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分之十一……?”
沢田纲吉不禁喃喃出声,他一面惊诧于白兰竟然能在如此隐蔽的地方发现线索,一面更奇怪于凶手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留下记号。
仿佛在希望被找到的同时,又希望被遗忘。
11/13这样一个奇怪的数字又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沢田纲吉还注意到,这种暗藏在屋顶死角里的夹层,除非是熟知房屋构造的建筑师、或者是维修更换灯管的工人,其他不知道情况的人肯定很难察觉屋子里还有这么一块夹缝,包括屋主自己。
身处房间里时完全无法看见那块地方,必须要在足够远的特定视角上才能发现,比如说阳台。
......可是白兰又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发觉的?
如果不是因为潜在犯会一直被关押在更生设施里,沢田纲吉几乎要怀疑白兰就是嫌疑人,再不济也是案发时的目击证人。
总归应该是有什么自己忽略了但却被囚犯发现的要点,青年再次想起了白兰刚刚特意提醒他死者的死亡方式。
沢田纲吉低下头,将指节放在下唇上,止不住的在屋内来回踱步,白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兀自沉思的模样,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默默计算着时间。
上吊......对啊,上吊!
青年猛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浑身一个激灵。
想要发现那个夹层,除了站的够远以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站的够高。
为了在房间中找到合适着力点的上吊者,很可能会多次爬到高处去观察屋顶的架构。
同理,想要将死者吊到屋顶上伪造自杀假象的凶手,兴许也是就此发现了这个隐蔽的角落。
可是这样一来.......别的地方却又说不通了。
沢田纲吉停止打转,再次抬头看向那处夹层,决定鼓起勇气上去取样。
青年带好一应装备,踩上位于夹层下方的皮质沙发,却发现恐怕还得再在沙发上加一个不矮的板凳,他才能勉强够到屋顶。
“......”
腿到用时方恨短,棕发监视官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身高。
青年目色一亮,将期待的视线移到了还在阳台边看好戏的囚犯身上,把人牢牢套住,仿佛要将白兰拉下事不关己的观众席。
白兰:“......”
以囚犯现在的身份,想要继续高高在上、置身事外,以第三方的视角俯瞰一切那是不可能的了,但新晋执行官白兰·杰索想要习惯这一点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作为一个“完美的情人”,在“约会”期间,白兰会满足伴侣的所有期望,哪怕是一些无礼的、令人为难的小要求。
囚犯有条不紊的卷起袖腕,就要去接过青年手中的取样棉签和物证袋,然而青年却反手递给了他一个板凳。
“那就麻烦白兰先生在下面扶一会了。”
沢田纲吉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地就要向上爬,显然是打算亲自上阵。
白兰略微一怔,往往在案发现场,粗活、累活、脏活都被默认是丢给执行官去做。
他们必须冲在最前面,抗下主要风险。
囚犯抚稳凳子,挑眉轻笑,“不用我上去吗?只要你命令一声。”
沢田纲吉已经试着踩了上去,“你还没有在训练所接受过培训,今天还是被我临时拉来的不清楚流程,而且我比较有经验,万一摔下来也知道如何防护,还是我来吧。”
白兰微微眯眼,指尖轻轻点在塑料凳的凳腿上。
虽然有白兰扶着,但站在凳子上还是难免摇晃,青年颤颤巍巍的踮起脚,用棉签小心翼翼从壁面上刮了一点血迹下来。
“咳、咳......”
沢田纲吉忍不住咳嗽起来,夹层里淤积了不少灰,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下,扑了满脸。
与此同时,青年心中那个不敢确信的猜想又增加了一丝可能。
见他已经差不多取好样准备下来,白兰嘴边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在青年看不见的视线死角,指尖轻轻一带,而后漫不经心的松开了双臂。
“?!”
猝不及防失去重心,沢田纲吉脚下一崴,眼看就要后脑勺着地;本来按照白兰施力的方向,他必然会摔在地上,可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强烈的求生欲让监视官爆发出了以往在训练所魔鬼锻炼下练就的反应速度和敏捷身手,肌肉记忆让他迅速的调整躯体,就像在那些高等脊椎动物中常见的翻正反射,每一寸神经都铆足了劲在补救。
沢田纲吉自然不可能像猫那样在空中实现360度大反转,他只能做到微微改变朝向,但这已经足够。
青年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向侧下方倒去、直直砸向沙发上的白兰,他只来得及用口型无声呐喊出“让开”。
囚犯挑眉,似乎早有预料,张开双臂很有技巧的接住监视官一起坠入沙发,并化解了大半力道。
噗——
沙发的抱枕在他们的冲击下瞬间喷涌出大量绒絮,数不清的洁白鹅绒漫天飘荡。
沢田纲吉躺在硬邦邦的胸肌上,整个人都是懵的,脑海中一片浆糊,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心跳爆表,在疯狂袭来的窒息感中,青年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甚至紧张到忘记呼吸。
他猛然张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几乎骤停。
青年本以为自己这次已经足够小心,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了才对,结果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废柴体质。
对了——!白兰先生!
被他压在身下承受了大半重力加速度的囚犯肯定不好受,监视官惊慌失措连忙起身,“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
沢田纲吉手足无措的把白兰扶起来,只听囚犯虚咳了几声。
青年强装镇定的上下查看囚犯“伤势”,心里已经愧疚得不行。
白兰按住了监视官想要呼叫救护车的颤抖双手,及时阻止了对方的小题大做。
囚犯转而以袖掩面,哽咽道:
“我没事......是我没扶稳,让你受惊了,抱歉。”
白兰竟少见的善解人意起来,青年看着他似乎苍白了不少的脸色,良心再次受到了巨大的谴责。
其实白兰这次的作秀意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但张皇失措的沢田纲吉根本无暇注意这些,他还在全心全意的努力道歉,承诺下次一定要给囚犯买好多好多棉花糖。
【未免也太好骗了点。】
从头到尾都是自导自演的囚犯,颇有闲心的观察着监视官毫不作假的内疚神情,片刻后,轻轻抚落挂在其发梢上的洁白羽毛,把青年身上最后一点纯净的颜色抹去。
白兰面色寡淡,却又轻笑起来,淡冷的余光略过青年泛红的眼眶。
其实他还是更期待看到沢田纲吉掉下沙发的情形,不过现在这样倒也不赖,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了吊桥效应对眼前的监视官不起作用。
在反复确认了白兰没事后,沢田纲吉又看了看手里保护完好的取样这才松了口气。
他想起身却又被脚部传来的钝痛压回沙发上。
“嘶——”
沢田纲吉捞开裤腿一看,右脚踝原来已经肿了一圈,红紫可怖,刚刚他太担心白兰的状况一时都没发现自己挂了彩。
但与砸裂后脑勺或摔断脊椎这种非死即伤的结果相比,只是扭了个脚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由于自己的失误,现场已经一定程度上遭到了破坏。
青年看着满地狼籍的鹅绒,长叹一声。
白兰凝视了一会他那皱巴巴的小脸,转身去冰箱里取了些冰块。
“啊、别……”
沢田纲吉来不及出声阻止他的执行官进一步破坏现场,对方就已经回到他身前,单膝而跪,握住他的脚踝,脱下鞋袜,用不知从哪拿的手帕把冰裹起来,再轻轻敷上去。
“唔——!”
扭伤处又冷又疼,青年忍不住抓住了白兰肩膀处的衣料。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回去后是不是还要帮囚犯也写一份检讨。
白兰静静看着青年蜷缩在一起白里透红的圆润脚趾,紫罗兰色的瞳孔里有暗流涌动,他面无表情的继续施力,果不其然听到了一道隐忍的抽吸声从上方传来。
沢田纲吉绷紧了脚脖子,浑身发抖,等差不多把冰捂化了,白兰才悠悠起身,用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的水,抬起头来又是一脸关切。
“现在好一点了吗,监视官?”
“嗯、嗯……好多了,谢谢白兰先生。”
沢田纲吉的笑意似乎有些勉强,但他还是努力站起来。
白兰没有搭手,在一旁默默看着青年吃力起身,看着他因疼痛而冒出晶莹汗珠的鼻尖。
等差不多习惯了钝痛,沢田纲吉便一瘸一拐的走起来,把取样放进了便携式西比拉DNA对比仪里,等结果出来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左右。
这段时间青年也不打算闲着,继续跑到其它几个受害人的屋子里找寻线索。
因为怕白兰又像在阳台上那会乱来,所以沢田纲吉没敢再和他分头行动,时时刻刻都紧盯着囚犯的一举一动,无形中效率就下降了不少。
囚犯看着跪立在瓷白浴缸里仔细勘察的沢田纲吉,视线从青年尾椎处随着脊椎骨向上,慢慢爬上他毫无防备的后颈,洁白的衬衫衣领严丝合缝的贴着肌肤,显得稳重而禁欲。
青年卷起袖腕露出匀称的臂肘,时不时就会因使力而崩出分明的线条。
黑色细长的肩枪带从他臂下穿过,绕过后背比例优美的蝴蝶骨,勾勒出脊背紧实的弧度。
由于 「支配者 」取代了枪支,所以肩带的枪套里,一般装的都是传呼机或电枪,以防再出现古川案中西比拉通讯中断,而无法使用「支配者 」的情况,但只有执行官可以配备。
白兰晦涩的视线越过沢田纲吉腰间,状似不经意问道:
“不用通知公安厅发现了新线索吗?有同事一起来帮忙搜查的话会轻松不少吧?”
正在往浴缸靠墙一侧努力扒拉的监视官闻言一愣,而后少见的露出了有些倔强的神色,他咬唇,犹豫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但只有这次不行。”
要想比迪诺更快破案,他必须暂时“垄断”关键信息。
这时候,每分每秒、每一条线索都决定着成败。
不然他也不会在已经下班后,还急忙忙带着白兰这样一个变数赶过来了。
沢田纲吉并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认输。
窗外已经明月高悬,房间角落就更加阴暗,沢田纲吉拿着混合水溶液激发剂,几乎把德川羽丰的整个浴室都喷了一遍,想要找到鲁米诺反应,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浴缸与墙体衔接的夹缝里,他发现了一个泛着幽蓝荧光的数字:【10/13】
沢田纲吉如法炮制,在剩下的房间中找齐了2/13一直到9/13这八个分数。
这些数字几乎都藏在特别偏僻的角落里,只有设身处地的代入受害者的死亡方式、死亡地点,才能在这周围找到血迹。
有的在沙发底座上,有的在灯罩内侧,有的在钢琴盖里。
随着调查的越发深入,一种不妙的预感便越涌上青年心头,这些数字是在倒数吗?还是想要凑齐13/13化整为一?它们究竟又和花吐症有什么关系?
青年脑海中都是乱糟糟的一团,他有些急躁的在走廊上来回打转。
正好DNA检测仪的结果也都陆续出来了,那些用血书写的数字,无一例外都是用受害者本人的鲜血写下的。
沢田纲吉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真正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受害者身上都没有外伤,那书写数字的鲜血又是从哪来的?
他也是由此才发现,每一个血数其实都已经写下了不短时间,除了古川房间里的外,其他数字都不像是这几天才涂上去的,就拿11/13那个房间来说,血迹已经发黑脱落,而且夹层里布满灰尘,肯定不是一两天积聚起来的,但如果要在那样狭小的缝隙里写东西,势必会带走不少灰尘。
青年也设想过凶手或许与所有受害人都相识,所以曾进入过各个房间,留下了标记猎物的记号,朝夕相处中也不是不可能提前收集到受害者的血液。
可是......每一个数字的笔迹都截然不同;以每一个房间里都有的同一个数字“13”来做横向对比的话,会发现十个房间的13有十种写法,每一个都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同运笔习惯,显然出自不同的人。
一般来说,连环杀人犯会使用相似的作案手法、留下明显的关联标识,就像这个案子中受害者口腔中的枯花,可为什么在另一个关联记号上,他又要有所区分,伪装成不同人的笔迹呢?
这太矛盾了。
这头监视官还在冥思苦想,那边新任执行官已经百无聊赖的读起了书。
白发囚犯又观望了一会青年苦恼的神色,熟练的将《希腊神话》翻到了某一页上,有些突兀的读起来。
“在哈弗拉宴会上,一共出席了十二位天神;但在宴会当中,一位不速之客却突然闯了进来......他是没被邀请的烦恼与争吵之神洛基,他到达之后,便让黑暗之神用带有槲寄生尖端的箭射死了快乐与喜悦之神,伯尔特。”
白兰的语速很慢,语调也十分平缓,几乎没有起伏,就这样毫无感情的读完了这一小段。
“关于数字13还有一种说法,据说耶稣在受害前和弟子们共进了最后一次晚餐;参加晚餐的第十三个人是耶稣的弟子犹大,他为了30银元把耶稣出卖给犹太教当局。最后的晚餐一共有13个人参加,晚餐的日期也恰恰是13号,13给耶稣带去了无尽的苦难和不幸,因为这些传说,13多被认为是不幸的象征......或许有人此时此刻正在找寻属于他的受难‘耶稣’也说不定。”
白发囚犯单手将书合上,在监视官错愣的视线中眯眼轻笑道:“今天的‘约会’很有趣,这是给 ‘阿佛洛狄忒’ 的奖励。”
阿佛洛狄忒也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之一,她还有另一个更常见的名字——维纳斯。
传说中掌管爱情与美丽的女神。
沢田纲吉怔了许久,才敢确信囚犯是在跟自己说话。
先不提对方为什么要拿爱神之名代称自己,白兰这样一个凡躯□□,竟然敢说是要赐予神明奖励,给予恩惠;就仿佛,他是凌驾于众神之上的更高等存在一般。
沢田纲吉感到了一阵荒谬,但多亏于此,他的思路瞬间清晰了不少,犯人毫无疑问是想要凑齐那个不幸的“十三”,有很浓重的宗教仪式感。
青年立刻从公安厅数据库里找出了鉴定科的尸检报告,将十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按先后排序,正好与房间中数字从小到大的递进顺序吻合,2号死者和11号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相差一个半小时。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1/13和12/13还有13/13这三个数字还是缺失的,他们并没有在这层楼里的任何地方找到它们。
如果数字大小对应死亡顺序的话,那是不是说明还有一名最早的受害者尚未被发现?同时,这也意味着,犯人至少还会再杀害两人,而且都是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公众人物。
每个死者口中不同的花,更像是一种仪式的象征,花语都与死者本人的人生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同一条条缄默的墓志铭,由自诩审判者的“洛基”为他们刻上。
但沢田纲吉还是无法就这样说服自己,每个案发现场房间的门锁、窗户都没有被从外界强行破开的痕迹,这也印证了之前熟人作案的猜测。
但在调查各个死者人际关系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同时熟识这十个人的可疑人员。
十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一共仅相差了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凶手平均每9分钟就要杀害一个人,还要布置好现场,将自己留下的全部痕迹全都处理掉。
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一切的?而且就算是熟人作案,在犯人实施侵害的过程中,除去事先失去意识的德川羽丰,和另一名死于一氧化碳中毒的钢琴家,其他保持清醒的受害者身上应该多多少少都会留下明显的挣扎痕迹,除非是被突袭;但所有尸体都没有任何外伤,更不是因为中毒而死,也没有使用麻醉剂的迹象,干净得不像话。
另外,在古川家中留下的那个酒杯偏偏留有高桥小姐的口红印,受害者的死亡时间都集中在今早六七点钟,恰巧那段时间没有人可以为高桥做不在场证明。
但沢田纲吉在后来与百叶的交谈中意识到,这个小区距离高桥所采访那个幼儿园最快也要两小时车程,而他八点时便在幼儿园门口与高桥汇合了,换句话说,女记者并不具备作案时间,除非她有私人直升机。
幕后之人这么做无非是想嫁祸在高桥身上,可在发现酒杯之前,高桥就已经作为坦塔罗斯案的重大嫌疑人而被拘留.......
"——!"
想到这青年猛然一顿,随即有些如梦初醒的瞪大了双眼,他大概终于找到了那个不知所踪的[1/11]。
如果自己的推理没错,那么这一系列案件真正的最早受害者......恐怕是坦塔罗斯。
高桥曾因采访的关系和这些人或多或少有过接触,记者就算和受害者不认识,也可以以采访为由进入屋中,所以高桥才会被选做替罪山羊,因为没有人比她更合适这个角色。
但真正的凶手千算万算,大概都不会料到高桥今早被临时安排了一场小小的采访。
只要再检查一下坦塔罗斯的口腔,就可以知道他的推测究竟是对是错;可这样一来,便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想清楚这些,沢田纲吉也顾不得什么现在已经是大晚上了,直接给迪诺打了一个电话,把之前垄断信息的想法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申请转正,眼下更重要的是另外两条人命。
终端那头的警探仿佛不需要睡眠一般,在青年打过去的第一时间便瞬间接通。
“......阿纲?”
迪诺有些奇怪发小竟然会这么晚来电,一瞬间各种可怕的猜想涌上心头,诸如被绑架、出车祸、身体不适等情景电光火石间都在迪诺脑海中溜了一遭。
听到警探熟悉的磁哑嗓音,沢田纲吉立马就一股脑像倒筛子似的把知道的东西都交代了出去,并最后问道:
“坦塔罗斯的口腔里是不是也有'花'?”
“......”
迪诺大概是有些意外的沉默了片刻,才答了是。
“不过坦塔罗斯口中的不是枯花,而是直接烙印在口腔上的花纹。”
沢田纲吉听罢心头当即咯噔一声,一直竭力否认的另一种可能扼住了他的喉咙。
青年犹豫了好半响才继续道:
“迪诺师兄.......可不可以让法医再检查一下那位上吊者的尸身?”
“好。”
迪诺不假思索一口应下,虽然被他半夜喊起来的、监察科人员的脸色恐怕不会好看。
警探又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直奔凌晨三点的时针,忍不住微微皱眉。
“阿纲,你今天离开公安厅后,该不会就去了案发现场继续调查一直待到现在吧?”
“没、不、不是......我没有一直都在这.....”
青年心虚的眨眨眼,尽管他并没有说假话;在来这之前,他还去了花店和更生设施。
终端里传出警探深深的呼吸声,似乎正在平复情绪。
白兰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挑眉,用书页遮住了上勾的唇角。
“......我马上过去。”
迪诺叹息一声挂了通讯,他有些后悔和青年定下了那个赌局。
警探的话就像一颗定海神针,让年轻的监视官安心了不少;迪诺的经验丰富,在看到那些线索后说不定能更明晰的还原案发现场,有可能还能侧写出凶手和剩下两名猎物的“模样”。
沢田纲吉又看了看被自己临时抓来的壮丁,考虑到今天的探索强度有些大,对白兰这样的新手来说应该会有点吃力,于是努力朝他笑道:
“谢谢白兰先生,今天真的辛苦了,多亏了你我才能发现那么多线索,护送车等会就到,你可以坐着那个先回设施休息。”
护送车其实是押运车好听一点的叫法,不过白兰并不在意,倒是青年让他现在就离开的做法就像是找到了更趁手的工具,所以立刻将已经利用完的旧品丢弃。
“在'约会'中提前独自离开可不是我的作风呢。”
白兰依旧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继续待在青年身边了。
“约会……?”
监视官哑然,他有些佩服囚犯竟然可以把出勤任务看成一场轻松的约会。
两人之后都没再交流,脱离了调查沢田纲吉也突然不知道该继续干些什么,就这样和白兰有些诡异的沉默起来,他们还不够熟悉,至少沢田纲吉仍对白兰知之甚少,与囚犯单独相处时,他多少还是会感到隔阂。
两人间一时都只有白兰不急不缓的轻轻翻书声。
好在迪诺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赶了过来。
夜深人静中,一直无人使用的电梯忽然开始运行,廊道上的灯随之噼啪闪烁了一阵,沢田纲吉似乎可以清楚听见轨道、齿轮与缆绳摩擦的微响。
走廊显示屏上的数字慢慢向上变动,
白兰见状挂起深情款款的浅笑,站到了沢田纲吉近前,挡住了他的视野。
沢田纲吉正有些疑惑,便听到电梯传来一声“叮”的开启提示音,与此同时一起响起的,是囚犯温柔到不可思议的语调。
“别动。”
白兰眉眼低垂,他的指尖狎昵的拂过青年耳畔,穿入发梢,揉乱碎发,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旖旎的漩涡中,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下来。
沢田纲吉吓了一跳,正想后退与白兰错开,却有人更先他一步。
“请你——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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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翻正反射:亦称复位反射。
一般指动物体处于异常体位时所产生的恢复正常体位的反射。这在高等脊椎动物的猫中表现得最为明显;动物首先是头部恢复正常位置,这是由于迷路感受而引起的,反射中枢在中脑。
这时躯干如果依然处于不正位置时,就发生颈肌扭曲,于是其肌梭的刺激就发出使躯干部恢复正位的第二反射。
(2)鲁米诺反应:鲁米诺(英文:Luminol),或称发光氨、光敏灵,是通用的发光化学试剂,与适当的氧化剂混合时会发出引人注目的蓝色光。
它是白色至淡黄色的晶体,可溶于水和大多数有机极性溶剂。法医学上使用鲁米诺来检验犯罪现场含有的痕量血迹,生物学上则使用鲁米诺来检测细胞中的铜、铁及□□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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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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