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叶孟秋突然敲柳风骨的房门,柳风骨睡眼朦胧得开门,一看外头的天,才刚刚有点亮光。
“这么早……”柳风骨打着呵欠。
“柳大哥,我突破了。”叶孟秋也不等柳风骨穿好衣服,抓着他就往屋外跑,给他演示了一遍四季剑法。
柳风骨见他剑势锋利,剑招顺畅,便笑道:“看来叶贤弟剑术增进,四季剑法已然大成,当真可喜可贺。”
叶孟秋闻言喜上眉梢,收起剑式,谦虚道:“说来惭愧,我自幼修习四季剑法,每每到关键之时便停滞不前,幸好有你,我才能突破到第五重。”
“叶贤弟过谦了。”两人走到屋内,柳风骨见叶孟秋一早练剑满头是汗,便到了一杯水给他,“以贤弟天资,即便没有我,也定能突破瓶颈。”
连着几日终于有所成,便想着今日索性休息一日,叶孟秋心情甚好,手捧着茶碗喝茶,两只眼睛却是溜溜地转着。
“我在这里也叨扰许久,倒不如去别处转转得好。”柳风骨笑道。
“那不行!”叶孟秋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来。
柳风骨一愣,叶孟秋见状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轻轻咳了一嗓子,道:“之前你来时就说要带你去杭州城逛逛的,结果一来我也不知道你在何处,二来又被这许多事情耽误了,若是不能带你去玩玩,岂不是无礼。”
说到这里,叶孟秋猛然想到也许柳风骨还有正事,自己这般唐突岂不是耽误人家办事,方才那股勇气便泄了一般,连声音都小上许多,糯糯道:“还是说……柳大哥有事要去办……”
“我倒是没什么事,既然叶兄弟盛情难却,那恭敬不如从命吧。”柳风骨见叶孟秋一脸委屈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忍,想到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便应了下来。
叶孟秋便立刻叫来仆从安排:“就按最好的安排,今年新造的那座画舫也拉来,还要前些年埋下的状元红,挖出来放画舫上前,还有那个织金山水屏风,也要摆出来……”
“随意点,随意点……”柳风骨想说没必要如此盛情,却挡不住叶孟秋的话头。
“这已经很随意了,平日里我们家游湖才不会放这么点东西。”叶孟秋笑道,“既然是柳大哥的意思,那就这些吧。”
到了第二日约定的地点,柳风骨这才发现即便是叶孟秋口里的随意点,也太不随意了。不说画舫内的摆设,样样价值不菲,就说画舫本身,柱子上也是描金镶玉的,帘幔一掀,便有香气扑面而来,叶孟秋坐于案前,把盏煮酒,旁边则是煮着龙井茶。
柳风骨在家中吃穿用度也不差,但也没有如这般讲究的,不过他也是好享受的,既然人家用心安排,再推辞倒显得刻意了,便依言入座。
不过片刻,便有叶家侍女仆从端上几盘小菜,一切布置得当,叶孟秋这才吩咐开船。画舫从叶家码头出发,沿着西湖慢慢悠悠游览过去,时不时便有暖风混着岸上歌声飘来,岸边垂柳也跟着微风摆动起来。
“素水清茶洗尘心,偷得浮生半日闲。” 柳风骨倚着栏杆,一边品茗一边看着西湖岸边人来人往,觉得十分惬意。
湖面上还留有丝丝凉意,画舫内却因煮酒煮茶,有些许热意,两人除了介绍介绍西湖景色又聊了不少武学上的话题,叶孟秋重拾剑法,这些时日下来心内早已有许多疑惑,只是叶家几代追求功名,于剑道一路上早已生疏,便是少有的几个习武的族人,亦是天赋平庸,剑法还不如叶孟秋这半路出家的,自然难以解答。如今见柳风骨不过随意指点几句便能让自己突破瓶颈,心知他定是武林翘楚,武功超群,叶孟秋便将自己这些时日于剑道上的疑惑一一向柳风骨询问,柳风骨自幼好学,也喜欢叶孟秋这般一心向学的,相谈甚欢之下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竟不知是来赏景还是来畅谈武学的。
及至晌午,两人才兴尽回府。
刚一回来,便见门房向两个身着盔甲的士兵点头哈腰,那两个士兵手上还提着几个包裹,嘟嘟囔囔地走了。
门房见叶孟秋回来了,连忙迎上前:“小少爷,那几个是驻扎在附近的神策军,已经送走了。”
“又来打秋风了?”叶孟秋微微皱眉,不过柳风骨在身边不好再问,只是吩咐门房去账房领赏便带着柳风骨进了天泽楼。
如今父母皆已去世,叶家几位哥哥便各自在西湖边建了新的园宅,将四季山庄老宅给了叶孟秋。考虑到叶孟秋尚未成亲,叶明秋一家仍住在楼外楼内,帮忙打理老宅事务,照顾这个小弟弟。
“请恕在下冒昧,你们与神策军交好吗?”柳风骨问道。
“谈不上交好,他们是驻防杭州的,我们叶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可是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自然还是要有些来往的。”叶孟秋叹道。
柳风骨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二位看衣着像是小军官。”
“这几年江南驻防的神策军头领换了一波又一波,都任不过三个月,每次新官到任,就要来我们家连吃带拿的。”叶孟秋想到此处,胸中升起一股闷气,“可他们是官我们是民,便是找来了,也只能破财消灾。”
柳风骨想到这些年京城一直有风声说是女皇身体抱恙,因此各地动了心思的势力也不少,各衙门主官任免便是各方交锋的中心,尤其还是江南富庶之地,更是重中之重。
“此次新上任的神策头领据说是武家的,大概真的能安稳两年吧。”叶孟秋叹道。
天泽楼前庭院的海棠树似乎又大了不少,如今正是花期,嫣红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在树干附近的地面上铺了薄薄一层。
“这海棠树从我叶家搬迁来杭州的时候就在了,听族中老人家说,老宅就是绕着这棵海棠树建的,已是几百年了,是它保佑叶家兴旺发达。”叶孟秋见柳风骨看海棠树看得出神,便解释道。
“据说海棠意味着思念,思人也是思乡,或许因此才留着吧。”柳风骨指着海棠道,“你看这庭院,临湖的一面没有围墙,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可聚财纳福,中间一株百年海棠可镇宅,这风水可是极好。”
“你还懂风水堪舆啊。”叶孟秋打趣道,“没听说过谁用海棠树镇宅的。”
“树大根深,意味着叶家能世代立于西湖畔嘛。”柳风骨恭维道,“你一定能福寿安康,子孙满堂。”
“那可就托你吉言了。”叶孟秋笑道,知道柳风骨是捡好听的话让自己开心,也不纠结于此,将柳风骨请进天泽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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