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承诺

娟子小馆。

我跟着林玉桉和他哥一起走进来,四周环绕一圈,最后在靠边的座位坐下。

长头卷发的老板把菜单递过来,我随意点了几盘肉菜,然后将菜单递给他们。

下午我抽空回去换了身衣服,夜晚温差大,就把头发都放下来,发质极好的黑发披在背后,穿着粉格子筒裙,与白色贝雷帽同色的短跟皮鞋。

周嫂一直很敏锐,她隐约知道这座宅子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所以当我要求晚上不回来吃饭的事,要等到季东阳回来了再说,周嫂很爽快的答应了,我很确定她不会打电话告密。因为两个人的戏,不会牵扯到他人身上。

“这家店虽然是几年前才开的,但是一直都很好吃。”林玉桉坐在右边,林玉宸在对面。

“是啊,我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呢,”老板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我,我撑起手垫在下巴上,她眼神看着我时格外亮,“真漂亮的小姑娘啊,是同学一起出来玩吗?”

林玉桉显然和老板关系很好,连连点头,“是啊!这是我朋友展颜,在同一个学校的!”

我笑了笑,不做回应。

老板的名字叫刘子娟,是个很开朗的人,她很快离开去厨房帮忙,三个人点的菜还算不少,这里比较远,但手艺不错的优势吸引了老顾客,林玉桉就是其中之一。

很快菜端上来,排骨摆在中间,其他分别是鲈鱼汤,青椒炒肉丝,手撕包菜,土豆丝。还有赠送的一盘水果沙拉,三个小草莓蛋糕。

很好……更奇怪了。

先忽略掉为什么中餐店还有小蛋糕,刘子娟真不觉得自己太刻意了吗,就算是亲热招待顾客,也不会这么送吧。

我并不打算一探究竟,解决麻烦很烦,不如直接远离制造麻烦的人。

推开门,入眼处一片漆黑,我换上柔软的拖鞋,打开客厅的灯,熟悉的人正稳稳坐在沙发上。

夜晚的城市不再像白天那样嘈杂繁忙,一切生命都重归于平静。

季东阳在灯光的折射下脸色发白,在他下班后回家,看到屋里只有周嫂一人时,就知道自己只能等待。

他没有去叫王琪找人,而是选择像过去的颜颜一样。在空旷寂静的房子里,季东阳期待着一个人的归来。

被驯服的狐狸窝在沙发的一角,享受着寂寞带来的孤独,在等待颜颜回家的时候独自甜蜜。

季东阳像是想问什么,但又压下去,他一直如此,保持着表面的温润儒雅,心里是波涛汹涌的**。如果他不发泄出来,就要被这份**溺死。

我率先打破平静,“我和朋友玩的有点晚了,现在才回来。”

“你洗澡了吗?周嫂晚上做了什么吃啊?”

颜颜,已经变了很多。

明明还像是小孩子的颜颜,穿着运动鞋,牛仔长裤,扎着简单马尾的颜颜,现在披着头发,穿着连衣裙,站在他面前。

季东阳并不阻止展颜的改变,他纵容颜颜就好像纵容自己,他放纵**的方式比谁都凶猛,却唯独不敢在颜颜身上过度施展。季东阳渴望触碰颜颜,过去的颜颜是世界唯有彼此的颜颜,而如今,季东阳唯恐抓不住手中随风而逝的流沙。

见季东阳不说话,我缓慢眨眼,试探的走过沙发,季东阳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低头疑惑的看着他。

另一个人的体温好似能灼伤季东阳,他抬头,像从前无数次仰望神明那样看着我,“颜颜,如果我和王琪分开,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我毫不意外,只是惊讶季东阳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我无意于纠结季东阳爱的是谁,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其他不过是人生中的添加剂。

“王琪一直想和你在一起,这不好吗?我想过了,我还太小了,也许根本没分清对你的是爱还是感激——”

“这是爱!这当然是!”

季东阳眼框发红,抓着我的手更加收紧,“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以前你去商场拿东西,然后我去买单,或者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我们都很享受那个游戏,不是吗?颜颜,我爱你。”

这话说的足够小心,季东阳甚至只说了爱这个词,却不敢往前踏一步,想把关系还保留到之前那样。

但这远远达不到我的预期。

我垂眸,浓密的睫毛让季东阳看不清神色,季东阳越发坐立不安,他心里充满着焦急和恐惧,一想到颜颜远离他,就浑身发凉,季东阳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离不开展颜。

此时的我故作犹豫,只需用眼神看向季东阳,季东阳就会血液凝固,紧张的注视我,仿佛命运就随我一句话决定生死。

“等到你解决了那些事情再说吧。”

如果不解决掉身旁一直依赖的王琪,不将自我的精神阉割,如何能证明自己的‘纯洁’。

这个外表上光鲜亮丽的男人,内在懦弱,恐惧,胆怯占满了全部。

“我会认真考虑的。”

我一边说话,一边用没被对方握着的左手,轻抚上季东阳的脸庞。皮肤并不算很好,因为工作经常要加班,眼尾更是年纪上来了长出的几条皱纹,但身材一直保持的不错,只是很可惜,不干净了。

我轻笑。

季东阳是有魅力的,他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只有你,他脆弱迷茫时看着你时会让你觉得只有自己能救赎他。季东阳何尝不是用自身魅力诱惑他人来做自己的心灵抚慰。

他强大的同时又那么脆弱,独特又令人不安,孤寂的想让人去了解他,然后深陷其中。

我能轻松看出季东阳,完全是因为对方深深爱着‘我’。

季东阳展开了他的全部,是炙热又接近死亡的爱意。

季东阳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尽管我并没有完全答应,但他总是能做到我的所有要求。

他终于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的手臂此刻卸下力道时还隐隐发酸,季东阳不舍那温热的触感,他因情绪激动而湿润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我会做到的。”

他当然会做的,他必须要做到。

“你爱上她了!你爱上她了!”

“我…… ”

“你不否认?你还不承认?为什么你总是要去找她,为什么你和我谈论的话题总是有她?”

李纬凡是真的喜欢方以安,即使她总是认为应该控制感情,用理性主导情绪,但她曾经无比快乐的和方以安相爱。

李纬凡痛苦的随手拿东西砸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方以安,“你说话啊!”

方以安几乎是苍白着脸,他任由李纬凡的质问,他说不出什么话,他要如何和他的女朋友讲,他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孩。

“对不起,小凡。”

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样对李纬凡不公平。

李纬凡看出方以安想要离开,她立刻抓住他的衣领,眼眶含泪,“你要走?你明明只是和她才相处几天,就爱上她了?”

“那你和我一起度过的时光呢,你难道忘记了吗?”

难道人真的可以一下子爱上另一个人吗?李纬凡甚至不敢想,是不是方以安从来没有爱过她。

“我爱过你,我真的爱过你!”方以安依然保持着视线的平行,他怀里抱着的是李纬凡,心里和脑海里却浮现展颜的笑容。

展颜。

眼角眉梢上扬,时而欢快,时而跳跃,是安静坐在那的公主,是空灵的气质清淡的精灵。星光在睫毛上跳着孤独的舞,一切秘密都蕴藏在深邃漆黑的瞳眸中。

小公主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陌生,缩在他人制造的专门保护她的玻璃罩里,天真又有纯粹的残忍。

展颜不是方以安所第一眼以为的那种女生,却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方以安最后还是走了,李纬凡不会央求他。她坐回沙发上,脸颊还带着哭泣后的胀红,当看见桌上还有专属于方以安的杯子时,还是将情绪带到了他人身上。

如果不是展颜,那么方以安又怎么可能会和她分手,但展颜又有什么错,是方以安自己喜欢上她的。

但李纬凡恼怒又带着嫉妒的想,为什么所有人都爱展颜,偷东西有人善后,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都对她如此爱护,甚至是方以安也爱上了她。

最初或许只是展颜的病情吸引了李纬凡,此刻,李纬凡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她当然要阻止方以安去追求展颜,展颜又不喜欢方以安,她也不乐意让方以安如愿。而且,她真的,非常非常想靠近展颜,解剖展颜的过去。

李纬凡不甘心,对展颜又十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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