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注意到伊瑞恩刘海覆盖下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悄悄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对准卡米拉的胸口。

杀了她！杀了她！

心底某个声音对他咆哮。

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的手指扣在了机板上。

一股冰寒之气迅速袭来，下一秒，却是伊瑞恩整个人被冻在原地。

零地点突破！

Giotto额头跃起橘色的火炎，绣着彭格列家徽的黑白皮质手套在双手隐现。

G他们这才看清伊瑞恩的小动作。

“伊瑞恩，你疯了吗？！竟想对自己的母亲下手？！”

“不对……”大空皱起眉头。

话音未落，众人脚下的地面刹那间分崩离析，身体仿佛在黑暗深渊中无止境地下坠，深渊最底层处，无数双苍白的鬼手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守护者们纷纷点燃指环抵抗幻术污染，视觉中的场景逐渐恢复正常，只是冰雕里的伊瑞恩早已消失不见。

好险，要不是防着Giotto，就中招了！

某处，伊瑞恩用雾气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左眼中黑桃浮现，右手指环上跳跃着靛青色的火炎。

Giotto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幻术影响，他把惊慌失措的卡米拉护在身后，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伊瑞恩，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你的母亲！”G怒道。

“瑞恩，别动手，有什么话好好说……”朝利雨月好言相劝。

“我的瑞恩……为什么要杀我？”卡米拉无助地哭泣着。

伊瑞恩不想跟他们废话，他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在Giotto他们看来，现在的他就是恶人。

他把幻术能力催动到极致，指环上青色火炎的浓度直线飙升，浓郁的紫色雾气充盈了整间屋子。

众人仿佛置身梦中，眼前是灰雾弥漫，身后是漫着浓雾。来处是雾，去处也是雾。同伴的身影不知所踪。

火炎没法驱散这讨厌的雾，G烦躁地试图用手拨开雾障，不远处，一个戴着高帽的高大身影朝他走来，像是朝利雨月！

“喂……”

G正想跟他说话，与朝利雨月一模一样的人却二话不说抽出长刀，冲他袭来！

幻术一波接着一波，其他人在浓雾中也同样遭受了“同伴”的袭击。

只有他们的首领依旧不为所动。

“果然是被戴蒙控制了吧？！”愤怒的G堪堪应付着“朝利雨月”的狠厉杀招。

戴蒙！又是戴蒙！什么坏事都要扯上戴蒙！

迷雾中，伊瑞恩冷冷地盯着卡米拉，今天这个可憎的女人必死无疑！

“闹够了没有，瑞恩。”

死气状态下大空的声音是不带任何情绪的清冷，双掌的火炎成倍增长，带来惊人的压迫感。他找到了这个幻术空间的突破口，直接释放火炎朝那一处击去！

突然，伊瑞恩的身影冲向Giotto，竟自杀式般朝那浓密的太空之炎上撞去！

“伊瑞恩疯了吧……”

大空的火炎正逐渐侵蚀瓦解虚幻的世界，G等人得以从浓雾中脱身，却看到这目瞪口呆的一幕。

眼看着伊瑞恩就要被吞噬殆尽，Giotto在极限的状态下收回了火炎，却在下一瞬，准确地擒住了想抓准时机偷袭的伊瑞恩本体！

“没用的，瑞恩，我知道你的小伎俩。”

在近身格斗上，伊瑞恩当然比不上他们的首领。没一会儿，他的右手便脱臼了，他忍不住低哼了一声，冷汗瞬间从额间滴落下来。

幻术空间消失，伊瑞恩的本体被迫从虚空中现形，他半跪在地上，右手软软地垂下，指环上的火炎消失，似乎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可恶！”他低咒了一句。

“给我一个解释，瑞恩。”

Giotto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其他守护者也如临大敌。

在众人身后，卡米拉怯懦地看着他，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就是这种怯懦……

胸口的某处旧伤隐隐作痛。

这个女人的眼神……真是让人作呕！

伊瑞恩眼底燃烧着疯狂而暴虐的黑色火苗，他咬咬牙，用力把错位的骨骼掰正。

“喀嚓！”

这个声音并不动听。

在一室的静谧显得尤为刺耳。

伊瑞恩也疼得几乎稳不住身体，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阴冷的目光直直地刺向卡米拉！

“你为什么……”

死气状态下，Giotto毫无情绪波动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伊瑞恩手上凭空出现了三张扑克牌，分别是黑桃、红心、方块K，只是，这三张牌的牌面并非帝王，而是狰狞可怕的恶魔！

下一秒，这几张牌从底部自发燃烧起来，火焰竟是诡异的黑色！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里面蕴含着斯佩多家族遗传百年的幻术阵，他今天必须在这里杀死卡米拉！

配合指环上重新燃起的雾之火炎，一个更加精密、庞大的幻术牢笼从天而降，把众人牢牢地锁在其中！

连Giotto也受到了影响，额间冒出细汗，只是双眸仍然澄澈坚定。

还不够……

伊瑞恩没想到催动这个幻术阵耗费的精神力如此巨大，没多久，他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被抽空，左眼阵阵剧痛，但他必须得死死地支撑着！

Giotto也不好受，他一边得时刻注意保护卡米拉，一边得专心应付这个诡异又强大的幻术阵。

若说之前伊瑞恩的幻术在他看来只是小儿科罢了，那么现在这个幻术牢笼，似乎蕴含着成百上千个顶尖幻术师的精神攻击！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扭曲，连被大空之炎浸染的双眸也有些难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寻求片刻的舒适……

※ ※ ※

“喂！戴蒙·斯佩多！”

这是……伊瑞恩的声音？

Giotto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另一个空间内，豪华的装修，华丽的铺陈，像是……贵族的房间。

房间里有两个小孩子，一个是看起来只有**岁的伊瑞恩，另一个年长些的，那张脸赫然是少年戴蒙的样子！

只是，这个时候的戴蒙明显不太对劲。

一向最注重形象的他此时头发竟是乱糟糟的，神情痴傻，跟之前疯疯癫癫的卡米拉有些像。他拿起桌上的白蜡烛就要往嘴里送。

“啪！”

伊瑞恩直接把他手上的蜡烛拍飞，还嘲讽了一句：“这玩意儿不能吃，傻逼！”

戴蒙愣了愣，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这是小时候的戴蒙？

“你……”一旁的伊瑞恩看起来气急败坏，“你他妈能不能给我清醒点！”

没想到贵族出身的伊瑞恩小时候也会说脏话。

Giotto颇感新鲜。

“我为了你，把所有人都得罪透了！你这幅鬼样子对得起我吗？！”

伊瑞恩也顾不得脏了，直接坐在戴蒙面前，试图从他眼中寻找哪怕一丝丝清明的神色。

戴蒙停止了哭泣，他听不懂伊瑞恩的话，只是委屈地低着头，时不时瞄伊瑞恩一眼。

“唉……”

Giotto听见伊瑞恩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不会的，瑞恩。

Giotto很想安慰他。

不知为何，他的超直感突然给他发出了一个警告！

**岁的伊瑞恩眼眸中，惋惜、无奈、心痛等复杂思绪交织在一起，竟折射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他说——

“你可是戴蒙·斯佩多啊……”

“未来会把彭格列搅得天翻地覆、令人闻风丧胆的初代雾守啊……”

※ ※ ※

Giotto只是恍神这么一瞬，卡米拉终于被伊瑞恩杀死了，金发女人胸口绽开的血花令在场所有人眼睛刺痛。

刚从幻术牢笼中被放出来的守护者们身心都遭受了巨大打击，这个幻术阵不仅破解不了，还能对本体造成伤害！

他们仿佛掉入了浩瀚无垠的宇宙星河中，虚空中漂浮着无数扇门，每打开一扇，就会被卷进一个里世界，每个里世界都有可怕的怪物——血液像硫酸一样具有强腐蚀性的异形怪兽、身形庞大破坏力极强的金属机器、能从任何产生镜像反射的物体中爬出来的女鬼……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朝利雨月苦笑，肩膀上是被丧尸咬出来的伤口。

幻术世界里的幻觉是基于术士本人的想象力产生的，他们简直无法理解伊瑞恩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

就算□□不受伤，精神也承受不起接连不断的惊吓。

要是伊瑞恩自身的火炎更强大些，为这个幻术阵提供更持久的能量，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想杀了我们吗？”G阴沉着脸接受纳克尔晴之火炎的治疗，他的大腿被狼人咬出了几个血洞，伤口狰狞得可怕。

如此狠辣的手段，颠覆了他们以往对伊瑞恩的印象，他们再也无法把他当做一个活泼开朗、需要人照顾的少年。

斯佩多家的人，果然都不是善茬！

唯一没有被卷进来的雷守只中了低级幻术，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着。

此时，伊瑞恩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支撑不住地顺着墙壁瘫软在地上，过度使用精神力导致他元气大伤，唇角溢出几滴血。

卡米拉已死。

这场战役，算Giotto他们败了。

两边都在休息，唯一能主持大局的Giotto却沉默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只听得见钟摆的滴答声。

“咳咳！”

伊瑞恩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他的脸色惨白得几近透明，却还是勉强自己站起来，被他用手掌扶过的墙壁上留下几抹刺目的殷红。他的双腿都在发软。

“你还想怎么样？！”

G以为他又有什么动作，指环上燃起微弱的赤红色火炎，他身体里能用来战斗的火炎已经被刚才的幻术阵消耗得差不多了。

其他守护者也一样。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但伊瑞恩只是颤巍巍地走到卡米拉的尸体旁边，吻了吻她的额头。

“安息吧，母亲。”

温柔得仿佛在跟最深爱的人告别。

“呸！惺惺作态！”G的大腿好得差不多了，他想过去揍伊瑞恩一顿，却被Giotto拦下。

“哈哈哈……”

伊瑞恩突然笑出了声，他早就失去战力了，却丝毫不畏惧地与彭格列众人对视。

他说——

“我已经受够你们的眼神了。”

“特别是你们看戴蒙的眼神……”

“既然你们觉得，戴蒙是我母亲嘴里那个丧心病狂的屠杀者……那么，现在的我也一样……”

“哦，对了，我还得告诉你们，戴蒙他之所以杀了所有族人，全都是因为我……”

“我才是你们认为的，最大的‘恶’……”

酣畅淋漓的笑声中饱含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最终，他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无视守护者们震惊的神色，伊瑞恩把右手中指上的指环摘下，用完好的左手扔给Giotto。

Giotto差点没接住。

“就这样吧，Primo……抱歉了……”伊瑞恩闭了闭眼，似乎在缅怀着什么。他的神色愈发坚定起来——

“我，伊瑞恩·斯佩多，自此退出彭格列……”

※ ※ ※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平静地去回想那些往事。

然而卡米拉的出现刹那间将他拽回现实原点，轻而易举便动摇了他内心自以为坚固的城池，实则不堪一击。

原来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催眠。

他不想告诉戴蒙。

不管是他，还是戴蒙，都不再想回忆过去那段黑暗的日子……

那么……未来会怎么样呢？

戴蒙他，会失去挚爱之人，在长达百年的疯狂后孤独地死去……

伊瑞恩觉得胸口像碎裂一样疼。

为什么……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似乎都是同样的残酷……

※ ※ ※

“瑞恩，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D……我们退出彭格列，好不好？”

“……好。”

戴蒙很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伊瑞恩的表情，脆弱得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

※ ※ ※

几天后，彭格列首领办公室。

伊瑞恩说过的话在Giotto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望着桌上的两枚雾属性指环，陷入了深思。

※ ※ ※

与此同时，E国秘密情报部办公室。

阿诺德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提笔，在戴蒙·斯佩多的档案中补充了一个推断——

“伊瑞恩反而是戴蒙灭族的契机……”

是什么阻止我日更的脚步？

是贫乏的想象力和肤浅的文字功底吗？

接下来是回忆杀，不想看的可以直接跳到18章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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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