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诅咒之物

三浦推开那扇橡木门,一股混合着旧皮革、书卷气与冷灰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便是他现在的房间。

不同于公爵在世时奢华气派的居所,这间位于[瓦伦丁]城堡西侧塔楼的房间虽地处偏远,宛如被遗忘的角落,却也自有一番独特韵味。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样式古朴的雕花木床,床幔色泽依旧匀净,四角的铜质床柱锃亮如新,毫无锈迹,清晰可见打磨后的细腻光泽。

墙角立着一个书架,上面随意地摆放着各式书籍与卷轴。

房间另一侧的墙边,摆放着一张的木桌,桌面上放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号和图案,有些是主人随手涂鸦的,有些则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

桌上散落着几支磨损严重的羽毛笔和一瓶半干涸的墨水;桌子下方的抽屉里,藏着主人的小物件。

三浦站在唯一的一扇窄窗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窄窗边缘,铁栅栏切割着窗外灰蓝色的天空,仅能透过的些许晨光为他的金发镀上一层碎金,在地面洇开细碎的光斑。

城堡尖顶刺破铅灰色的云层,隐约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三浦望向窗外,烈日骑士团的成员正挥剑训练,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与生机——他们曾是与公爵马格努斯·德·伊格尼斯并肩作战的兄弟,是在战场上一同挥洒热血的伙伴,却也是公爵在那场“降魔仪式”中准备献祭的倒霉祭品,虽然最终被神之手拒绝了。

半年前那场讳莫如深的献祭,对外只留下“意外失火”的模糊记录:公爵及公爵夫人在火灾中不幸罹难。而三浦,在“家族蒙难”之际,被忠心的老管家塞巴斯藏入密室,成了伊格尼斯家族唯一幸存的子嗣。

所有人都对这拙劣的借口深信不疑,三浦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这种掩盖绝非单纯的信息控制,以他穿越前的经验来看,更像是“因果律”的主动污染——通过伪造证据、引导舆论来模糊民众的认知,进而制造出虚假的 “命运闭环”。民众在这种闭环的裹挟下,轻易接受了谎言,反倒成了加固真实因果的锚点。

三浦(Miura)叹了口气,现在应该叫他米乌拉·德·伊格尼斯(Miura de Ignis),伊格尼斯公爵家的仅剩的幼子。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刚开始时,三浦还试着呼唤过“系统”“穿越大神”这类名号,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回应。但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这穿越的事儿,对他来说也不是头一遭了。

然后他转头就去研究各类宗教、魔道典籍,收集奇闻轶事及布满咒文的古抄本,试图弄清楚刚穿越而来时所见的公爵究竟在进行何种献祭。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除了从公爵遗留的资料中得知“贝黑莱特”的相关信息外,他一无所获。

已知“贝黑莱特”是开启异次元 [幽界] 的钥匙,持有者以执念与生命献祭激活它,每次仪式会催生新的贝黑莱特,形成「绝望-献祭-邪神降临」的闭环。普通贝黑莱的(黑色)的持有者可重复使用或随机传递该器物,而红色贝黑莱特(霸王之卵)的流转则依赖神之手的干预。

不过,三浦并未查到更多关于霸王之卵的资料。

时间回到现在,三浦沉默地看着掌心上的贝黑莱特——这正是上次公爵献祭失败后,他的叔父莱欧斯利从现场带回来的“遗物”之一。据说是公爵以前从古董商人手里“偶然”得到的。

掌心的黑贝突然有了动静,那双眼睑般的褶皱缓缓张开,露出与人类别无二致的瞳仁。

三浦面无表情地跟黑贝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地拉开抽屉,把黑贝扔了进去。

这种充满克苏鲁式绝望美学的诅咒之物,一看就是邪神的召唤器。跟邪神许愿,这个他懂,就像向被污染的圣杯许愿,最终只会扭曲愿望或以讽刺方式实现。

若没被三浦打断,公爵完成献祭,许愿“脱离痛苦”,实现方式会不会是剥夺其人类情感、将他变成非人怪物,或是直接让他死亡——毕竟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七O珠果然还是太权威了,那才是真正的万能许愿机,除了有CD外没啥缺点。

“竟然敢称神之手,真是太狂妄了。”他想起刚穿越时感知到的威压——比尸魂界任何一位队长都要霸道,灵压中翻涌的恶意几乎能撕裂空气。好吧,他们确实有着远超队长级的实力。

但要说他们已经达到神的境地,倒也未必。毕竟真正的神,根本不需要屈尊与凡人谈条件。神的意志无需通过交易来达成,凡人的祈求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反倒是那些恶魔,才需要通过契约来索取人类的灵魂。

三浦回想起那场血色献祭,想起公爵献祭亲人的行径,即便最终未能成功,那份违背人伦的残忍仍如利刃般刺痛他的心,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

他似乎始终与亲缘无缘,无论在哪一个世界,命运从未打算让他拥有温暖的羁绊。

这场奇妙的穿越经历,无论是神明的恶作剧,还是恶魔的诡计,他都不畏惧。他清楚自己的力量不过如萤火微光,在这充斥黑暗的世界里微不足道,他只是无法忍受眼前无辜生命被非人的力量不公平地剥夺。

人类不是任神明摆弄的棋子,更不是黑暗势力豢养的牲畜,这片土地从始至终属于敢于抗争的灵魂。

人或许无法摆脱命运的残酷枷锁,却能毫不畏惧地反抗;哪怕前方荆棘遍布,也会挣扎着、不断挣扎着向命运的不公发起挑战,这才是人类该有的姿态啊。

纵然心中思绪万千,三浦却仍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自己本质上也只是一只只会用撕咬维护自己地盘的野兽罢了。

“先好好长大吧。”他望着自己尚未长开的手掌,少年人单薄的手腕近乎透明,青色脉络在苍白皮肤下蜿蜒,宛如初春破土的嫩茎,既透着未经风雨的脆弱,又蕴含着蓬勃的生机——他现在的身体,终究还是太小了。

三浦站在窄窗前,目光追着窗外的阳光。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他想着等会儿吩咐管家罗莎,让厨房做甜品时多加点蜂蜜。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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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贝黑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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