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会输。
但没想到会输得这么难看。
我抱着拉鲁拉丝失魂落魄地以ORZ的姿势跪在对战场地上，浓重的怨念几乎覆盖住整个场地。
十分钟！从开场到败北只用了十分钟！以往就算遇到属性克制的对手，比雕至少能撑半小时；可这次红帽训练家的比雕就像能预知未来一样，每次都能精准截断我们的攻势。
比雕本应该被自动传入精灵球进行修养，但它拒绝了传送光束的呼唤，而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到我面前，锐利的眼神依然紧盯着红帽男。我懂它的意思——它还想再战。
我让拉鲁拉丝站在我的肩头，抱起比雕就往一边跑。它的羽毛乱糟糟的，有几处伤口还在渗血。
“听我的话，咱们不打了啊。”我坐在甲板上抚摸比雕的羽毛，拿出喷雾式伤药心疼地替它处理身上的伤，“无论是你还是我，关于对战的实力都比不过对方。对战是要势均力敌才有趣……你别扇我！”
我狼狈地挡住比雕挥舞过来的翅膀，尽量不触碰到它的伤口；与此同时，一道黑影笼罩住了我们——是那个死亡审美的刺猬头，还有……
我抬头对上红帽男平静的目光，抱着比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我瘪着嘴从背包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他们：“我不打了！你们好意思收小孩子的零花钱吗？”
刺猬头的训练家半蹲在我面前，红帽子也没有接过我递给他的钞票。见状，我光速把纸钞塞回包包：“不要拉倒…你们到底想干嘛？”
拉鲁拉丝和伊布警觉地跳开，伊布甚至弓起了背。
“我们没恶意。”刺猬头伸手抚摸比雕的羽毛，手法专业得像个老练的培育家，“你的比雕很棒。他刚才下手太重了，来送伤药。”
“哦…谢谢。”看比雕舒服得直往人家怀里钻，我默默松开了手。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我偷瞄着沉默的红帽男——这人该不会是个哑巴吧？除了指挥时说过几句话。等等！伊布和拉鲁拉丝怎么也叛变了？
拉鲁拉丝与站在红帽男肩上的皮卡丘“拉鲁”“皮卡！”地交流着，伊布则仰起头主动去蹭了蹭红帽男的掌心。
这两个人是什么宝可梦魅魔吗？我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俩迅速和我的宝可梦们打好关系。要知道比雕一向不亲人，拉鲁拉丝害羞得要命，而伊布更是因为异色的缘故对别人十分警惕，只有我能对它亲亲抱抱举高高。但现在，三只宝可梦都开始倒戈，要不是喷火龙还在船顶晒太阳，我怀疑就连喷火龙也会移情别恋。
“这只拉鲁拉丝和异色伊布也被你培育的很好……你平时给他们吃的能量方块出自哪家？”刺猬头训练家一边动作娴熟地抚摸比雕的冠羽，一边侧头观察着和皮卡丘交流的拉鲁拉丝和明显活泼起来的伊布。
“是自制的。”我如此回答，又反问，“你是宝可梦培育家吗？”
“算是吧，主业是研究员。”他把赖在怀里的比雕还给我，“这次去帕底亚研究太晶化现象。那位是我朋友，对战狂魔。”
我想将比雕收回精灵球，但比雕一爪就将我的精灵球抓住，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它将它的精灵球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开始给伊布梳毛的红帽男。
我：“……？”
红帽男：“………………”
“比雕，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才是你的训练家啊！？”我一把抓住比雕和它对视，破防喊道，“快告诉我你递错精灵球了！”
“比雕比雕！”比雕扭过头，一脸的和我不熟。
“是我花费一年时间陪你成长到现在的样子！是我辛辛苦苦打工给你赚树果钱和技能光碟钱！是我天天陪着你特训到深夜！比雕，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我抓着和我差不多高的比雕开始摇晃，而比雕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
拉鲁拉丝和伊布跑到我的身边，伊布担心地蹭了蹭我的裤脚，拉鲁拉丝也伸出手安抚似的抱住我的小腿。
“……”红帽男压了压帽檐，将比雕递给他的精灵球还给我；我对准比雕的冠羽一碰，比雕就重新回到了精灵球中。
“他想说：‘抱歉。’”就在我对一言不发的红帽男怒目圆瞪时，刺猬头男清了清嗓子挤身到我们中间。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君莎小姐干嘛？哪怕我知道不是红帽男的错，是比雕自己仰慕强大的训练家，不想继续呆在老是做出错误判断的我的身边，但我还是感到难以言说的委屈和失落。
似乎是读出了我内心的想法，刺猬头男将不知何时出现的胡地收回，脸色变得严肃：“你的比雕很强大，也向往变得更强；但恕我直言——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训练家：你的内心深处、完全没有变得更强的想法。方才在对战场上，一直都是比雕自己在做正确的判断，你的指令却在给它干扰，甚至你自己都没有在判断战斗局势的变化，全依靠比雕的自由发挥。”
“……不是的！我也想要变得更强，我也想要……”
“光喊口号没用。”他打断我，“真正想变强的训练家会拼上一切去修行。”
我的泪水不断在眼眶内打转，难以言喻的酸涩充斥在我的鼻尖。
“伊布……”爬上我身躯的伊布蹭蹭我的脸颊，发出安慰的叫声。
“啊、对，毕竟现在的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刺猬头男叹了口气，语气却依旧严肃，话语更是不留情面，“如果什么都依赖精灵，想着全交给精灵，我觉得你还是早日放弃成为训练家比较好。”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刺猬头男似是失望，打算转身离去。
“等等！”我抬起头，叫住也打算离去的红帽男，快步将比雕的精灵球塞给他，后退一步吸吸鼻子忍住眼泪道，“这是比雕的心愿，所以、所以请照顾好它！”
我与红帽男对视，出乎我意料的、那对眼眸中没有任何‘意外’或是‘为难’的情绪。
“好。”他接过精灵球，极为认真地应允。
“皮卡皮卡~”待在他肩膀上的皮卡丘也叉着腰对我保证。
我手忙脚乱地把背包拽到胸前，开始往外掏比雕的东西：精心调配的能量方块、它最爱的辣樱果、珍藏的讲究头带和围巾……我甚至当场写下能量方块的配方，一股脑地塞给红帽男。
“……”
背包最里层还躺着比雕的超级进化石，和我的钥石紧紧贴在一起。我攥着进化石的手微微发抖，最终还是咬牙递了出去：“这是…这是比雕和我一起赢来的。看你也戴着钥石手环，你一定要好好待它！”
说来也奇怪，红帽男的mega手镯样式怎么和神州联盟颁发给我的奖品那么像？他也是神州的训练家吗？但我却从未见过他。
“……！”红帽男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我手心里的超级进化石。
我对他们鞠了个躬，迅速转身离去，冲回自己的房间，与此同时，泪水夺眶而出。
“我的比雕啊——”我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嚎啕大哭。伊布和拉鲁拉丝手忙脚乱地跳上床，“我的生活费打工费还有联盟补贴费全变成你的口粮和技能学习机了，你怎么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了啊呜呜呜呜呜——”
“拉鲁~”感知到我悲伤的情绪，拉鲁拉丝的叫声也变得难过起来；伊布从我的背包中掏出糖果，用爪子划开包装递到我的嘴边。
我含着糖果抽抽搭搭，拉鲁拉丝贴心地递来纸巾。
“你们…你们也觉得他比我好吗？”
“拉鲁！”“伊布！”两个小家伙拼命摇头，异口同声地否认。
“那比雕为什么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
拉鲁拉丝和伊布并未回答我，也许他俩也思考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
我用抽纸擦干泪水，一边呜咽一边走出去找喷火龙。
时间到了中午，再不去餐厅就要错过游轮的豪华大餐——这可是含在票价里的，不吃我亏。
海风习习，温柔地抚过我的发鬓。伊布重新跳到我的头上，扒拉住我的帽子；拉鲁拉丝则坐在我的肩膀上，蹭着我的脸颊。
“喷火龙呢……？该不会飞到海面上玩去了吧？”我左晃悠右晃悠，都没能找到喷火龙的身影，干脆从包里拿出长笛，大声吹奏喷火龙喜欢的曲子，为疑似迷路的喷火龙指引方向。
说起来，这支长笛还是伊布带来的，喷火龙听了一次它所吹奏的曲调后、无论在做什么，只要我再吹奏相同的音调，必会来到我的身边。
我对准大海如痴如醉地吹奏完一曲，再度睁开眼时，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喷火龙，而是另外一只从未见过的精灵——上半身是浅绿，下半身是深绿，身后还有透明的翅膀，活像颗会飞的种子。
我看着这浮在半空中、疑似是草系精灵的孩子，疑虑万分：它怎么会出现在大海上？
它看了看我手中的笛子，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浑身上下散发出绿色的光。
“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睡。
漫长的别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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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命运的齿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