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铨今天晚上就在家里面,此时他正在书房里面看公文。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就喊了一声进来。
金鹴华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推开门就进来了。
金铨看到是金鹴华,让他他过来坐。
四子鹴华能力品行都很出众,一直都是自己的骄傲。
见了鹴华,金铨脸上的表情都软和了许多。
金铨看了看儿子,鹴华今日穿着一件秋香色长衫,领口绣着层层祥云。
怀里挂着一块怀表,银色的链子挂在外面。
淡云流水的打扮在他的冷峻气势之中平添了三分儒雅。
金铨不禁想到鹴华不愧是老岳丈教导出来的孩子,有着一身和老岳丈一模一样的君子气质。
他靠着椅背问金鹴华道:“老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金鹴华端端正正地坐在金铨身旁,直接开口道:“父亲,我今天见了安副总长。”
金铨问道:“安坤,你怎么去见他了?”
金鹴华回答道:“父亲,我想从安坤手里面把军需的单子拿下来。”
金铨没料到金鹴华要和他说这个。
金鹴华自开蒙便在金太太的父亲,大儒李叙身边学习。
因他学业繁忙,便很少和家里的兄弟姐妹玩闹。直
到他十三岁时李大儒去世,鹴华便和他舅舅扶柩归乡,在坟边结庐丧居一年为他外祖父守孝。
十四岁时重回北平,在北平的高等中学读书。
读了两年年后就到德意志去留学了,在五年后拿到了博士学位后才回国。
一开始的时候,鹴华要做生意他是不愿意的。
但是鹴华执意要“实业救国”,他也拦不住。
结果就这么不到两年的时间,鹴华居然还真的做出了成绩。
商界里有传闻说,如今南叶北赵之外还要加个金四爷的曜日斋。
这南叶便是传承千年的叶家,在旧朝倾覆之后叶家做海贸生意起家,如今几乎垄断了整个南方手工业市场和盐市。
而这北赵是做煤矿生意的,除了煤矿外也办百货商场、做铁路生意。
但是他记得鹴华经手的生意有银号、也有商场。
还有好几处矿场、电报电话线路以及他的那些让人惊奇的能够垄断市场的产品。
但这些和军需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对自己不清楚鹴华生意的具体情况也不是惊讶至极。
毕竟金鹴华的生意除了在北平的还有在沪上和津门的,其他地方的也不少,他哪里能够全都知道?
北平是政治中心,但是论起经济,还是沪上更发达。
更何况鹴华的银号生意的大本营是沪上。
而且鹴华的生意和家里的关系也不大。
金铨很少去插手儿子的事业,因此他的了解却是很有限。
金鹴华年纪轻轻挣下这么一大笔家业,工作也很忙。
金铨很心疼他这个儿子。
鹴华幼年时四处求学,在家里的时间说不上多,金铨因为这个,心里还是更偏疼他一些。
更何况金鹴华很少和他开口,如今好不容易开了口,金铨很难拒绝他这个四儿子。
金铨从一介白身做到了总理,一生什么风浪没经历过?
听到金鹴华的话,他便对金鹴华想要求他的事情猜到了大半。
但他笑着问金鹴华:“老四,你想让爹帮你什么?”
金鹴华和父亲一向是亲近的,不像其他人家的父子那样,儿子见了爹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
他也没有和金铨耍心眼的意思,十分果断地就开口了:“还请父亲帮我引荐一下白总长。我的事情想要能成功,还是要白总长点头的。”
他又补充道:“不会让总长为难,我提供的军需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想要军服被褥的订单罢了。”
金铨点了点头,却是问起了和金鹴华所说的毫不相干的事情起来:“你怎么看白雄起这个人?”
“白总长才干优长,为人精明,是个能人,但......”
“怎么了,有话直说就行。和爹有什么不能说的。”
金铨随意地道。
“儿子曾和外祖父读史书。颇觉得白总长有梁太|祖朱温之相。父亲虽为其师,但实则并不能保证白总长的立场与忠心。朱温尚能在封建王朝里篡主。安知白总长如今之心。”
“父亲若是退了,白雄起说不定登时就会翻脸。”
金铨看着金鹴华:“你既然知晓的如此清楚,那你为什么不入政坛,来接我的班?”
金鹴华笑道:“父亲,我太年轻了。”
是啊,太年轻了!
以金鹴华的年纪,就算进了官场,熬到上面又需要多少年?
他根本来不及的。
“而且,父亲的门生故旧看的只是一个金字。就算儿子不进官场,只要儿子能够立得起来,他们也不会立刻翻脸。”
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子后继续对金铨道:“父亲放心,有鹴华在,我金家绝不会断在我这一代。”
金铨心中一暖,此时想到鹴华的所作所为,他心里也是明了。
国外的财阀立世,五六代人家都无门第颓丧之景。
鹴华也未尝不能做到那种地步。
不一定是非要去为官的。
他道:“明天晚上我带你去见白雄起。”
想到金鹴华刚刚的话,金铨好奇道:“安坤是怎么答应帮你的?他和咱们家可没有什么交情。”
金鹴华道:“安副总长有一个极其疼爱的庶女,今年十三岁,是前朝罪臣杨家的小姐生下的女儿。”
“他的这位小姐身体不好,又不得他家大房太太的喜欢。安副总长担心他的这姑娘日后嫁不到一个好人家。于是我答应了安坤,我会娶这个女孩子做二房太太。”
“安坤的嫡子是学建筑的。现在国内也没什么大工程,因此安坤也很担心他的前程,我答应安坤会让安琦参与到我在津门的工厂建设。”
金铨惊讶道:“你在津门也有产业。”
金鹴华道:“这是新置的。到时候制作被服,需要工厂。津门产业基础很好,交通也发达。而且外祖父当初送了我一块津门的地皮。”
金铨看着自己眼前十分冷静且条理分明的金鹴华,心中想自家四儿着实是好手段。
有多少人都知道安家这位病怏怏的姑娘的存在,但是又有谁能够想到她会对安坤的影响这么大,会是这么好用的一颗棋?
金铨心里盘算着,这姑娘的母亲杨氏是前朝犯官的后代。
当初杨氏的父亲犯事,牵连了家中后代。因此这杨氏便被卖到了教坊司。
安坤那时节去教坊司和同僚一起听曲儿,一眼便看中了杨氏,替杨氏赎了身。
这些年来,对杨氏十分疼爱。
杨氏怀安家的这位六姑娘的时候没养好胎,再加上杨氏身体的底子就不好。因此生出来的这位六姑娘先天不足,一直病怏怏的。
安六姑娘的身份本来就是妾生子,而且还是一位教坊司出来的妾生下的女儿。
这身份上本来就嫁不了能和安家门当户对的大家公子了。
更何况安六姑娘的身体还如此不好。
谁家都不会想要这样身份不行,身体又残破的姑娘。
可是鹴华和安坤说要娶这个女孩子做二房。
安坤既不想自家女儿受苦,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沦为北平城的笑柄。
那么嫁给金鹴华做二房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一来金鹴华出身富贵,又有能力,不会让他姑娘吃苦。
二来军需部副总长的庶女嫁给总理的嫡子做二房夫人,也不是什么丢脸面的事。
三来安六姑娘的身体不好,安琦坤本来也没有求他的这个女儿能有什么富贵荣华,只希望她能嫁出去,平平安安地就好。
金鹴华人品正直,只要他女儿老老实实,一定能一直富贵舒坦。
金铨还在沉思的时候,就听到金鹴华道:“有父亲和安副总长帮忙,要是白总长再点了头,这桩生意就定下来了。”
金铨回过神来:“不出意外的话,白雄起不会拒绝。”
说完后,他看向金鹴华,沉声问道:“你怎么突然要接军需的单子了?”
他这么问,也是怕他的政敌给金鹴华下套。
虽然只是被服,不是什么能够让人挑出毛病的东西。但是鹴华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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