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泡沫进到眼睛了!”
蓝楠伸手要去揉,被信一摁住警告,“别乱动啊。”
“你这态度也太恶劣了吧!”蓝楠感到恶劣洗头仔简单粗暴水冲过眼睛后毛巾擦了擦,叫苦连连,“能不能龙哥帮我洗啊。”
“大佬要给好姐剪头啊,”要抱怨信一一点不比蓝楠少:“每次回都给你染发烫发不收钱,还这么多事啊。”他熟练又粗暴的打沫冲洗擦头一条龙,最后干毛巾甩过去,“剩下自己擦了。”
蓝楠气鼓鼓坐到龙哥给她留位置的理发椅上,嗔怪到,“理发铺要营收有亏都是因为你这洗头仔欺客啊!”
信一回她一声冷哼。
龙卷风招呼完好姐就来看女仔,问到,“这次想怎么样?”
“我要金色大波浪!”蓝楠举着杂志上的美女模特说。
结果被信一一把抢走杂志,“这是我的啊。”
“床底下找到了!”
“你又乱翻我东西!”
“都积灰了好吗!”
“行了——”龙卷风已经累了劝小孩吵架,拽着信一的手看眼杂志上的发型,问到,“确定吗?这风格差距好大的。”
蓝楠打个响指,“要的就是成熟稳重性感妖娆。”
“有没可能,”信一坐在镜台前,举着杂志上的金发妹先给龙哥看,“人性感妖娆的原因不是发型,”然后推到蓝楠眼前,语带讽刺,“是因为美女本来就很成熟稳重。”
蓝楠噘着嘴抬腿踢他,被信一翘着腿躲过,她气愤间又要起身,被龙卷风摁下,向信一挥挥手撵人,“镜子让开啦,”大佬托着蓝楠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建议到,“要不一点点来吧,染发这次算了,先给烫个大波浪。”
蓝楠点点头,“好!”
“头别乱动。先说,”龙卷风一边修型,一边提醒,“你这发质烫卷发记得护理,否则会干枯毛糙的。”
“到时候再找龙哥做保养啦。”蓝楠毫不在意到。
“饶了我们吧。”信一摊在沙发上哀嚎,翻看两眼杂志就无聊丢在脑后,问到,“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一早提子来问半夜乱逛回来了没,怎么好像还有洛军什么事?”
“哎?昨晚吗?”蓝楠搜索着所剩无几醉后记忆,艰难到,“好像……烧香来着?”
昨晚,其实也就几个小时前。
大约是陈洛军提醒了蓝楠,她祠堂祈福后生怕妈祖嫌弃香火少,一把一把地香点燃插在香器塞满当当摇摇欲坠,烟雾腾腾熏到呛人。要不是半夜人静,怕是会有邻里过来喊灭火了。
“听说你想搞香港身份证?”
“啊、嗯。”
旺盛的烟火连两个人也待不下去了,坐在庙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那蛮麻烦了,还贵得很,”蓝楠说,敲对方一拳,“那还跟他们打麻将,合起伙来坑你啊。”语气还有些忿忿不平和恨铁不成钢。
“一起玩而已啦。”陈洛军有些笑意的应到。
就以对方口气而言,蓝楠是没听出有因为输钱而多大的负面情绪,她翻个白眼,懒懒地靠在门框上,画册选一张空白页递给陈洛军,“呐,写一下。”
“什么?”
“名字,出生日期,个人信息,”蓝楠解释,“我找移民局的人打听下你这种情况怎么搞。”
“……谢谢啊,蓝小姐。”没想到对方会在意自己的事,陈洛军颇为意外。毕竟身份证这事儿屡次碰壁,惹了大老板也是因为这个,进入城寨也是这个,当然因祸得福在城寨安定下来,他是早没了最初的执念,所以蓝楠问他便应,蓝楠要信息他就低头写。
“叫我阿楠就好啦,”蓝楠打着哈,揉了揉泛上困意的眼睛歪了歪头看去,“53年的?”
“嗯…”陈洛军张了张嘴,想顺着对方喊一声阿楠,终是因为羞涩没有喊出口。
却听蓝楠问到:“你父亲叫陈什么?”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也没听我妈说过。”本想还回去的画册停了停,陈洛军疑惑问:“怎么了?”
“看看能不能给你买通一份这里的出生证明,再搞身份大概会容易些,”蓝楠接过画册和笔,抬手再次用力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努力跟瞌睡作斗争,“你母亲名字也行呢?”
“苏玉……”陈洛军话开头反应过来担心,“这……违法的吧?”
“你都偷渡了还担心违法的事,”他这反应逗乐蓝楠清醒些许,笑着应到,“放心,真给你搞到身份证肯定也是合法的,否则何必这么麻烦啊。再说也不免费,分期还我,要收利息的。”
“不是……”陈洛军解释,“就是觉得,那样会太麻烦你了。”
大老板那次就不说了,问龙哥那次也好,留下这些时日,他也知晓这里合法身份证难搞,钱反而是其次了。听蓝楠意思要更复杂些,肯定要风险更大些。
蓝楠抬眼想了想,吐了口气,“也是……那先打听下了,不保证能办成的,最近南边战乱导致好多难民过来,搞身份的难度大了不少。”
“你愿意帮忙,我就很感激了。”陈洛军说着还笑了笑,“而且办不下来也没关系,慢慢想办法吧。”
“办不下来黑户啊,出城寨好容易被差佬查到,好麻烦的,”蓝楠说到,但看着陈洛军真的不甚急切,伸腿踢他脚上,不由得吐槽,“你还真是喜欢窝在城寨了啊。”
陈洛军被踢也不恼,只看着黝黑的深巷蔓延,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称呼反问,“蓝、阿楠不也很喜欢城寨吗……?”
“谁说的,”侧倚着门框的蓝楠歪着头慢悠悠到,“讨厌死了好嘛……”她轻哼几声,“明明可以离开更好,却偏要留下,明明不喜欢……”声音越来越小,手上铅笔突然掉落。
陈洛军看着滚落到脚下的笔,疑惑扭头发现蓝楠已经侧靠在门框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开始和缓绵长起来。他俯身捡起笔,却察觉身旁人慢慢向后跌滑下去,一个跨步伸手,再蓝楠摔到头之前托住对方后背,制止了熟睡者摔头。
然后,就尴尬的……僵在原地。
他是不是该把人松开比较好,但熟睡的人已经全身懒散的摊靠在他手臂上,再扶起靠在门框是不可能了,但把人平放躺倒地上好像也很奇怪?还是把人喊醒?
“大晚上祠堂的闹鬼啊。”巷子突然出声把陈洛军吓一跳。
“我好像半截睡着了,”蓝楠努力回忆着,“但是后来不记得……醒来就在我屋里了。”
“是我屋里!”信一强调到。
“现在是……”
“头别乱动。”龙卷风把跟人置气的头扳回去,给定型清洗后的头发进行最后的修剪和吹风。
吹风机的噪音遮蔽了两个小孩的拌嘴。还算顺利完成最后清理碎发,解开围布抖了抖,示意镜子里的新形象,“还行吧。”
蓝楠拨着头发卷曲的发梢,层次分明丝滑飘逸。
“好看!!”她兴奋地扯掉脖子上的毛巾,悠几个圈丢出去,“碰巧”就朝信一方向甩去。后者抓起毛巾摔了回去,越过弯腰的蓝楠飞出去,被龙哥一把抓住。
“行了,地上扫一下,”龙卷风利落把活儿安排下去,“还有你啊,毛巾洗下去了。”只要细路仔忙起来消耗过度精力就能暂停连绵不断的争吵了。
信一围着蓝楠新发型绕半圈,切了一声去拿扫帚。
蓝楠半个鬼脸回信一,懒得跟他吵,抓起毛巾要去洗。
却听龙哥提醒道,“回头见到洛军跟人道个谢,把你从祠堂带回去可不近呢。”
正在沉迷于自己美死的新发型里的蓝楠拖长嗓子喊一声,“好——”慢半拍反应过来,“哎?龙哥怎么知道的?”
龙卷风当然知道了。
他就是睡半夜还得爬起来找梦游仔的苦逼老年人。
出门前总算角落摸出半支烟点燃提神,大老远就看到半夜凌晨烛光满廟伴随着跟失火了似的腾腾烟雾怪渗人一把的祠堂,还有门口两个年轻人。
女仔大概醉酒还没醒,倚着门框就这么睡着躺倒也是心大。反倒是搞得洛军一手撑着人,另一手举着上上下下无处放置的窘迫。
龙卷风叹口气,出声解救他,“大晚上来祠堂的闹鬼啊。”
伴随着一点红光,龙卷风身影从阴暗中出现。
被吓一跳的陈洛军唤一声,“龙、龙哥。”莫名松口气,却听对方一句,“半夜私会啊你俩。”瞬间又紧张提声到,“不是!”
揽着的人因为被吵到发出一声烦闷的嗯声。
龙卷风因为这夸张反应闷笑几声,走进看了眼熟睡的女仔又叹口气,“死女包多大了,还喝那么多,喝醉就爱瞎跑好久都没见,怎么这次又开始这招鬼的毛病,”他看了看僵在一旁的陈洛军,问;“有没力气带上她?”
陈洛军:“啊?”
“老人家很辛苦,还要大半夜出来找人。”龙卷风吐口烟:“能帮忙送一趟人吗?”
陈洛军哦一声,始终空着的手左右晃了晃,最后低声朝沉睡的人一声“失礼了”,伸手绕过蓝楠膝窝,把人抱起来。
龙卷风侧了侧头示意“走了”,前方带起路。
陈洛军连忙跟上,冷不丁又听前方问:“你俩到底在干嘛?”
他刚好一脚踩个坑被绊一跤,索性力气大重心稳踉跄几步就稳住,抬头看到龙哥正在看自己,轻咳一声,应到;“就、祭拜,祈福之类……”
“搞得要失火啊,别被带坏了。”
龙卷风的声音始终带着淡淡笑意,让陈洛军慢慢放松下来,解释到,“我半夜听到外面有……声音,就想看看,就遇到阿、蓝小姐,就一起祭拜了。”他听到背着自己的人又轻声笑了笑,不知怎么的有些脸上发热,于是又开口,“她说希望你长命百岁命无病无灾……”陈洛军见到龙哥停下,扭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怀里的蓝楠,摇了摇头,嘴上烟蒂大约是抽完,扔在地踩灭上。
“走了。”龙卷风再次道。
几小时前他一边看着电视里新闻播拆除城寨计划,一边要求自己身体状况对谁都不能说。
就听四仔就声音满是头疼的声音到,“信一我可以不说,但那大小姐难搞啊,”平日惜字如金的家伙提到女仔就啰嗦起来,“这边我刚查出龙哥你没几天,她那头就退了英国留学申请,两件事有多大可能没联系?哪天她要实锤了。别说我这门诊,估计理发铺都要被她锤了。”
脱离了女仔监督好不容易抽口烟,龙卷风有些哭笑不得被呛到,咳完了,他说,“她没那么不讲理了。”
人挺有意思的。
龙卷风想。
看不到终点时没有目标,看到终点又发现没做的事有点儿过于多了。
担心城寨了,担心邻里矛盾了,担心拆迁后人们去处,担心老伙计们一把年纪还要打拼身体状况和安危,担心阿秋绷太紧又担心Tiger蛮干冲太多过刚易折,又担心小辈们不成熟又怕他们负担太重,担心阿楠心思太深却整天憋出一副没心没肺早晚惹出事端反噬自己,担心信一依赖太重的情感在不得不独立时难以承受。
兴许是阿楠说到阿秋的执念,他这几日夜夜开始梦到当年的人和事,阿占一夜又一夜出现,他帮人剃须,听对方笑着跟他说‘让我仔认你当契爷呀’,然后就躺在满是血泊的地上,接着地上人又变成秋嫂和两个孩子,又成了死去的弟兄们,兜兜转转总会以阿占结束,满鼻腔的血腥味醒来,下意识摸口袋才想起来烟都被女仔搜刮走了。
大概是始终被禁烟的怨念太深,今天不知怎么就梦到一鸣阿风两口子,女仔爸妈如同记忆印象中一个笑着说‘龙哥你就别老操那么多心了’,一个冷着脸讽刺“张少祖你总有一天是累死的”。
于是他说着,或者说是想着,最后还不是你俩先走了,也不知道见了阿占那么深的仇会不会打一架,又或者看在玉仪面上过去了。
一转眼两人确实也没了,就剩下十岁女仔捂着眼睛声音逼真的伤切但周围都知晓的假哭“龙哥您对我恩重如山,虽然我才十岁,也知人要知恩图报,”一边哭腔,一边抬手臂捂着眼睛随着抽泣肩膀一抖一抖,“就算龙哥不要我……要卖我去陪秋哥……我也认命啊……”
他看眼一旁无语错愕的阿秋,自己也觉着头大,然后就在这头疼中听到提子唤他‘龙哥,刚才我好像看到楠姐梦游’中醒来……
龙卷风推开信一卧室门,让洛军把人放在床上,招呼几句劝人回去补觉。
他返回去给阿楠盖了毯子,听女仔嘴里嘟嚷着“龙哥长命百岁”又不由得失笑,想想出门前沙发上同样醉酒睡死的信一又叹口气。
最放心不下还是两个细路仔,不想信一伤心不想看着年轻人丢了那份肆意张扬的生机,同时也不想阿楠突然哪天没了那份嘻嘻哈哈的没心没肺,他倒希望她是真的没心没肺了……还有洛军……
龙卷风从窗外看到陈洛军背影慢慢融于深巷的黑暗,苦涩地勾了勾嘴角。
城寨采光太差了,明明开始天光渐亮,却半点照不到寨里的巷子呀。
有些事怎么也逃不开,总是要回来总得要解决啊。
龙卷风想。
真是天注定呢。
上章的评论……这么怕虐的吗大家…怪紧张的…QvQ
因为懒得费脑子,暂定是只在跑剧情……所以……
要有精力的话,龙哥……呃……之后……开一个(主要是龙卷风)没有死亡的的if线平行段子同时进行?(←还不确定有没有能力和精力……)
不过说实话,与其担心虐,不如担心会不会坑……= =///
因为……个人坏习惯通常,很容易在,脑内风暴自己爽过之后……不等写完……就爬墙了……这个就跟事后的贤者时间一样很难控制的……
对不起……orzzzzzz
以下私设时间——
蓝爸,蓝一鸣,父辈好兄弟,秋哥曾经副手后来[划掉)见色忘义(划掉]理念不合闹掰了,本质是个爱老婆(应该也会很爱小孩)的好男人,但是因为蓝楠出生前人就没了没有感情基础所以女儿对其评价相当刻薄。
蓝妈,南风,冷面毒舌医生,讨厌黑社讨厌城寨,但是老公死了之后跑到城寨庇护生了女儿并开了诊所,所以留下来很多年,直到意外身亡。
有关于(伪)没头脑和(真)不高兴的父母爱情是牵扯到上代人的好多二创设定略多,有机会再写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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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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