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又名《心疼校霸的我是否搞错了什么》
a yellow dog除了表意是一只黄狗外,还有卑鄙小人的意思
★一句话简介:沢田纲吉本以为同桌和自己一样是备受欺凌的小可怜,结果竟然是大魔王?
★全文1.5W左右,又雷又OOC,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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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对不起
“大家安静一下。”
班主任拔高音量并拍了拍手,然而混乱吵闹的教室里却没有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纸条与飞机到处乱飞,聊天、睡觉的大有人在,更有甚者拿出手机、扑克、游戏机,拼着板凳和书桌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完全没有一个班级早会应有的样子。
班主任似乎也习以为常,一边意思意思又喊了几声,一边朝门口招了招手,示意那瑟缩在门背后的转校生赶紧进来。
躲在阴影里的棕发少年见状给自己鼓劲儿般深吸了一口气,踌躇片刻才捏紧了双肩的书包带子,埋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走进了教室,如他所愿一开始确实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但很快班主任的发言就将他推于众人的目光下。
“那什么,今天来了一位新同学,是叫,叫什么来着……”
班主任翻开没用过几次的点名册,找到那随手标在表格外的名字,拿起粉笔本想在黑板上照葫芦画瓢写一写,但又因嫌麻烦而作罢,他继续有些敷衍的介绍道:
“……总之沢田纲吉同学因为一些原因转到了我们学校,大家多照顾照顾他。”
喧闹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直勾勾地射向讲台,紧接着大家像是发现了什么可供打发时间的新玩具,三言两语的交谈起来。
班主任瞥了一眼身旁把紧张忐忑全都暴露无遗的怯懦少年,不出意料地发现他在微微颤抖,紧盯着鞋尖完全不敢直视前方。
“请、请大家多多指教……”
沢田纲吉的声音细如蚊吟,恐怕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得清楚,好在也没有人对他抱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在乎他那苍白的开场致辞,但某些不坏好意的议论显然比之前更大声了一点。
“好逊。”
“喂喂喂,班导就算只是走走流程做做样子也太不走心了吧哈哈哈。”
“搞什么啊——废材感根本是扑面而来好不好。”
“沙包,这家伙绝对会变成沙包。”
沢田纲吉本就苍白如纸的面庞在此起彼伏的评判中褪去了仅剩的血色,他进门前所抱有的那几分美好期待和幻想在这一刻都轰然碎裂。
班主任刻意地咳嗽起来,“咳!咳……沢田同学你就随便找个喜欢的空位置坐吧,老师我有些不舒服,大家接下来自觉自习。”
刚说完人便一溜烟跑了没影,沢田纲吉甚至来不及向他询问新校服应该去哪领,这是彻底放任不管的意思。
沢田纲吉的惶恐与不安空前高涨,他不知所措地站在讲台上感受着四面八方的注目,身上忽冷忽热,汗如雨下。
视野所及似乎都在缩窄、变暗,无比熟悉的场景令他感到肺中气体艰涩的流动,几乎难以维系正常的呼吸,头部也一阵阵犯晕,带来强烈的恶心感;不用照镜子沢田纲吉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么糟糕。
同学似曾相识的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老师何其自然的视而不见的漠然态度,眼前的一切都连同回忆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令人生出似是而非的窒息与溺毙感。
棕发少年咬着起皮开裂的嘴角,浑浑噩噩吐出一口浊气,他头重脚轻地走下讲台,小心翼翼盯着课桌之间狭隘的走道,默默往教室最后方走去,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被一条突然伸出的小腿狠狠绊了一跤。
“哎呀,抱歉抱歉,腿太长了。”
那人没什么歉意的说道,而沢田纲吉则听到自己讨好般笑道:
“没、没关系,是我没看清……”
故意找茬的人闻言愣了愣,他大概也没想到世上竟然真会有如此好欺负的家伙,和旁边的朋友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沢田纲吉在周围的起哄声中努力试着站起来,可他发软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啧。”
就在这时,班级的某个角落里忽然有人发出了表明自己被打扰的不快音节,那声音明明也不大,可却像是敲响了什么不容忽视的刺耳警钟,前一秒还闹哄哄的教室刹那间便安静下来,静得沢田纲吉只能听见自己急促而又狼狈的心跳声。
所有人诡异的沉默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沢田纲吉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多亏于此,没有了那些嘲讽的声音,他才能冷静平复些许,总算笨手笨脚地爬了起来。
等了片刻,那道不爽的咂舌之后大家便没再听到别的警告,于是乎所有人又渐渐大着胆子开始叽叽喳喳,只不过音量显然还是要比之前低了不少。
沢田纲吉依旧不敢抬头,低垂的刘海遮蔽了视线,他能看见的只有脚尖周围的一小块区域,完全是凭着影子在判断途径的座位有没有人,终于他找到了一处空位,这位置正好在教室的角落里;沢田纲吉松了口气,轻手轻脚摸索着坐下去。
也是坐下来他才发现,这个位置旁边是有人的,也就是说他有同桌,这个认知让沢田纲吉刚泄下去的那口气登时又提了上来。
看到他现在坐的位置后,教室里的学生们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缄默,这回的寂静又和先前的两次不太一样,除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外,似乎还夹杂了一点震撼的钦佩。
“那个、抱、抱歉……我刚刚没发现这有人,我这就换座位。”
正为自己没有得到对方同意就随意选定了座位而感到十分懊恼的沢田纲吉,显然并没有发现周围的异样,他沉浸在自责中,认为不会有人乐意与自己这样的麻烦成为同桌。
毕竟在以前的学校时便是如此,没有人愿意接近他、靠近他,和他说话,他的同桌即使将两人的课桌拉出了一道堪比天堑的距离,也还是会连带着一起受到嘲笑和排挤。
“靠近废材纲的话也会被传染废材体质的。”
沢田纲吉听过太多类似的话,灌入耳蜗、刻入骨髓;在人们口中日积月累的传播着,几乎成为了连他自己本人都相信的事实。
[真晦气。]
曾和他擦肩而过的陌生同学这样说道。
[真倒霉。]
曾不得不和他一起留值的人如此说道。
名为“沢田纲吉”的存在,大概就像某种散发着臭味的乐色,即使已经被遗弃在角落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可它散发出的气味却还是让人们避之不及,所以谁都要绕着走;又或者是让人们深恶痛绝,所以谁都可以上去踩两脚;因为其存在本身即已是一种错误。
可以的话,沢田纲吉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也不希望让任何人因为他而徒增不愉快的经历,自觉的远离人群并将自己埋进“垃圾堆”里,这样的处事思路已经融入了少年的本能,当下亦是如此。
他才刚沾到凳子还没坐稳就埋着头匆匆向旁边的人道了歉,而后赶紧拿起书包想要转移到其它空桌那,教室里本来还有两个单独的空位,可见他要跑,热心的同学们纷纷提供了帮助。
“我课本太多了没地方放,这桌子我用了啊。”
课桌-1
“正好,我午睡还缺个搭脚的。”
课桌剩余:0
教室如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沢田纲吉呆兮兮地看着这一切,才意识到自己四面楚歌,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傻愣愣地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颇有点欲哭无泪,棕发少年最后只能努力斟酌道歉的措辞,而后再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新同桌。
“对不……”
这无数次从嘴边脱口而出,毫无难度且早已无比熟悉的三个字,却在沢田纲吉看到同桌的样貌后戛然而止。
入目第一眼便是对方缥缈清浅的银灰色头发,有几缕碎发顺着其线条流畅的白皙后颈,泛着微芒,没入校服衬衫起皱翻翘的衣领中,几近要融进窗边耀眼刺目的日光里。
沢田纲吉先是被这罕见的发色震了震,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同桌恐怕是位外国人,只见那外国学生趴在课桌上,脸庞埋在胳膊里,应该是在睡觉休息。
沢田纲吉自然不好再打扰同桌,他默默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打算等对方睡醒过来再好好与之解释致歉;棕发少年将视线礼貌地收回来,但过了没多久又难掩好奇地、悄悄看了回去,这一次他注意到,自己的同桌似乎很疲惫,歇息得却不怎么安稳,时不时就会略显烦躁地换一个姿势。
到了这会儿,一直以来都深受欺凌的少年才猛然惊觉,同桌裸露出来的臂腕上到处都是狰狞可怖的淤青,这还只是没有衣料遮蔽的一小部分,身上看不到的地方恐怕还有更多伤痕;其手背的各个关节上也布满了已经凝固干结的斑斑血迹,原本洁净整洁的校服脏乱不堪,随处可见泥点和大小不一的脚印。
沢田纲吉目前能看到的只有这么多,却足以还原同桌所经受的地狱般的一切,再结合其他人刚才的怪异举动,沢田纲吉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与同桌眼下的定位。
这里很显然是班级中的“边缘角”,专为他们这种“底层人员”所准备。
棕发少年仿佛已经预见了暗无天日的明天,看向身旁同学的目光不禁多了分复杂的同病相怜。
同桌的状态看起来比先前的自己还要惨烈不少……可惜他能做的或许也只有之后帮忙分担一点火力。
这头沢田纲吉正为同桌担心,殊不知周围的同学都在以何等“心疼”的目光看着他。
“啧啧啧……怎么偏偏坐到了……旁边,有够衰的。”
“等……醒来,可有好戏看了。”
“你说他能坚持几天?”
“一周我估计都够呛。”
“我打赌只要三天他就得求爷爷告姥姥哭着又要转学。”
“要是没有坐到那……他说不定还能当个透明人挨到期末。”
关于这些交头接耳沢田纲吉都一无所知,他还在认真思考着与可怜同桌互帮互助的可能性。
早课在同学们的嬉笑打闹和老师的有意放纵中很快就结束了,狱寺隼人直接睡到了午休才悠悠转醒,任谁都能从他那张阴云密布的脸上看出其此刻的烦躁与不爽,这一觉他显然补得不怎么舒心。
所有人都自觉的退避三舍,生怕撞到这位煞神的枪口上。
就在这时班级门口有三两男生跑来喊道:
“老大!隔壁的那群傻\\逼又来了!”
狱寺闻言很是不耐地嘁了一声,左手按住右肩,转了转睡了一早上被压的有些僵硬的胳膊,打算去活动活动筋骨,往外一走,却忽然发现旁边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整齐的课本、崭新的文具、嫩黄的水杯,一看就是乖乖学生的课桌,从上到下都透着股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鲜活生命力以及令人发笑的学习氛围。
狱寺隼人的起床气烧得更旺了几分,他嗤笑一声,一脚踹翻了这“焕然一新”的书桌,小黄狗水杯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便四分五裂,里面的水撒得到处都是,课本全被浇了个透心凉,难得幸免的文具也在狱寺隼人路过时被“不经意”踩碎了。
银发少年虽头也不回的走了,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在回来前他要看到这里恢复干净,不管是地面上的东西还是座位上的人全都要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场一片狼藉,称得上是惨不忍睹,这预料中的发展让不少人大呼过瘾,狱寺隼人很显然被惹恼了,这意味着不管他们之后如何“照顾”新来的同学,这位都不会再心血来潮地制止大家。
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再次得到特别关照的沢田纲吉,正提着从便利店新买的各类用品返校,途经一个小巷时,他隐约听到了一丝异动,那是……熟悉又陌生的拳拳到肉的重响,和谁人吃痛又隐忍的闷哼。
沢田纲吉猛然僵住了,就这么死死钉在又深又长的巷子口,哪怕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他也丝毫不敢朝幽暗的巷道里看去一眼,脑海中如影随形的幻痛又在这一刻席卷而至,他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想要蜷缩起来护住头部,这是久而久之形成的肌肉记忆。
直到巷子里又传来一道钢棍落地的脆响,沢田纲吉才恍然从梦魇中惊醒而后落荒而逃,因为发力过猛,他险些自己将自己绊倒。
沢田纲吉深感自己此刻的模样恐怕不比屁滚尿流好上多少,可却无暇再顾及那么多,他拼尽全力的往前跑,试图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都甩到身后。
他为什么要看到……为什么要看到!
即使少年在心中这样痛斥着,可刚才在余光中一闪而过的稀有银灰发尾还是如此刺目,那唯一的亮色被人群围攻着,被阴影吞噬着,犹如风中摇曳的残烛行将掩熄。
他太害怕了,害怕再次被孤立,再次被霸凌,再次失去容身之地,他应该庆幸的,庆幸遭遇这一切的不再是自己,庆幸有人替自己担任了出气包的角色,这时候熟视无睹或许便是最大的仁慈,毕竟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至少他没有落井下石不是吗?他已经、他已经……很努力了。
[好可怜……但被欺负成这样他自己本身肯定也有问题吧?]
沢田纲吉踩到了一块碎石,磕绊着又差点摔倒。
[……别看了,如果不想也变成他那样就快走。]
没错,他也只是想保全自己,安安静静、普普通通的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这明明无可厚非。
沢田纲吉听见了自己无比激烈的喘息声,负荷运转的肺部快要被街边车尾喷出的郁气塞满冲炸,他一遍又一遍低低自语道:
“我没有错……没错。”
[这个帕子就不用还给我了……我当时也只是顺手……请不要再和我搭话了,尤其是在学校里。]
涔涔热汗在少年的体表奔流,迎面一阵风吹来便又乍然冷透。
“哔——!”
是轿车高亢的鸣笛还有橡胶与油柏路的急刹摩擦,骂骂咧咧的司机从窗口探出一张心惊胆跳的红脸,“喂!你这家伙到底怎么看路的?!”
沢田纲吉傻傻地站在斑马线上,他看着与自己不足十厘米的车牌号,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
他颤抖道:
“对不起、对不起……”
沢田纲吉机械地重复着,这是他说过最多的话,而除了这三个字外,他似乎已经什么都不会说了。
棕发少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如同被某种存在当头棒喝,拿出手机播出了什么号码,而后就这么倏然转身,像头没有方向的笨牛横冲直撞四处逃跑。
“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分量、没有意义的道歉千千万万遍冲口而出,沢田纲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向谁表示歉意,或许是向每一个人,比如时常因他感到不快的同学,比如总是为他忧愁的母亲,比如刚才的司机,比如被自己见死不救的同桌,又比如……那个曾经无数次渴望有人能伸出援手的自己。
沢田纲吉已经跑得快脱力了,四肢的摆动都走形成一种怪异的姿态,可他还是跑着,仰起头大口大口喘息着,看着午后明媚的阳光,舒卷的浮云,宛如哮喘病发的病人,不停奔逃着,向着海洋那茫茫冰面中仅存的气口竭力靠近。
慢慢地嗓子里尝到了丝丝缕缕铁锈般的腥味,沢田纲吉忍不住咳嗽起来,可他怕自己一停就彻底泄气,于是一咬牙一闭眼,拼尽最后一点体能全力冲刺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该死、笨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沢田纲吉也不清楚自己是在骂那些施暴的人,还是在骂和过去的他一样逆来顺受的银发同桌,或许更多的还是在骂此刻冲回去的白痴一样的自己。
总之他骂出来了,终于骂出来了;他语无伦次、颠三倒次地呐喊着,像是要从这毫无用处的嗓门中找到制胜的法门,他莽着一股怒气、憋着一口怨气、绷着一腔勇气跑回了巷口,他甚至差点跑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却累得再喊不出半点声音,沢田纲吉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根本踹不过气,可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清晰的感到自己正在呼吸。
沢田纲吉闭着眼给自己壮胆,他短暂地调整了一下吐息,等缓过劲来便没头没尾地朝小巷里面的人尽可能大声地喊了一句他已经报警了,而后趁着大家都被唬得一愣,沢田纲吉撞开人群,笔直向着那抹银色冲去,拉着他至今都没有看清过脸的同桌,疯了一般地蹿出巷子,徒留一群“伤残人士”面面相觑。
过了许久,隔壁学校还捂着腹部的领头人终于率先发出了灵魂疑问:“刚刚……是谁救了我们啊?”
Part2.你的名字
狱寺隼人被这不知从哪冒出的家伙拽得差点脸贴地,他颇有点莫名其妙地跟着跑,等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出奇,哪怕是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甩开,狱寺不禁心中骇然,又想起这人刚才“已经报警”的威胁,他再抬目看向前方那被汗水浸透的背影,越发感到对方不可小觑,毕竟敢于将后背露给敌人的,如果不是毫无戒心,那就是实力深不可测,狱寺的推测更倾向于后者。
而沢田纲吉此刻腺上激素狂飙,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让他成功在救人的时候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尽管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两人就这么七拐八拐,终于跑到了一处沢田纲吉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他们来到公园里被密林层层遮盖的长椅前,棕发少年终于后知后觉地松了手。
重获自由后,狱寺隼人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备战状态,这里杳无人烟,确实是个适合一对一决斗、毁灭罪证的好地方。
清冷幽静的环境让沢田纲吉猛然安心下来,到了这会儿,后怕才如洪水猛兽,铺天盖地倾轧而来。
棕发少年先是哈哈干笑了两声,他没有焦点的出神地看向前方的虚空,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最后他的泪水还是连同这长久以来的恐惧与委屈,一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下换狱寺隼人愣住了,他看看软绵绵的沢田纲吉,又看看自己硬邦邦的拳头,很确定自己应该还没有习得隔山打牛这样的神技。
他还什么都没做啊?怎么这就哭了??
饶是一校之霸狱寺隼人,也从没见识过这等史诗级“碰瓷”场面,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少年旁边,莫名生出些许被“倒打一耙”的荒谬感,偏偏对这种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挂掉的“柔弱”家伙他还真下不去手,主要是不屑成分居多。
不是,这刚才不还好好的一副要和他决战高校之巅的汹汹架势吗?怎么还哭不停了。
狱寺隼人见沢田纲吉哭到打嗝,头都大了,他左掏右摸也没能找出半张餐巾纸,勉强可以算得上是纸的只有一张被他随手捏成一团揣进裤子口袋的数学试卷。
银发混血把这皱巴巴的卷子重新摊开,努力抹抹平,而后用球鞋轻轻碰了碰棕发少年的鞋尖,有些别扭地道:“喂……别哭了。”
狱寺隼人把“纸巾”往前又递了递,示意他赶紧把自己的花脸擦擦,沢田纲吉不知怎么的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受宠若惊。
沢田纲吉小心观察着狱寺的脸色,确定狱寺是认真的后,他小声道了谢,唯唯诺诺地接下试卷,结果一摊开看到上面明晃晃、红彤彤的100分满分,瞬间哭得更凶了,没办法,他的眼睛实在是快要被亮瞎了。
狱寺隼人:“!”
“又、又怎么了?!”
考试从来没有高过27分的学渣废材纲在这一刻被世界的参差磨平了棱角,这可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如果拿回家一定会被裱起来挂墙上供着的满分试卷!还是数学的!他怎么可以拿来擦鼻涕和眼泪,他不配呜呜呜呜呜!
与此同时,狱寺隼人在沢田纲吉心目中的形象由被欺负的小可怜同桌,彻底荣升为了被欺负的小可怜学·霸同桌。
短短一瞬间,沢田纲吉的脑海中就已经勾勒出了同桌因为学习优异、老师重视,反倒更被排挤欺辱的画面,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于是乎沢田纲吉越发下定决心要对自己的同桌好一点、再好一点,要尽己所能保护他,要知道学习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和自己不一样,狱寺同学还可以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少年看着试卷上名字那一栏的“狱寺隼人”四个大字,心头陡然升起一簇不知从何而起的万丈豪情。
“啊,对了。”
沢田纲吉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他终于想起自己买来的东西,把塑料袋放到长椅上翻找起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看一下伤口吗?”
在早上发现狱寺身上的伤痕后,沢田纲吉就觉得不能放任不管,午休时好不容易找到时间去医务室走了一趟,却发现值班医生根本没来,医药柜里也没什么备用的药品了,不得以他只好溜去校外买药,顺便带了点吃的回来。
狱寺闻言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他揉揉脖子看向一旁,暗自嘀咕,“……折腾了半天就为了这个?”
都是些芝麻小伤,狱寺隼人不假思索就打算无视,可在触及少年担忧恳切又软糯的目光后,他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在沢田纲吉专注的凝视下,他仿佛变成了什么需要仔细爱护的珍宝、他似乎受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重创;由外而内的,狱寺隼人不禁产生了一种自己真的变脆弱了的错觉。
只要没人在乎,他便完全可以一声不吭就这样默然忍受过去,反正以前的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他的痛觉早已在千万次淬炼中变得麻木;可是现在,他却突如其来地感到了一丝酥痒,一点钝痛,不明显,却足够异常。
狱寺隼人轻飘飘地走过去,恍恍然地看着沢田纲吉拍着身旁的座位,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板正地坐在那儿了。
嘴角、手背的擦伤都被沾了酒精的棉签轻柔的擦拭而过,带起一阵舒爽的凉意和微刺的触感,狱寺隼人垂目看向全神贯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少年,莫名感到拘谨、焦虑又忐忑,他从没与人这么“和谐”的相处过,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他注视着沢田纲吉较真的面庞,忽然想起不久前这家伙义无反顾朝自己奔来的决绝模样,少年就像是一束微光,羸弱却铿锵地破开了密不透风的人墙。
一点一滴的回想下来,从动机到言行与举止,狱寺隼人慢慢意识到,沢田纲吉或许是误会了什么,可他却什么都解释不了……也什么都不想解释。
真可怕。
狱寺想。
这果然是一名实力强劲的对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一动都不敢动地老实待在了这儿。
以前沢田纲吉为自己消毒时习惯吹一吹加快酒精的蒸发,眼下他也习惯使然,凑近同桌的面庞就轻轻呼了口气。
狱寺隼人:“?!”
阳光穿过错落交叠的叶层,落下一片明黄的光斑,洒在少年蓬松的发上、微蹙的眉间、卷翘的睫下,倾倒在醇厚剔透的琥珀色双眸中,他的吐息像是生怕惊扰这柔和的清风般,又缓又轻。
冗长的呼吸交融混合,快要不分彼此,耳边都是暖风穿林打叶的细碎沙响,狱寺这才发现,当敌方真的用上了“吹灰之力”,究竟会产生多么恐怖的威能。
“你、你——你离我远点!”
狱寺隼人当即跳起来一个眨眼的功夫退开老远,那模样仿佛屁\\股底下有火在烧,简直是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沢田纲吉也被吓了一跳,“抱歉……我弄疼你了吗?”
狱寺却尤嫌不够疼般反复用力擦拭自己的嘴角,可是刚刚那一刹那羽毛似的清浅触觉还是怎么都抹不去,最后也不知道狱寺隼人的脸到底是自己变红的还是被他搓红的。
“……回去了!”
银发混血转移话题般,凶巴巴地踹了一脚沢田纲吉坐着的长椅,末了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下午的课要开始了。”
经他一提醒沢田纲吉这才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学霸同桌,即使饱受不公的对待,也依旧热爱校园向往知识;沢田纲吉草草收拾了一番,带着新鲜出炉的小可怜学霸紧赶慢赶踩点回到了学校。
一路上两人自然而然互通了姓名,狱寺低低念叨了两声,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耳熟,就好像有人在梦境里同他提过一般。
“沢田、纲吉……?”
“之前怎么都没在学校里见过你?”
沢田纲吉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我是今天才转来的。”
狱寺隼人听到这蓦然停下了脚步,他似乎突地想起了什么,心中骤然冒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想。
银发混血怔怔地望着少年,愣愣地目送他走向自己无比熟悉的那个教室,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并将屋门拉开了一隙——
在这万分之一秒里,狱寺隼人迸发出了有史以来最迅猛的速度冲到沢田纲吉身后,他修长的手臂穿过少年的头侧,扬起一阵烈风,一把将门扇拍了回去。
“咚!!”
整个教学楼都因这巨响为之一震,更别提近距离受到冲击的沢田纲吉。
陡然被困在狭小空间中的少年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心惊胆战地看向在自己上方制造了一片阴影的狱寺隼人,有些畏惧地轻声喊道:“狱、狱寺君……?”
狱寺君面上深沉极了,大概正在思考什么堪比达芬奇密码的世界难题,殊不知他此刻冷汗唰唰直冒,尤其是沢田纲吉刚才抬头可怜兮兮瞄自己的那一眼,看得他腿都快软了。
自认天不怕地不怕的富家小少爷狱寺隼人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虚、胆怯,他本该头脑风暴,赶紧想办法补救,可只要一低头看见被自己环在怀里的棕发少年,狱寺隼人那聪明的脑瓜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真的好小一只。
第二个想法是:
这么弱怎么还敢来救他?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笨不笨啊。
再然后狱寺隼人进一步抵住房门,自上而下瞧着沢田纲吉鼻尖晶莹的汗珠,盯着少年毛茸茸的浅棕发尾,看着那宽大领口旁的嶙峋锁骨,他大约花费了59秒来认清第三个想法,那就是——
他完蛋了。
Part3.小可怜
在午休去医务室的路上,沢田纲吉曾听到学生们这样议论:
“今早隔壁学校的傻\\逼来找茬……一人对打了五、六十个,就受了点皮肉伤,反观对面,最轻的都是骨折。”
“就那位的暴脾气,只揍个骨折都算手下留情了。”
“不过这也太恐怖了吧……五六个也就算了,那可是五六十个!这已经不可以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了吧?”
“刚刚隔壁的好像又带人来了,真是不长记性。”
“呜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直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而且听说他还玩炸弹,完全就是疯子啊疯子。”
“该说不愧是狂岚吗……当之无愧的No.1啊。”
狂岚,这个有点中二的称号不知是何人从何时带头喊起来的,关于他的传闻数不胜数,战绩傲人,即使是在沢田纲吉之前的学校也有所耳闻的超级校霸,可怕程度堪比龙卷风那种级别的自然灾害,据说家里甚至和黑手党有所牵连。
早在入学前,沢田纲吉就在自己的“生存守则”上标出了一条一定不能跨越的红线,如果想安安静静地过完剩下的校园生活,就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和狂岚这样的存在扯上关系。
但他并不清楚狂岚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更不会知道这人此刻就在他的身后是自己的同桌。
任凭狱寺隼人如何绞尽脑汁,他也没法逆转时空将沢田纲吉的书桌拉上一级警戒线保护起来,狱寺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打算向少年坦诚自己的错误,即使这会让他失去好不容易才交上的挚友。
“那个……我……”
狱寺隼人破天荒的字斟句酌起来,长这么大他还没和谁道过歉,有什么问题全都直接靠拳头解决,那三个字也就变得格外奇特和金贵,似乎和他的自尊心成了正比挂钩的关系,化作千斤锁安在了他嘴上,将责任拒之门外。
狱寺张开嘴又闭上再张开,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从来不知道承认错处原来是如此需要勇气的事,但一个人应有的担当不允许他再逃避。
只是,他有点,不,是很,很害怕让沢田纲吉失望、被沢田纲吉讨厌。
银发混血撑在门上的手掌攥成了拳头,凸涌的青筋彰显出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但他还是开口了:
“其实你的……”
沢田纲吉却在这时适时打断了他,“没关系,如果不想进去就不进了吧。”
少年转过身来,捧起狱寺隼人多了几处创口贴和纱布的脸。
作为“过来人”,沢田纲吉很理解受到伤害后抗拒上学的想法,也很了解不想被他人看见自己狼狈模样的心理;好在即使脸上带伤也无损狱寺的帅气,甚至还给他平添了几分坏小子似的痞气。
沢田纲吉摇摇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像狱寺君这样的好学生竟然也可以看起来这么不好惹。
狱寺失神地看着沢田纲吉嘴角温和包容的笑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尝到了隐秘的窃喜,暗喜于被少年的善解人意“判了缓刑”,惊喜于得到了少年的关心和注视。
他为这样的自己而感到可耻,却无法控制自己失控的心率恢复平稳。
狱寺隼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完全遵从本能地,循着从沢田纲吉身上溢出的那点甜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好像这样一来自己就也能沾上少年身上那令人上瘾的甜味儿。
狱寺很快就敏锐地发现了沢田纲吉眼底的纵容,于是他又试探地蹭了蹭,最后干脆得寸进尺地把脸埋在少年颈窝里,就好像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沢田纲吉安抚性地拍了拍狱寺的背,温声细语耐心地开导他,对于小可怜学霸同桌简直达到了“溺爱”的程度,丝毫没觉得他此刻的黏糊劲有什么不对。
这节课班导又安排了自习,一干学生在教室里大眼瞪小眼,刚才他们都看见了门口一闪而过的校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紧接着便听到了一声砸门的巨响,于是大伙都纷纷猜测校霸此时肯定正在门外狠狠地教训那个转校生。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又开门进来了,一群人都伸直了脖子,就等着看沢田纲吉鼻青脸肿的惨样。
“哈哈我就知道……嗯?!”
好事者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瞪直了双眼,只见瘦瘦小小的沢田纲吉毫发无损,反倒是凶名在外的狱寺隼人全身上下随处可见被包扎处理的痕迹,怎么、怎么校霸才像是被教训的那一个?!
大家都不敢置信地盯着两人朝教室后方的座位走去,一路上转校生对校霸嘘寒问暖,校霸也对转校生关怀备至、“低声下气”。
——?
全班都被一个大大的问号包围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在拍摄什么共建美好校园生活宣传片,这样平和礼貌的相处模式是真实存在的吗??
难道转校生其实是一名深藏不露的大佬,所以才不动声色的反杀并征服了他们的校霸???可就他那小身板怎么可能!
“咦?我的桌子怎么不在了……”
光顾着宽慰狱寺,沢田纲吉走到头才发现自己的课桌和学习用品全都不翼而飞,消失得一干二净,仿若从未存在过。
狱寺隼人笑容不变,但只要仔细看就不难发现他浑身僵硬、汗如雨下,只差没干出同手同脚这种蠢事,一张俊脸快憋成了猴子屁股。
他磕磕巴巴地道:
“其实、其实主要是我……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会全都赔偿的。”
话落,周围立即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狱寺说完便不敢再去看沢田纲吉的眼睛,短短一句话拆开来揉碎了才好不容易还算完整的表达出了那个意思,可哪怕这样,懊悔与心虚还是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的畏怯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在此之前狱寺隼人对于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一直都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憎恶也好、惧怕也罢,都是些不相干的人,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现在,他是如此在意沢田纲吉的想法,以至于无法维持冷静的思考,只要一想到沢田纲吉可能会从此远离他、排斥他,他就难受的快喘不过气,可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
真想夺门而出就这么逃走,这样便看不到少年厌弃他的神色了。
狱寺不禁暗暗唾弃,自己原来是一个这般胆小的人。
沢田纲吉起初听完确实是有些惊讶的,但很快他就还原了事件的真相,想来他的小可怜同桌是在教室里被什么人欺负了,肢体冲突间不小心碰倒了自己的书桌,这怎么会是狱寺君的错呢?
即使遭遇了那样可怕的事也不忘收拾残局、清理教室,这是一位多么有富有责任感的同学啊!
沢田纲吉浑然不知自己的滤镜已经快要有字典那么厚,他体贴道:“没关系的狱寺君,倒是你没事吧?我再找一个桌子就好,课本和文具也再买一份就行……”
只是他攒了很久的零花钱、跑了很多家店才买到的那个三丽鸥联名限定布丁狗造型水杯恐怕只能彻底说再见了。
沢田纲吉有点可惜,他还挺喜欢那个杯子的,但为了避免狱寺加深自责他只字未提。
少年的话让狱寺隼人猛然抬起头来,他就如同悬崖边被一阵风托回去的劫后余生的幸存者,狂喜都写在了脸上。
“你先用我的书桌和课本吧,我的就是你的!”
银发校霸欢天喜地地把人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沢田纲吉却有点为难,“那你怎么办?”
“我再随便找个空桌子就行了,”狱寺隼人说到这转头朝教室里的众人亲切笑道,“对吧?”
原本午睡还缺个搭脚的那名同学吓得瞬间把腿放了下来,他缩成了一只鹌鹑,用校服袖子把沾满了自己脚印的课桌擦得锃亮,擦到简直可以当镜子照的地步,才战战兢兢地将桌子搬到了沢田纲吉曾经的位置上。
“您、您请用……”
沢田纲吉欣慰之余又有点奇怪,明明同学之间和谐有爱互帮互助的场景,他为什么会出现小弟给老大交保护费的幻觉?
狱寺隼人神色自若地坐下了,甚至还客气地道了声谢,搭脚同学快晕过去了,他几乎是哭着回道不用谢;所有人现在都只想跑到操场上去,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解决了座位问题,沢田纲吉又拿出塑料袋,找出便利店里买的金枪鱼饭团和香蕉牛奶递给狱寺,“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按照沢田纲吉的经验,美食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治愈心灵的,狱寺君在学校里独自坚持到现在,身心肯定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时候吃顿好的比什么都有用。
虽然他买的东西确实有点寒酸,但这已经是他仅剩的零花钱能买到的最好的食物了。
狱寺隼人看到只有一份饭团和牛奶,不禁问道:“……给我的?你不吃吗?”
“没事,你吃吧,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狱寺隼人闻言一顿,他看向袋子里其余的绷带、酒精等用品,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暗戳戳观察着两人互动的同学们看到这都恍然大悟,怪不得转校生好好的苟到了现在,原来是懂得“孝敬”老大;但大家很快又幸灾乐祸起来。
靠区区上不了台面的饭团就想收买他们的狂岚老大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要知道因为姐姐的原因,狂岚老大可是最讨厌别人拿食物来讨好他了!这就是自作聪明!
然后他们便看到狱寺隼人感激涕零地双手高举捧过了饭团和牛奶,并拿出手机对着它们进行了全方位360度无死角摆拍,再然后跑去卫生间洗了至少三次手,如果不是被同桌阻止他恐怕还要焚香沐浴。
最后银发混血才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冲饭团说了一句“我开动了”,而后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
SOS!他们的老大真的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了!!
今天一连打了两场架,一直没补充能量,狱寺隼人还真饿了,不过就算他现在已经撑得吃不下任何东西,他也会把沢田纲吉买给自己的东西一点不剩全都吃完的,说不定还会边吃边夸出“世间怎么会有此等美味佳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我以后只吃金枪鱼饭团”等等之类的屁话。
校霸不必要的技能增加了jpg.
不过狱寺隼人本来就不太像大家认知中传统校霸,毕竟他的成绩实在好到有些离谱,班上总是乱糟糟的,老师也不怎么上心,课堂上狱寺更是睡觉居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回回考试名列前茅的,难道是睡觉的时候枕着课本就这么把知识点都印进脑子里去了?
下午第一节自习过后,还有数学、历史和音乐课要上,学生和老师照例各干各的,可上着上着教室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做作的咳嗽,那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大家噤若寒蝉,讲台上的老师都被这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弄得有些怀疑自己身处何方。
过了一会儿,他才在教室后排那个全校师生都不敢招惹的问题学生的“鼓舞”的视线中,继续迷迷糊糊地讲了下去。
再之后,班上只要再有一点造作的迹象,新晋(自命)纪律委员狱寺隼人就开始咳嗽。
迫于他的淫威,而不得不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听了两堂课的同学们都苦不堪言。
你自己要奋发图强就算了,为什么要拉上我们一起“共沉沦”!为什么?!
醒醒啊!你是那种会认真听课学习的那种人吗?!你是吗!!
狱寺是不是不重要,总之他的同桌是;而之前吵闹的环境让沢田纲吉根本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
咳到后面,沢田纲吉忍不住又要跑到药店帮同桌买止咳糖浆。
狱寺隼人本来要阻止他,但转念一想他又眼巴巴地朝沢田纲吉问道:“可不可以买最甜的那种?”
从现在才开始半点苦都吃不了的狱寺隼人,正在竭尽所能让善良的同桌再多可怜可怜他。
最后一节是音乐课,有不少学生都逃课早退了,声乐老师尽职教完了今天的曲目后,就将音乐教室的钢琴空了出来让他们自由练习。
狱寺隼人像是突然来了兴致,自告奋勇上去将老师刚刚教的曲子一音不错的弹了下来。
“狱寺君原来还会弹钢琴啊,太厉害了吧!”
沢田纲吉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对狱寺小可怜的优秀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再少年持续不断的夸赞中渐渐心不在焉的狱寺终于弹错了,他索性停下来,摸了摸自己藏在发丝后红透了的耳朵。
真烫。
“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银发混血一手依旧搭在钢琴上,另一只手则朝着自己的同桌发出了邀约,他坐在黑白交替的琴键前,墨绿色的双眼中都是闪耀的微光,那样专注、那样明亮。
“可是我从来没学过弹钢琴……”
沢田纲吉有些犹豫,狱寺隼人没忍住将他拉到了身旁,略显不自在地道“……我可以教你。”
沢田纲吉绝对算不上一个聪明的学生,但狱寺隼人这位老师对他却抱有无穷无尽的耐心,狱寺不厌其烦手把手教着沢田纲吉,不知不觉他们就变成了四手联弹,生涩却悦耳的琴声回荡在这小小的教室里。
教室里还零星坐着几名学生,其中一人向好友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老大今天很像一只开屏求偶的白孔雀?”
好友沉默片刻拍拍他的肩,“……学音乐呢,没让你写生。”
Part4.狗勾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虽然沢田纲吉没说,但其实狱寺隼人一直记得他的桌子上本来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黄狗水杯,摔碎的时候声音可清脆了。
“……”
狱寺隼人又默默锤了自己一拳。
既然要赔,那自然要完完整整把他损坏的东西都赔上,不仅要全新的,还得一模一样。
银发校霸“在同桌的问题上会格外犯轴”的这一特性如今已初现雏形,放学后狱寺隼人就跑遍了并盛町的大小店铺,可还是没能找到和沢田纲吉桌子上一模一样的水杯。
怎么办……要不自己手工DIY做一个?
深感此法可行,狱寺隼人说做就做,又跑了许多手工店好不容易买齐了材料,回去的路上却又遇上了一群要来和他争夺第九代校霸称号的白\\痴。
狱寺隼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这么冠名的,也不怎么在意这个称号,当即就表示退贤让位,他还要赶时间回去做水杯。
可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反而惹恼了挑战者,一群人无一例外都表示要堂堂正正地夺得那个位置,狱寺隼人当然也没在怕的,撸起袖子上去就是干!
打了没多久,狱寺隼人忽然听到了一声迟疑的呼喊,“狱寺君……?”
银发混血仿佛被那声音当头一棒,立即就条件反射地收了手并躲到了一旁,攻击他的人反倒因为惯性一时没站稳摔倒了,然后那人便发现自己被狱寺隼人慌慌张张地扶了起来。
“同学!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
挑战者……挑战者缓缓敲出了一个问号。
在方才的群殴中仍然以一己之力占据了上风的超级校霸狱寺隼人,这会儿竟格外柔弱,他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道:“我知道平日里你们对我多有不满,但用暴力解决问题是不对的……”
“???”
刚刚先动手的到底是谁啊!!
就在这时,终于确定人群中心确实是自己小可怜同桌的沢田纲吉再次焦急地冲了过来,“你没事吧?!”
狱寺隼人见状手忙脚乱擦了擦脸上属于别人的血迹,心虚地把刚刚行凶的拳头往身后藏;但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又扬起手上那不比鸡蛋烧的缝隙大多少的伤口,对着少年可怜兮兮地说:
“疼。”
大抵是感觉这程度的卖惨还不够惹人怜爱,他又虚弱地补充道:
“好疼。”
周围的一群挑战者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你演我?!就这还喊疼?!我们才疼好吗!!
被“好疼”两个字糊了眼的沢田纲吉,用他没什么威慑力的目光扫射了全场以此来表示强烈的谴责,他依旧是害怕的、恐惧的,但现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比自己更弱小的同桌需要保护,眼下他们都退无可退,如果自己再不强势一点,今天恐怕就得交代在这了。
保护友人的责任感使沢田纲吉强定了心神,他努力摆出点恶狠狠的样子,控诉道:“你们、……你们别太过分了!”
在场的人几乎个个眼光毒辣,一下子就发现了沢田纲吉只是声厉内荏,当即都气笑了,扭了扭手腕就要教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做人。
然而他们刚要动手,就被沢田纲吉身后龇牙咧嘴的狱寺隼人瞪了回去。
“……”
他们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被打怕了!不会!!
万事开头难,本来只想喊两嗓子就跑的沢田纲吉惊奇的发现周围的混混竟然都唯唯诺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胆子慢慢就大了,仿佛有谁在给他撑腰,让他拥有了气吞山河的底气。
沢田纲吉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体温在升高,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名为“血气”的东西顺着他的脊椎冲上了大脑,从前敢怒不敢言的想法全都在这一刻诉之于口,他越说越流畅,越说越坚定,明明没有打架,却仍感到酣畅淋漓;沢田纲吉忽然觉得,这些于他而言梦魇一般的存在,其实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一众人等遂接受了长达十五分钟的口头教育,最后还得高呼“您教育的是”,才能在狱寺隼人的死亡凝视下全身而退。
漫长的思想鞭策结束后,沢田纲吉终于扶着一瘸一拐的狱寺隼人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棕发少年朝正在查看手机的狱寺隼人关切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某主动离家出走的叛逆校霸摁掉了姐姐碧洋琪每周让他帮忙试吃食物的电话,转而黯然神伤道:“我现在……无家可回。”
沢田纲吉闻言一愣,看向同桌的目光越发怜爱,狱寺隼人趁热打铁:
“我把你的小黄狗弄没了,得赔你一条才行……”
狱寺隼人说着指了指自己,将DIY之类的想法都扔到了九霄云外,毛遂自荐道:
“你看……我怎么样?”
End.
59: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头发染成黄色。
27:重点不在这吧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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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二十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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