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楼阁内,红灯笼高悬满头,映得厅堂内暖意融融,层层纱幔掩映下,女子曼妙的身影极速舞动着,伴随着健朗明快的鼓乐声,左旋右转好不热闹。
“好!”主座上的女子本在饮酒,见此忍不住大声叫好,将美酒一饮而尽,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尽兴,干脆搁下酒壶跳到场中,与美貌胡姬一起舞蹈起来。
那女子赤着双脚,学着胡姬左右挪转,轻盈的步伐带着满身银饰叮铃作响,举手投足间,重重叠叠的紫色纱衣翻转,像一朵翩然欲飞的蝶。
“咦。”那女子忽然驻足,一节莹润似玉的皓腕伸出,迎来几只幽蓝色的蝴蝶,乖巧停留在她的指尖。
一头如云的乌发因为刚才激烈的舞蹈而微微有些湿润,几缕发丝贴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却显得她更妩媚动人。
此刻那如丝媚眼中流转过一丝笑意,就见她挥了挥手,冲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我要迎接一位贵客。”
众人虽是不明所以,但看着这人脚边盘旋着的可怖青白双蛇,却不敢多言一句,纷纷低头拜别后鱼贯而出。
那女子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歌谣,踮着脚在地毯上跳跃,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
不多时,女子停下脚步,微微偏头看向窗边突然出现的两道陌生人影,目露疑惑之意:“中原人,为何会有我五仙教的幻蝶?”
白荼被这女子的容颜震撼了一瞬,刚回过神来,就见李扶摇二话不说地提着剑攻了上去,暗叫一声不好,慌忙扔出数枚梅花针,试图阻拦他动手。
那女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出招吓了一跳,慌忙后退。
梅花针适时赶到,将李扶摇手中剑锋打偏些许,却还是阻止不了女子发丝被他削去一缕。
那女子见此顿时气急,解下腰间短笛,怒道:“你们这些中原人,为何如此无礼?”
白荼一声“误会”刚喊出口,就见先前替他们寻路的幻蝶突然调转方向朝自己飞来,伴随着婉转的笛鸣响起,蝴蝶薄纱般的翅膀一振,就有闪烁着微蓝光芒的粉末撒下。
白荼只觉得头脑昏沉,一时站立不稳,忍不住向后倒去。
地板没有没有预想中冷硬,白荼缓了缓,再睁眼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师、师父……”白荼怔怔地看着来人——轮廓分明,鼻梁挺直,一双眉眼长而锋锐,不是池烨是谁?
池烨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哀伤与悲切,修长的手指抚在她脸上,极其小心地擦了擦,像是对待什么珍宝。
白荼隐约觉得有些违和,记忆里师父的手掌永远都是温热的,怎么会似雪一般冰凉。
白荼抬眼,这才注意到天空中纷扬的落雪,明明似芦花一般轻盈,可落在她脸上,却冻得她一阵瑟缩。
池烨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于是解下大氅将她裹住,沉声道:“我们回家。”
“家?”白荼感受到氅衣传来的温度,终于反应过来,自语道,“我早就没有家了。”
“不。”池烨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坚定道,“师父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白荼张了张嘴,胸口却像是压了块大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熟悉的木屋,手脚的冰凉让她一阵瑟缩,忍不住有些难受地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被人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床被子,完全动弹不得。
白荼还待再挣扎一下,就听到外面愈来愈近的交流声,瞬间条件反射地闭眼装睡。
“吱呀——”一声,这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裴师兄,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这是池烨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本就受了重伤,又在雪地里冻了这么久,寒气深入骨髓,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此后身体必然十分惧寒……”是一道陌生的男声,温润,醇厚,白荼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难道就没了别的办法吗?”池烨的声音有些焦急。
“只能慢慢将养,若是你有心——”裴师兄迟疑了一下,接着道,“也可向她输送内力,或可使她好受些。”
“如此便好。”一只微凉的手抚在她脸上,不过瞬息间就变得温热,白荼隐约感受到一股热流涌入她的身体,也不知输送了多少内力,让她原本冰凉的四肢都温暖了起来。
白荼鼻头一阵泛酸,忍不住睁眼,眼前的场景倏地一变,她发现自己竟坐在床边。
低头一看,发现池烨此时正单膝跪地,握住她一只脚,替她小心擦拭药酒的同时,还不忘悄然输送些内力。
白荼看他毫不设防地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如何还不明白这人对自己全身心的信任,忍不住微微出神。
只是在他擦到脚心时,一股痒意袭来,白荼条件反射地踢了下腿。
池烨一时不防没抓住,任由她在自己脸上轻轻地踢了一下,无奈道:“不好好擦药,明天还怎么练功?”
“那就不练功!”白荼听到自己说。
池烨重新抓住她脚,故作严厉道“练功可以强身健体,你的寒疾才能好。”
白荼听见自己小声嘟囔:“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寒疾……”
白荼抹了把脸,触手冰凉,是她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中原人,你为什么在哭呢?”
低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白荼恍惚间睁开眼,正对上一张千娇百媚的美人面,短暂的怔愣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那女子伸出冰凉的手指,替她抹了抹眼泪,柔声道:“看你方才帮了我一下,今天放过你了,下次可不要再和那个坏中原人待在一起哦。”
白荼这才想起自身的处境,偏头一看,发现李扶摇此时正躺倒在地上,眉头微蹙,一副深陷梦境无法自拔的模样,忍不住担忧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女子闻言睁大了眼,疑惑道,“你们既然有我五仙教的幻蝶,怎么会不知道幻蝶的作用?”
白荼突然想起先前陆铭提到的“苗疆”,再听这女子一口一个“中原人”,顿时明白过来这人与那黑衣人没有半枚铜子儿关系,解释道:“这幻蝶是我师父一位苗疆故友所赠,见我喜欢,便给我当宠物养了,平时只知它们爱食香蜜,却不知还有什么特殊作用。”
“原来如此。”那女子挽着头发,语气颇有些可惜,“先前看到幻蝶飞来,还以为是苗疆故人,害我白高兴一场。”
白荼有心知道更多,心念一转,故作好奇道:“美人姐姐,能不能同我说说,这幻蝶还有什么作用呢?”
那女子闻言一笑,伸出葱白似的手指在她脑袋上点了点:“我可不叫什么‘美人姐姐’,我叫阿鹞。如果叫不习惯的话,我还有一个汉人名字,叫‘想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白荼只是脱口而出,想容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惊喜地拉着她手:“你也知道这句话!‘云想衣裳花想容’,你从哪里听到的?你认识崔灵均吗?他现在在哪里?”
白荼被她连珠似的问题绕得有些晕,二人鸡同鸭讲半天,她才勉强搞清楚事情始末。
原来,想容自幼生活在苗疆,因为有养蛊天赋,便被五仙教(五毒)收作弟子,一心修习苗疆蛊术。
听艾黎长老说,她的阿妈是苗疆人,阿爸却是中原人,那个男人为了得到五仙教的养蛊秘法,故意欺骗了阿妈的感情,却又在事情败露后逃出了苗疆,抛弃了她们母女,所以大家都告诉她,千万不能相信中原人。
可是她的阿妈却悄悄告诉她,阿爸不是这样的人,他博学多识、温厚有礼,和所有的苗疆男人都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忘记她们母女,就连离开也是另有苦衷。
至于是什么苦衷,阿妈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就去世了,想容——那时还不叫想容的阿鹞,也因此对中原人十分好奇,甚至想过等长大后就偷偷跑去中原看看。
直到她在十四岁那年,从河边捡到了一个中原人——一个受伤的中原男人,崔灵均。
写美丽毒姐唱歌的时候满脑子“假烟假酒假朋友”(太抽象了),不过符合我对云南人的印象(不是),
这两章大概是男女主感情的过渡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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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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