧跟着炸响,几十名穿防弹服的警员几乎同时从车上跃下。黑色战术靴踩在枯落叶上,只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动作利落得像一群蓄势的猎豹,没有半分多余动静。
居民楼4楼的窗户后,有人悄悄掀开窗帘。楼下的警车已排成长龙,车顶灯光把墨色夜空染得忽红忽绿,连飘着的云絮都沾了几分焦躁。带队的杨队捏着对讲机,三两下将队伍拆成三组:04栋后方先拉起黄色警戒线,像道铁栏圈住去路;一组警员举着枪贴在墙根,枪口朝下抵着小臂,往小巷口挪去;还有一组蹲在绿化带后,枯枝败叶遮住大半身影,手里正快速展开银色的捕捉带。
弗兰克推开车门,冷风瞬间灌进衣领。
他盯着被警方围得水泄不通的小巷,抬头就见楼上阳台挤满了人——有人扒着栏杆探头,有人举着手机录像,小声的议论顺着风飘下来,像群嗡嗡的飞虫。
下班的居民也被动静引过来,拎着菜袋、背着包往这边凑,刚迈过路口就被警员拦住。
“往后退退,别挡着道!”警员伸手比出警戒线,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杨书砚攥着对讲机转过身,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他朝着人群吼道:“所有人通通散开!别妨碍警方办案!”吼声像块石头砸进人群,原本凑着的人纷纷往后缩,脚步乱哄哄地退开。
杨书砚瞥见弗兰克朝这边走,快步迎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语速飞快地把情况讲了一遍。
弗兰克听完,睫毛颤了颤,总觉得脑子还蒙着层雾:“我们这除了人,还有妖?那些鬼怪不是早被关在……”
“等等——不会是跑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弗兰克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里满是震惊,盯着杨书砚追问。他眉梢挑了挑,脸上还带着几分怀疑,但更多的是被说中后的笃定。
杨书砚把对讲机别进胸前的扣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接通后,白小泽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弗兰克皱着眉听着,这声音陌生得很,还没等他细想,杨书砚已经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小毛球?”
屏幕里的白色小毛球正晃着身子,弗兰克的声音顿了顿,震惊像电流般窜过——这声音唤醒了他几天前的记忆:苏南雪打视频电话时,画面里就蹦出过这个毛球,当时她还凑在镜头前,兴冲冲地介绍“这是白小泽”。
白小泽的爪子在屏幕上扒了扒,语气急得发颤:“我已经摸到小仓库的妖气了!那些鬼怪专吸人类的**涨法力,它们只有魂魄没实体,会钻到有执念的人身体里。但它们的法力会被肉身困住,没法全力发作,可就算这样,你们也千万要小心!”
弗兰克刚张了张嘴想追问,苏南雪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里冒出来:“哥!你别硬来,那个人不好对付!”
这声音像根针,扎得弗兰克瞬间清醒——一个小时前,这丫头还在微信里说“到家啦”,怎么会跟白小泽待在一起?他压着心头的慌,语气里带着点嗔怪:“臭丫头,你不是说到家了吗?怎么跟毛球在一块?”
“这个嘛……”苏南雪的声音弱了下去,镜头里的她冲他扯出个笑,可眼神躲闪着,下一秒就收起笑容,“老哥,等你完事我再跟你说!”电话“咔嗒”一声挂断了。
弗兰克捏着手机,指节泛白——苏南雪的心虚藏都藏不住。他转身抓过杨书砚别在腰间的手枪,塞进白大褂口袋,脚步沉了沉朝警戒线走去。他半弯着腰,手指勾住警戒线轻轻一拉,身子贴着地面钻过去,大步朝小巷深处走。
脑子里全是苏南雪回避问题的语气,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丫头肯定又偷偷掺和进来了。
少年轻轻笑了声,嘴角却带着点无奈,心里暗道:“丫头,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羌慕华见他往里冲,刚要抬脚喊住他,手腕却被杨书砚一把拉住。
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眉心几乎拧成了麻花,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冒失!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能让他进去!”羌慕华叹了口气,转头看见杨书砚靠在车边,一脸懒散的样子,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对他来说,这点事不算什么。”杨书砚冲她笑了笑,眼里带着点了然。
羌慕华盯着他的笑,满脑子疑惑——这人不会是办个案子办疯了吧?她皱着眉,眼神里的不解都快溢出来了。
杨书砚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望向弗兰克的背影,嘴角勾着调侃的笑:“他可是‘教育界反面教材’级别的狠角色,这点场面镇不住他。”
仓库的门虚掩着,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在地上拖出细长的影子。弗兰克站在门前,指尖先抵着门板轻轻推了推,缝开得大了点,他眯着眼往里瞄——仓库里黑沉沉的,只有角落的灯泡亮着,光线昏得很。他推开门轻手轻脚走进去,又反手将门关上,动作轻得像片羽毛。他在原地站定,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货架、纸箱,连墙角的阴影都没放过,似乎在找什么藏起来的东西。
“来了。”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一声又一声的水滴声传来,水滴落在弗兰克身上。弗兰克立马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空无一物。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了仓库中心。
少年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要从中摸出武器,可却发现自己从杨队那边拿来的手枪不见了。
弗兰克停留在原地,转过身子左右巡视着。少年目光锐利,一眼瞥见一个女孩躲在角落里,手中正握着弗兰克从杨队那边拿来的手枪。
“砰!”
一声巨响响起,手枪走火了,子弹重重打在仓库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弗兰克大步走上前,斥责的话刚要说出口,却发现面前的少女不见了。手枪瞬间从高处掉落在地,“砰”的一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弗兰克快步走上前,将地上的手枪捡起,眉心紧皱着,眼神之中透露着冷淡。 而仓库上方正躲着一道黑影,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桀桀——桀——”
怪笑像腐鼠啃咬木头,又涩又哑,在仓库的梁上绕了几圈,慢悠悠钻进弗兰克尔的耳朵里。那声音裹着一股湿冷的腥气,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顺着脖颈往衣领里爬。
“人类啊……”声音顿了顿,像是在舔嘴唇,“贪心的毛病,连阎王爷都治不好。你们的命,贱得像阴沟里的蛆,却偏要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阴冷的笑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铁皮,在空荡的仓库里打着旋儿:“贪得连骨髓都在发臭。”
“不过这也由不得我……毕竟你们人类的命,从来都像烂泥一样……”
“不过最终还是成为我的替罪羊!”
最后几个字黏腻得像腐肉上的黏液,顺着弗兰克尔的耳孔往里钻。
弗兰克尔猛地抬头,天花板上的黑霉斑在昏暗里晃了晃,竟像一张人脸在笑。他嘴角扯了扯,笑意却没到眼底——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正顺着脚底板往上爬。每走一步,地上的潮气就更重一分,血腥味浓得发腻,黏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低头的瞬间,他的呼吸骤然停住。
仓库地面的裂缝里,正渗着暗红的血,一条血痕从大门方向蜿蜒过来,像蛇的信子,一点点往水池爬。池边的尸体缩成一团,亚麻色的头发泡在血水里,已经结成了硬块。露在外面的手背上,鞭痕深得能看见白骨,指甲被生生拔掉,指尖凝着黑血。最骇人的是她的脸——半边脸颊被啃得模糊,牙齿印嵌在肉里,空洞的眼窝朝着门口,像是死前还在盯着来人的方向。
少年猛地抬眸,冷硬的眸光撞上天花板上凝结的黑霉,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分不清是嘲讽,还是被这诡异的声音缠得发懵。
脚下的水泥地泛着湿冷的潮气,每往前一步,浓郁的血腥味就重一分,像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低头,瞳孔骤然一缩。
“咚……咚……”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响,混着持续不断的“桀桀”怪笑,在仓库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那声音像有实体,一下下撞着弗兰克的太阳穴,要把“害怕”两个字硬生生钉进他的骨头里。
怪笑还在继续,混着水池里“滴答”的水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勒得人快要窒息。
那声音像有爪子,一下下挠着弗兰克的太阳穴,把“怕”字往他脑子里钻,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少年猛地抬眸,冷硬的眸光撞上天花板上凝结的黑霉,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分不清是嘲讽,还是被这诡异的声音缠得发懵。脚下的水泥地泛着湿冷的潮气,每往前一步,浓郁的血腥味就重一分,像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低头,瞳孔骤然一缩。
骨的鞭痕,旧伤叠着新伤,像被反复蹂躏的破布。视线往上移,少女的额角有一个狰狞的伤口,已经结了黑褐色的痂,可新鲜的血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血珠,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红圈。
地上的血痕还没干透,能清晰看出拖拽的痕迹:少女最初该是站在仓库大门旁,随后被人逼着往中央走,走到水池边时,凶手用木棒或是金属器,狠狠砸在了她的头上。
“滴答。”
一滴血水顺着水池边缘坠入水中,在清澈的池面上炸开一朵艳红的花。
紧接着,更多的血水涌过来,像活物般钻进水里,转眼间,整池水就被染成了浑浊的腥红色,连池底的青苔都裹上了一层血污。
有什么东西往下慢慢沉下去——池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堆了一层看不清的东西,被血水裹着,偶尔往上冒个泡,泛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还在想吗?”
阴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弗兰克甚至能闻到那声音里混着的、类似腐鱼的腥气。
“砰!砰!”
仓库大门突然被撞得巨响,门板上的锈屑簌簌往下掉。
弗兰克猛地转头,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穿警服的alpha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得像纸:“05栋、05栋楼后也发现尸体了!”
“什么?”弗兰克的声音发紧。
“真、真的有!可没人敢进去……那里面有……”年轻alpha的声音发颤,话没说完,突然盯着弗兰克身后,眼睛瞪得快要裂开。
弗兰克心里一沉,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哗啦”一声水响。
水池后面,一个黑漆漆的脑袋缓缓探了出来——没有头发,头皮像融化的沥青般黏腻,两只通红的眼睛没有眼白,正死死盯着他们。
它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细的獠牙,牙缝里还挂着暗红的肉丝,阴森的笑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下一秒,那东西从水里跃出,身体像没有骨头般扭曲着,一眨眼就飘到了二人面前。它张着满是獠牙的嘴,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来了……就都留下吧。”
“是水怪!它不是在05栋那边吗?怎么会在这!”alpha警员的尖叫变了调,腿一软差点摔倒。
“白牧,躲开!”弗兰克的心揪成一团,嘶吼着扑过去。
可还是晚了。那黑色的怪物已经朝白牧扑去,爪子上的黏液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黑洞。
弗兰克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出枪,扣下扳机的瞬间,“砰”的一声,黑影像被戳破的脓泡般炸开,散成一团团黑色的雾气。
弗兰克拽着白牧往后退,两人背靠背贴在一起,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水池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白牧的牙齿在打颤,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它、它没消失……它还在……
突然,那些散在地上的黑雾动了。
它们像活物般往水池的方向飘去,一路上,还在“滋滋”地腐蚀着水泥地。
重新聚在水面上,慢慢凝结成刚才的怪物形状——这次,它的爪子更长了,獠牙上还沾着亮晶晶的毒液,通红的眼睛死死锁着他们,嘴角的笑更阴森了。
话音刚落,水池里突然“咕嘟咕嘟”地冒起泡。那些黑色的雾气重新聚在水面上,慢慢凝结成刚才的形状——这次,它的身体更大了,獠牙更长了,眼睛里的红光更亮了。它盯着两人,嘴角裂得更大,喉咙里滚出阴森的笑:“跑不掉的……你们的肉,很香……”
“我应该成为我们两个的替罪羊。”
话音一落,两道声音从高处传来。那道黑影赤红着双眼,再次朝他们扑了过来,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道身影又出现了一个。
两道身影的声音不同,男女声混合在一起,弄得弗兰克二人分不清他们到底是谁。
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时,那两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中一道黑色身影飘到弗兰克面前,抬手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冲他莞尔一笑:“这小脸长得真不错,可惜了!”
另一道身影将他拉到身后,姿态傲慢地冲弗兰克抬了抬下巴道:“别被这帮人虚伪的外表欺骗。”
外头的杨书砚带着一帮警察朝着05栋楼的后巷跑去,在那里发现了另一个男人。 好在那个男人还有呼吸,只是受了点外伤,没有重伤。
杨书砚和羌慕华将人送上救护车后,杨书砚紧皱眉头,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仓库紧闭的大门,心中不悦,一丝担忧从心底蔓延上来。
警方车辆的鸣笛声响彻整个夜晚。
其中一个黑影幻化出原本的样子,她身形修长,穿着一条黑色旗袍,旗袍上绣着一朵又一朵金色花纹,头上戴着半边的蕾丝帽,红的双眼在蕾丝帽下边闪烁着红光。
她从弗兰克口袋里摸出那把枪,在手上来回玩转着。
弗兰克紧皱双眉看着她,那女人却眉眼弯弯地轻笑一声,开口戏谑道:“没想到,谢家那小子还活着!”语气中充满怒火与不甘。
弗兰克趁机不备,抬手打中她的手腕。女人手腕传来一阵又一阵刺痛,手中的枪掉落。
弗兰克见此机会夺过枪,枪口抵在女人的额头上。
弗兰克从她嘴里听到了“谢家”这个关键词,心中暗自猜想:“难不成这件事跟谢家有关?”
女人缓步转身,走到白牧面前,丹凤眼挑着上下打量面前的alpha,随后眉头紧皱,望着白牧道:“这小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另一道黑影飘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对着那个女人道:“认错了。”
女人摆出一副傲慢姿态,丹凤眼微眯着看向二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锋利的刀,打算朝着两人刺去,声音肆虐又带着几分癫狂:“把你们杀了,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话音一落,就在她要刺下去的瞬间。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仓库的大门被人猛地踹开。杨书砚第一个闯进来,手上拿着枪,对着仓库内的人大喊道:“所有人不许动!”
拿刀的女人微微一愣,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癫狂:“竟然有人来搅局,不过……”
话音未落,女人变回那道黑影,迅速朝着杨书砚冲过去。
杨书砚躲闪不及,朝着女人开了一枪,瞬间烟雾消散开来,杨书砚也被女人的利爪抓伤了肩膀。
弗兰克见此机会,拉着白牧往仓库门外跑去。他一边躲避黑影的攻击,一边顺手捡起地上的枪向后退去。黑影见自己的目的没达成,怒气上头变得更加凶残,朝着几人扑过去。
好在此刻警方已经将所有居民疏散回去,否则就要伤及无辜了。
另一个黑影窥视着周围,似乎想寻找人来附身。
他突然目光一瞟,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躲在旁边观战,正是之前被吓晕过去的男人。
黑影咧开长着尖牙的嘴,冲着晕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笑,飞快地朝着男人冲过去,附在了他身上。
随后,躺在地上的男人缓缓站起身来,双手变成了尖锐的利爪,原本黑色的瞳仁也变成血红。他趁机不备,朝着弗兰克和杨书砚二人冲去。
躲在一旁的另一道黑影,看着三个警察跟被附身的男人争斗,忽然冲那道附身的黑影轻轻一笑:“我本想让那两个人做我的替罪羊,没想到啊……”
“既然来了这些人,那就让你们来代替他们吧!”
那声音癫狂得几乎让人头皮发麻。
闻言,被附身的男人回头一看,迅速跑到黑影身边,裂开满是獠牙的大嘴冲着几人一笑,目光扫过一旁的那具女尸时,又咧开嘴阴恻恻地笑了。
就在几人对着这两道黑影束手无策时,一道金光阵法在地上亮起,随后一个白色毛茸茸的身影从那道金光阵法之中蹦出。
弗兰克眯了眯眼,看清那道身影,惊呼出声:“白小泽!”
只见白小泽从阵法之中跳出,威风凛凛地站在只只头上,手上拿着两道用红色朱砂画满符咒的黄符。
白小泽嘴里默念着咒语,黄符缓缓飘起,朝着两道鬼影飞去,瞬间贴在它们脑门上。
两道声音惊呼出声:“不好!”
金光乍现,魍魉化作的黑色白烟消失不见。
黑影从男人身上脱离,男人眼睛一闭,瞬间倒在地上。
弗兰克见面前两个让人头皮发麻的鬼东西消失,在场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 他刚想开口跟白小泽说些什么,却听白小泽道:“我们得走了,这个阵法支撑不了多久,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话音一落,白小泽和只只的身影便消失在二人面前。
杨书砚走上前,看着地上的尸体,对身旁的警员道:“叫法医过来。”
弗兰克和白牧二人将倒在地上的男人抬出了仓库,两人对视一眼,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是弗兰克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两个魍魉会提到谢家,还觉得白牧很眼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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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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