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零年四月二十五号,晴』
傍晚的彩霞染红窗棂,左右两旁的教学楼被涂上淡粉色的光辉。
粉色、白色的樱花,一树挨着一树,宛如亭亭玉立的美人儿,静静地绽放。
向晚的微风中夹着几片樱花瓣,犹如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空中飞舞着。少女的笑声和着微风,飘得很远,很远。
那位少女就这么伫立在纷飞的樱花雨里,浅金色的长发在随风飘动间沾上嫩粉色的花瓣,她把一绺发丝挽于耳后,粉唇轻启。
“纲吉?”
她的声音,轻轻的,就像一片羽毛悄然落下,在心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纲吉醒了,被惊醒的。
他如遭雷击,猛地从床上弹起,满头大汗,感觉胸口闷得发紧,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几声呛咳下来,竟隐隐有些喘不过气的趋势。
白兰在睡梦中被这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睁开眼皮,发觉事情不太对头,连声呼唤,着急地问他怎么了。
纲吉被一股莫名的气呛得发慌,直到白兰帮他拿来一杯凉水,拼命灌进喉咙,才把它咽下去。
白兰确认无恙后才慢慢爬下纲吉的床梯,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仰着头问:“纲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啧啧啧,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
纲吉还在舒缓平顺自己的呼吸,略带沙哑地回答:“做了个奇怪的梦。”
白兰眉心拧紧:“哈?!”
纲吉知道自己这点解释是满足不了探索欲完全勃|发的白兰,沉思了会才缓缓说道:“我梦到希瑟学姐...”
还没等他全部说完,就被两眼发亮的白兰飞快打断。
白兰一脸揶揄,语气古怪地说道:“诶呦~原来是梦到心上人啊,难怪那么大动静,这春天才刚到,我们纲酱就情窦大发啦~是不是春|梦呀~”
纲吉听出白兰话中满满的调侃,脸迅速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满脑子都是什么龌|龊的黄|色废料!”
白兰回击:“害什么臊啊~敢做不敢说啊~”
“绝对不是白兰君你想的那种梦!绝对不是!”纲吉抓着床栏,朝底下吼道。
“好好好,不是,不是~”白兰摊手,呈无事状,但是憋笑的表情出卖了他。
在纲吉更加恼羞成怒之前,白兰就先拍拍屁股,蹦跶着躲回自己的床上。
纲吉无奈叹气。
这么一通闹腾下来,睡意全无,纲吉索性就先进去淋浴间沐浴。
凌晨六点钟,离八点半还有整整两个多小时。
你问纲吉为什么会注意时间?明明今天是大好周末,压根不用上课。
那要从一个多月前的某个夜晚讲起。
在床上好好睡着的纲吉感觉到有人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着他的四肢,紧到几乎让他当场窒息,而且还不断地在他耳边大声吵嚷着什么,让人头疼欲裂。
愤愤睁开眼睛的纲吉一看到扰自己清梦的是损友白兰,顿时气得将白兰按在床上,隔着棉被把他狠狠打了一顿,不管他嘴里呱啦呱啦的在讲什么,直到自己把这口起床气出了,神清气爽,才悠悠停手。
纲吉掀开被子,看着像死鱼一样一动不动的白兰,挠挠头,觉得好像是有点过头了。
纲吉小声叫道:“白兰君?”
白兰肩膀一抽一抽的,转过来时满脸都写着大大的委屈,气愤地推开纲吉,也不管半夜三更会不会吓到楼下的人,就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咣当一大巨响,把纲吉震得一愣一愣的。
纲吉不好意思道:“白兰君,抱歉,抱歉,我刚才下手有点重,不过你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讲?非得大半夜来闹我,你现在...还好吗?”
白兰刷拉一下就暴力开了包棉花糖,边咬边骂骂咧咧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纲吉有点纳闷,但还是选择不去提醒白兰他刚才刷过牙不能吃甜食,毕竟他还在气头上,好言好语道:“那白兰君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呢?久违地欧气爆棚、抽中SR?还是你爸给你买了辆新车?在校园论坛上看到千年难得一遇的鬼故事?副院长又让你去他办公室挨训?”
纲吉每问一句,白兰就摇一次头,直到纲吉把所有可能的答案都扒拉一遍,还是没找出原因。
白兰面带不屑,双手环胸,那鼻子都快被他翘到天上去了,得意洋洋道:“哼,伟大的白兰大人是不会告诉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纲吉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会,心思一转,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精光,轻声问:“真的不说?”
白兰坚定摇头:“不说!死都不说!”
纲吉又问:“真真真的不说?”
白兰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倔强:“绝对不说!纲酱你就是个大猪蹄子,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说我成功说服希酱一起去游乐园的!绝对不会!”
纲吉眼神一亮,笑了,不仅是因为白兰好骗的个性,还因为他带来的重磅好消息。
白兰倏地瞪圆了眼,急忙捂住嘴,又松开,垂头丧气,明显知道自己是着道了。
啧,这只兔子越来越会耍人玩了。
看着纲吉笑得像一朵黑蕊白莲花一般‘和善’,白兰由衷怀念当年又白又软的小兔子。
*
即使希瑟学姐之后又反悔了,但是被白兰找出聊天记录揪着不放,在磨了接近半个多月后,就不胜其烦地答应了。而白兰两人又花半个月的时间寻得‘良辰吉日’,这事才终于定了下来。
白兰扶额:好累啊...所以,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口头上是这么抱怨,但这一天到来时,白兰还是很兴奋地戴上墨镜和黑帽,穿上衣柜里最低调的一件黑大衣,全副武装地尾随纲吉和希瑟的约会。
哈?你问他为什么要跟着?
作为黑手党界赫赫有名的浪荡才子,白兰会骄傲地对你说:“没有我的助攻,纲酱那种性格怎么可能玩得转?”
“而且他今天说过绝对会向希酱表白,这种千载难逢的画面,怎么可以错过!”
白·八卦·兰瞬间化身为狗仔,脖子上挂着崭新的相机,拎起一袋装有各种奇怪道具的黑包,悄咪咪地跟在纲吉后头走。
看着纲吉一路上不是帮老奶奶过马路,就是帮路人追回被抢走的钱包,或者就是爬上树帮小朋友拿缠树丫上的气球,白兰气得想上去揪着纲吉的领子,将其拖走。
你真的是黑手党吗?泽田纲吉!
白·怀疑人生·兰气得咬牙,但还是不想因此就冒失地暴露自己,便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离约会时间越来越近,而纲吉还在带迷路的小朋友去警察局。
白兰:“......”
淦!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白·新晋太监·富家公子·兰暗骂一声,拉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往他怀里塞了把钞票,低声引诱,只要他能不动声色地去提醒前面的棕发男记得去约会,这叠钱就归他。
路人先生打量了下白兰,神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遵从于对金钱的渴望,按照协议,上前去提醒那位青年。
路人先生一边说一边想着该如何合理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他要约会的,但不等他思考完毕,那个青年就大叫一声,在眨眼的瞬间就飞奔走了。
而那个冤大头黑衣男也紧随其后,这两人简直跑得比车还快。
路人先生站在街头,慢慢清点自己手上钞票的数目,心里美滋滋的。
*
纵使纲吉的体能比以前优秀上好几倍,现在也无法让他准时抵达约会地点。
在气喘吁吁地抵达游乐场后,看到希瑟学姐脸上一片阴沉,纲吉心里有点凉。
惨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纲吉用大篇幅向希瑟具体讲述了导致自己迟到的诸多因素,又提了一句白兰临时有急事,所以就不过来了。
希瑟的目光在青年汗津津的脸上淡淡掠过,落到手腕上的银白色怀表,抬头,出声打断他的道歉:“现在能进去了吗?”
“嗯!”纲吉猛地点头,一脸欢喜。
希瑟迈开步子,往里走。
纲吉跑上前跟她肩并肩,保持一条平行线,眼神不住地往希瑟身上瞄,又在她快察觉到时迅速收回视线,低下头。
今天的希瑟学姐好漂亮。
纲吉默默想着,又抬头瞥了下身边的人,觉得耳根有点发烫。
希瑟虽然不喜欢浪费周末的大好时光去游乐场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约会,但是只要答应去了,就会悉心整理自己的衣着打扮,没有女孩子会在跟男生约会时不好好修饰自己,无论那个男生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对象。
一袭杏色连衣裙,文艺学院范,腰间松紧高腰线,勾勒出女孩发|育成熟的身型,尤其是翻领的设计,搭配黑色丝带,以及胸前圆润可爱的单排扣,给冷冰冰的女孩增添甜美的少女感,跟以往严谨的服饰风格截然不同,充满清新少女的气息。
纲吉悄悄上扬了下嘴角的弧度,心情很是愉悦。
*
进入欢闹的游乐场,最先映入视线的是高耸入云的摩天轮,像个大圆盘,周边悬挂了许多观光舱,缓慢旋转着,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远处疾驰的过山飞车像一条翱翔于云霄的飞鱼,以各种刁钻的姿势屡次穿破碧空如洗的天空,带着一车游客大摇大摆地呼啸而去。
“不去。”看到纳西一脸渴望地望着过山车,希瑟斩钉截铁道。
“那种设施有什么好玩,一点都不安全。”
“我们去那边吧。”希瑟抬手指向一处。
纲吉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绚烂的灯光、华丽的外表、优美动听的乐曲、乘坐它的人各个都喜笑颜开,但...也改变不了这是专属于小孩子玩乐的游戏项目,旋转木马。
旋转大平台上,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马儿载着可爱的小孩子们一上一下晃荡着前进,一阵阵天真活泼的欢声笑语能让最忧愁的人都不禁扬起平和的微笑。
纲吉扯动嘴角,提醒道:“希瑟学姐,这是小孩子玩的,成年人限载。”
希瑟眉头一皱,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上次我来的时候,就可以坐。”
纲吉摩挲着脸颊,讪讪问道:“希瑟学姐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希瑟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五年前!”
纲吉胸腔振动,快憋不住笑意,抿了抿嘴才开口:“五年前啊?那时确实可以坐旋转木马。但学姐你现在是十九岁了,超过年龄限制咯。”
看似平常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不带恶意的好笑。
希瑟走近刷卡处,发现上面贴着的标牌果然显示着‘十八岁以下可搭乘’的字样,心情骤然滑落到谷底。
纲吉看她一脸落寞的样子,急忙劝道:“没事没事,才刚开始,我们去看看别处,肯定还有更好玩的!”
“旋转咖啡杯怎么样?一样都会转,而且还是希瑟学姐喜欢的咖啡...”
希瑟被纲吉拉着手走,听他在前边手舞足蹈地介绍好玩的游乐设施。
十八岁大男孩手掌的温度很高,被他握着的那圈刚好是裸|露出来的一截手腕,热意不断地从那一小片白嫩的肌肤升起,顺着细薄的血管往上爬,很古怪的感觉,让人想要挣脱逃开,又不禁想贴得更近。
希瑟小小的脑袋里瞬间如刚才所见的过山车般转了一百八十道弯,晕乎乎,不知所以然。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作为一只母胎solo的单身汪,老桑真的在尽力描绘恋爱的感觉了,接下来还请看客们代入自己的经历脑补一下甜甜的场景。╮(╯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碰撞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