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清亮的声音响彻满堂,优美得不切实际。

众人瞩目中的绝色nv子并未像往日一样唱歌献舞,只是静静地站在台中,开始她的清唱。

那是她一个人的歌,几乎用尽了情感表达的歌曲。

歌声回荡,四围寂然。云焕听着依稀存在记忆中的优美旋律,脑海中蓦然有闪电划过:是她,潇!

云焕看着台上的人,而潇也在看他。这次她不再逃避,眼底有异样的情绪,似在探寻什么,又显得有些胆怯。

台上的潇,清清冷冷,台下的云焕,冷冷冰冰。

世界仿佛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场景仿佛突然发生了转换,星海云庭的热闹奢华不见了,一切似乎回到世纪年前的荒凉大漠。

※※※

七岁的小男孩坐在鲛人少女身边,安静地听她唱歌。虽然他不懂音律,但这不影响他觉得很好听。鲛人少女的眼中倒映着漫天的星辰,眼底有静谧的光,小男孩从她的眼中,感觉到了奇异的温暖和宁静。他不由得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却意外得让他感觉温暖。少女回过头来,清浅一笑,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波光,是孤寂,还是无奈?

年幼的云焕懂得不多,只是深深看她眼里倒映的自己的身影。奇迹般的共鸣在两人心底升起。

※※※

而今日,云焕从潇的眼里读到了更多:生寒彻骨的悲痛,无助落寞的寂寥,执著深藏的追寻,在漩涡中苦苦挣扎却难以摆脱的无奈。

从她的眼睛里,他也看到了自己。

都是身不由己是不是?薄唇勾起自嘲般冷笑,云焕看着台上的潇,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一曲毕,星海云庭里声浪四起,几乎炸开了锅。

不是潇唱的不好听,只是这样的歌,实在不适合在星海云庭这样供人寻欢作乐的场合。湄娘早在心里暗骂:砸老娘的场子了是不是,让你唱《醉颜红》你不听,给我唱鲛人一族这么纯洁爱恋的歌曲。搞什么鬼?你还当你是初恋的少女是不是?死不要脸的小蹄子,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看着潇盈盈走下歌台,穿过人群向这边走来。湄娘直想上前狠狠掐她一把解解气.。却见飞廉对她打了个手势。

湄娘满脸堆笑着迎向飞廉:“飞廉公子有何需求尽管开口,可千万别见外啊!”

飞廉神情自若摇着折扇,在湄娘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湄娘细长的丹凤眼眼里立刻透出欣喜的光来:好啊!潇这丫头还真有一套,不愧是咱星海云庭的台柱!

湄娘款款上前,对着众宾客行礼赔罪道:“今儿我们潇也是怕大家腻了那些歌儿,想给各位大爷来点新鲜点。不想大家不喜欢,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绿儿,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唱两首好听点的!”

“什么,金老板,您还想听潇唱歌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潇今天已经被贵客包了,只能明儿个了。您海涵啊!瞧您说得,咱星海云庭怎么敢亏待您啊…….”

........

被包了?今天又是谁?潇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黯然的神色,脸色泛白:噩梦,又要了开始吗?

“潇啊!”湄娘已经应付好了一干人等,巧笑着走过来,难得地对潇露出了巴结之色:“难得云公子看上你了,你这小妮子,几世修来的福分啊!今晚好好伺候着,别坏了人家的兴致。”

什么?潇突然僵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沉的漩涡覆盖吞噬了她,她几乎是悲伤地在想:不是他吗?还是他已经变了,变得跟别的男人没有两样了?

湄娘见潇又开始失神了,皱了下眉头:潇这种状态能伺候人吗?

“小荷。”湄娘对身边一个丫头使了个眼色。

小荷知其意地走到一边,一会儿端来一杯酒水。

碧的目光一凝,不动声色走了过去,接过小荷手中端的酒水,命她退下。

见碧抢过了酒水,湄娘心惊了一下:她又想阻止吗?

碧虽然名为星海云庭的当红歌姬,真实身份却是复**复**暗部队长,在复**中的地位仅此于左右权使。碧处事干脆利落,立过不少大功。在星海云庭里,很多事情湄娘都是和碧商议着进行,从未出过错。换言之,碧是湄娘得罪不起的人物。

早就有客人反映潇一直都是冷淡有余热情不足,湄娘就开始想对她下药了,却一再被碧阻止。湄娘很不能理解碧这到底是干什么?到底是维护这个叛徒还是同情她?在湄娘看来,醉生梦死要比保持清醒轻松多了。不知道潇这么执著干什么,她不是早就毁了吗?湄娘没有固执己见。这并不是因为她的良心发现了,而是因为她想到了另一层敛财的方式:没有从潇那里得到满足的客人自会继续光顾楼里其他的女子,再说正是因为潇的特殊才会为她招来更多的贵客。一举两得。

只是今天…湄娘朝云焕的方向看去,被他冷凝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这个人得罪不起!他不光是巫真的弟弟,还深得巫彭元帅器重,据说会是巫彭的接班人。今日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就只有潇,要不招待尽兴了,过了几年这小子当上了巫彭元帅,能让咱有好日子过?

湄娘用眼神对碧示意,希望她这次不要插手。

碧根本没去看她,迟疑了一会后,径直走向潇,温婉一笑,语含关切:“潇,你太累了,这是宁神的药酒,喝了会好点。”从她的语气神态来看,会让人不由得产生相信她的错觉,但是在座的混迹于青楼的众人,无不明白所谓的“药酒”是什么,其中,自然包括潇。

在一片不怀好意得暧昧笑声中,潇凝视着碧,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她苍白着脸从碧的手中接过,端起酒杯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她接的是毒药。

眼看着潇默不作声仰头一饮而尽,碧的眼里丝毫没有轻松之感,反而是突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自厌情绪:为什么只是看着她喝,都会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地到了无可救药的境地?

只那么不被任何人察觉的一瞬的情绪波动,碧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和恬淡。她笑着接过潇喝空了的酒杯,递给一旁的侍女,拉着潇的手走过去。

此时天色已晚,却到了星海云庭里最热闹的时期。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众位年轻公子各自挑选了美人,醉醺醺向预定的房间走去,打情骂俏声不断。

“云焕,我们也去!”见云焕还是看着低头沉思的潇,飞廉微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湄娘已经安排好了房间,到时你和潇好好独处”

“走。”从潇的身上收回视线,云焕短促应了一下飞廉,跟随殷勤的湄娘步入二楼。

楼上几层都是雅座和包房,迷楼般重叠曲折。铁靴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云焕冷眼旁观着周围富丽堂皇的一切,那些肮脏奢靡的事物让他厌恶万分,但他还是强忍下了掉头离开的冲动:潇,是否还是原来那个她?

潇默不作声跟在云焕身后,感到自己冰冷的身体渐渐开始发热,不觉用手按住胸口,眼里透出恐惧的神色:药性要发作了吗?

想到碧淡然地将那杯“药酒”递到她面前,又温柔地让她喝下去,心就不由得颤栗生疼。

碧,整个星海云庭里,只有你对我最好,我一直认为即使你厌憎我,你也会理解我,尊重我的。没想到,为了讨好巫真的弟弟,连你也要对我下手吗?这个星海云庭里,连仅有的一丝温暖也不复存在了。

“云公子,这就是你们的雅间了”湄娘打开一间包房的门,进去一一点燃里面的烛台,一脸讪笑,“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随时——”

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焕看过来的冷眼止住了。湄娘看出来了,那是彻骨的冷意与厌恶。

“那我走了,不打扰两位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青楼老鸨慌忙转头离开。直到远离了云焕他们,嘴角才露出一丝奸笑:潇,这次给你服用的可是药效最强的“春晓”,好好得给我迷惑这个云焕吧!

见湄娘终于走了,云焕只觉耳根清净了不少,回过头来看潇,只见潇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进去的意思。有些不耐,他伸手拽住她纤细的胳膊,把她拉入房内,手指剑气一挥,门应声而闭。

“潇!”碧慌了,云焕刚才的举动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不禁开始担心起潇来:他会把潇怎么样?

“碧!”飞廉的叫唤让碧回过神来。碧连忙扯起惯有的温婉笑容,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苍白。

“碧,你怎么也学起潇发呆来了?我们也进去吧。”飞廉却对云焕的举动不以为意,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温文尔雅的样子。

“嗯,好。”碧最后看了潇进去的房间一眼,眼里的担忧益发浓重。

龙蜒香散发着奢靡的香气,混合着沉香木地板的暗香,糜烂而甜美。

潇的身体仿佛受这奇异的刺激,体内的燥热迅速向周身蔓延,苍白的面颊显出暧昧的潮红。

不。她死死咬住牙关,双手在身侧握紧,尖尖的指甲狠狠嵌入肉里:不可以,自己唯一的骄傲与固执,怎么可以轻易埋葬?

云焕看了潇一眼,眼里有了然的神色,却并没有靠近她,只是抬手,手中剑气风般掠过,击落了香炉。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透进来,冲淡了屋内的香气。

“好点没?”云焕淡淡问,还是那么事不关己。

“嗯!”潇咬着牙应了一声,抬眼看他冷淡的眼神,心里一寒,身上的燥热反而有点淡了:他对自己,竟然完全不感兴趣。

潇!一滴眼泪流下碧素白的面颊,铿然凝为珍珠。

不是不知道潇的骄傲与坚持,换做自己,哪怕再痛苦再挣扎,也绝不会用药物来麻醉自己,进而去讨好承欢别人。这是怎样的酷刑?

作为一个复**女战士,碧始终保持着自己认定的光荣与骄傲。这点她和潇是一样的。

即便潇已沦为叛徒,她身上的一些特质也还是不会消失的,因为那早已根深蒂固。

碧之所以这么做,除了讨好帝都新贵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确定云焕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言的不好色。如果是,复**对付云焕就更是困难。正常状态的潇还不至于让一个男人把持不住,就只能依靠这种非常手段了。

碧咬住了嘴唇:复国,不单要出卖自己的身体,连灵魂,也要一同出卖吗?

“碧,你在担心潇?”飞廉走过来,关切地拉住碧的手。

“飞廉,我….”碧强忍住了眼角的泪,声音轻颤,“明知道那是春药,我还端给潇喝。我…”

“就算你不端,也自有别人端的。碧,你不必自责。”飞廉好言安慰了碧,他的心里满是快慰和欣喜:碧,我果然没看错你,这星海云庭里,又怎么会有第二个人,会去关心别人,为根本不是自己的错误而自责愧疚?也只有你,才会这么纯洁,善良。

“别担心。”飞廉轻轻搂住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目光却透过房门,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房间里的情形,“我不了解潇,可是我信任云焕。他不是那种人”

碧的眼神一凝,刚才的痛苦之色荡然无存,心里迅速翻转过一个念头:果然云焕非普通男子吗?更要小心才是

“飞廉,”碧立即又换上了温柔的表情,再他怀里抬起头来,眼里有全然信任的光,“谢谢你!”

室内烛光摇曳,跳跃的烛火映得潇的脸时暗时明,美如出水夜莲,花树笼烟。

而坐在潇对面的云焕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惊艳到的神态。他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般,双唇抿得很紧,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房间里却一直寂然无声。潇越发得觉得难受,说不出的感觉在体内蔓延,却让她如此厌恶:好脏,好脏的自己,几乎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

她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来克制体内野兽般的侵蚀,却发现比想象的还要难,比酷刑更是煎熬。身体颤抖得厉害,纵使双手扯碎了桌布,牙齿咬出了鲜血还是无法抑制那汹涌而来的狂潮。

潇偷偷拔了发簪,任凭水蓝色长发倾泻而下,覆盖上被汗水濡湿的玉颊,美得惊心动魄。她一次次用发簪尖利的端部刺扎藏在桌下的手臂,鲜血淋漓,而陌生的**却燃烧得更加如火如荼。

“唔”潇的嘴里忽然发出从未出现过的奇怪声响,从几乎咬碎的齿缝里发出来,听着更像呻吟。

不,不要,她在心里呐喊着,想逼迫自己更清醒些。

“既然难受,又何必强忍?”一个冷淡的声音传过来,下一刻,她纤细的小手被强有力的大手牵起,扯入了温暖的怀抱。

还是一样吗?他还是忍不住了是不是,装的再好还是暴露了。

真是可笑,竟然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会不同!

“你信任我吗?”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她额上。在模糊的意识中她颤抖着抱住他,几乎以为是错觉。云焕右手抵住潇的后心,缓缓将内力输入她体内。这是剑圣一门流传至今的疗毒方法,可将侵入四肢百骸的毒素逼出。

一股暖流在潇的体内升起,不同于先前的燥热,潇濒临丧失的神智也开始慢慢地恢复过来。

“噗!”一口苦水蓦地吐出,潇身体里奇异的感觉也消失了,只是微微有些乏力,还有些,微微的失落。

“嗯,谢谢!”她抬起头来,向他露出真诚的笑意。眼角瞥见他英挺的眉眼,俊朗的线条,心去不由得漏跳了几拍,潇脸忽然又开始泛红。

奇怪,药物不是都已经逼出来了吗?怎么脸还是会发烫?

低下头去的潇没发现,其实当她对着云焕展露笑颜的那一刻,对方冰蓝色的瞳孔也是不自禁地收缩了一下。

“不客气。”冷淡到几乎刻板的声音,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本不该有的心动。下一刻,云焕已经松开了潇,踱步到窗前,再不看她一眼。

还是厌恶自己对不对?潇泛红的脸蓦然再度苍白如死,她忽然明白了过来:肮脏的自己只会玷污了他。

潇眼中的泪摇摇欲坠,她悲伤地想:刚刚,自己拼命地挣扎和抑制,在他眼里会不会是矫揉造作,故作纯情?

他,是怎么看她的?

那原本最为龌龊的事就被他如此轻而易举得化解了。云淡而风轻,不沾染一点儿尘埃。

只留下她自己在这里自卑,自伤,自怜,自哀。

“潇,还记得西荒大漠里你为我唱的那首《潮汐》吗”在潇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时,却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

潇怔在当场,几乎喜极而泣。下一刻,她又想到现下两人身份悬殊,便心下黯然。只默立原地,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不适合这里。”云焕剑眉蹙起,眼里有激烈的情绪一闪而过,“原谅我让你忍了这么久,我只是在试探你有没有变。“

”潇,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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