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但你能看清信一亮晶晶的眼睛和上扬的唇角,他欣喜又得意,像摇着尾巴的小狗。
你很轻易就能原谅自己的反复无常,在心中叹息:这叫我如何不爱他?
你垂下眉眼,一时无言,听外面雨声大作。
信一率先打破沉默
“外面雨下的好大,你今晚还回家吗?”
“我没告诉秋哥我从学校回来了,现在家里应该都在睡觉。”
你答完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学了狄秋的说话方式,永远不直接说答案,而是拐过几个弯让问话的人替自己说。
“那还是别回去了,明早再打电话告诉秋哥,我去给你收拾屋子。”信一起身那钥匙。
他打开你从前在城寨住过的屋子房门,扑面的寒气让你打个哆嗦,里面的床铺桌椅都蒙着塑料布防止落灰,信一一件件掀开,语气带了点怨念“你好久都没回来了。”
“功课忙啊。”你依旧是那个借口。
信一也不揭穿你,转身去卫生间,发现水管锈住了。
你还没问怎么办,他就提出来解决方案“算啦算啦,今晚我和你换,我睡这里,你去我房间,反正我都洗漱过了。”
他推着你又回去,动作利索地把床单换成新的,你想要帮忙却被拒绝“你刚淋了雨,快去洗漱吧,大小姐要是为给我送礼物感冒,那我罪过可大。”
说完还不忘从衣柜里翻出件长衬衫塞给你“没穿过的,凑合一晚,嗯?”
你抱着那件白衬衫走进浴室,热水兜头淋下的时候,还在想着,的确没见过信一穿白色衬衫。
等你吹完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信一已经不在房间了,床单被罩也更换完毕,你觉得有些冷,于是将自己紧紧包进被子,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你睁眼看着天花板,周围都是信一熟悉的气息,清新、干净,像阵带着水汽的风,却有着不容小觑的存在感,甚至还有着越来越浓的趋势。
你小心嗅了嗅被角,但奇怪的是,被子上只有洗涤剂的清香。
那这气息是从哪来的?你感到奇怪,于是起身寻找。
找了一圈却一无所获,你困惑地趴在被子上,晃着腿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捻了一缕发丝在指尖绕来绕去。
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尖,你愣住了。
原来是你自己。
你方才用的是信一的洗发水,当然和他是一个味道,只是那洗发水香气太浓,你一时没认出来,直到冲洗稀释不知道多少倍才察觉到熟悉,枉你还在找来找去。
你有种贼喊抓贼的尴尬。
你在找的过程中下意识认为那散发气息的物品定然属于信一,但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房间中唯一独立存在、不拥有他、也不被他拥有的你。
你蜷缩起来,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快些进入睡梦,但城寨的住房实在是太偷工减料,隔音效果奇差,你甚至能听到隔壁信一不断翻身的声音。
原来他也没睡,他也有心事吗?
犹豫几息,你曲起食指,轻敲三下床头墙壁。
“咩啊。”
他的声音果然没有睡意。
“我睡不着,翻你几本漫画。”
信一表现得很大方“都在书柜里,按系列摆的,最新话我也买回来了。”
你开灯下床,走到书柜前,隔着玻璃一本本点过去“哇塞,更新这么多,我都忘记上次看到第几话了。”
“看到第540话。”信一回答“我记得呢。”
你有些意外,但立刻又被角落里一本和其他花花绿绿漫画格格不入的书吸引视线。
等拉开玻璃窗,抽出它,你看到封面才明白怪不得这么熟悉,原来这本来就是你借给信一的《红与黑》,只是你上大学后忘了这件事,信一居然也没还。
你还记得信一说过你像里面的玛蒂尔德,你当时有点不高兴,觉得他是说你高傲任性,便随口嘟囔着“记性这么好,居然忘记还我书。”
“什么书?”
信一的声音有些疑惑,正在问,你却已经将书翻开。
一张纸从中滑出,落于书桌上。
“等等!别——”
门被人猛地推开,你与他四目相对。
他来是为了阻止你,可是已经晚了。
你都不必仔细看,只需随意瞄一眼就能认出上面的铅笔画画的是你,再将纸张翻到背面,却是写满了字。
密密麻麻,一笔一划。
“罗妩”后面是“love”。
你在心中感慨狄秋十多年前给你改名的决定真有远见,但他还是没料到那轻浮小子就在自己身边。
信一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手紧握着门把手,动也不动。
你捏着这张纸走向他。
你步步上前,他步步退后,直到你关了门,将他逼至墙角。
“告诉我,这是什么?”
素来自信开朗的人现在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偏过头不敢看你,眼神眉头透露出挣扎慌乱。
他像是快哭了。
他不说,你便替他答“是我啊。”
而后狠狠扯住他的领带,让他不得不低头看你。
你盯着他的眼睛,脸上没带什么表情,放轻了声音一字一句“你中意我。”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信一自知无法狡辩,颓然闭上了眼。
他在等你松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质问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离他这么近了,他在心中倒数,祈祷这最后几秒的时间能过的慢点、再慢点。
但颈上的力度始终存在,于是他存了些许侥幸“以后还能做朋友吗?我会努力忘记这些情感……”
“不能。”你冷酷将他的话打断。
信一薄薄的眼皮颤了颤,他想你回答地这样干净利落,一定是对他反感到难以忍受。
也是,他明明对你怀着不清白的心思,却遮遮掩掩,让你对他放下心防诉说所有秘密,以你的性格,恼羞成怒很是正常。
“那也别现在走,明天再离开吧,外面下着雨,天又太晚,不安全——唔!”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咽下未尽的话,信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虽然一触即分,但他也能知道那不是错觉——你吻了他。
因为你在笑,笑里是不加掩饰的愉悦得意,像只晃着尾巴的小狐狸。
你看着他怔愣的神情,只觉得这两年的心酸都一扫而空。
原来他这两年也过得好辛苦。
“蓝信一。”你盯着他的眼睛,用食指去戳他的胸口,去戳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它是为我跳得吗?你中意我。”
空气仿佛都变得浓稠,你看见信一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温热的气息打在你的脸颊上,你感受这种气息交缠越发靠近。
下一刻,你只觉后腰被一只灼热的大手掐住,一阵天旋地转。
你们换了位置。
这次被逼到墙边的人是你。
信一一只手垫在你的脑后,另一只手掐住你的后腰,然后收紧迫使你向前。
“是,中意你”
他回答了你的问题,然后上前,摄走你的唇舌,取回那个属于他的、迟到了两年的吻。
你咬他一口,又抱紧他的脖颈,示意他继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