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原本我不该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但是，这个异能者太可恶了，我不愿你继续受他蒙骗。”

夏沐律神色真挚，仿佛句句发自肺腑，一心为博士考虑。

虽然她在心里对红毛百般嫌弃，万般挑刺。但她在调查出对方的“黑历史”这事上，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毕竟能让眼高于顶的博士看上，自身肯定是极为优异，在感情上也不会乱搞。

然而，事实却让她大吃一惊！

夏沐律看着下属呈递上来的资料和视频，紫罗兰色的眸子闪烁着愤怒，但唇角却微微勾起。

看来，不需要她再多做些什么了。

一个花心滥/情的异能者，恐怕只有靠着无懈可击的伪装，卑劣无耻的手段……才能得到博士的垂青。一旦伪装被无情拆穿，他就只能狼狈的，像臭虫一样滚出博士的世界……

于是，就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斯乐刚出实验室，夏沐律就找到他，将丑陋不堪的真实情况，毫无顾忌地摊开。

但她却没能看到自己最期待的反应。

一身白大褂的青年，眉宇清隽如画，镜片后面的丹凤眼黑沉冷淡。他的唇角抿成直线，显出明显的不愉。投过来的视线又冷又硬，暗藏的攻击性昭然若现。

“夏沐律，你越界了。”

短短四个字，彻底浇灭女生心中隐秘的喜悦。她脸色顿时惨白，如受到打击迅速枯败下来的花。

“博、博士，我做这些，只是因为喜欢你啊！”

精致如洋娃娃的女生脸色惨白，双眸含泪。她咬着唇，身体摇摇欲坠。

青年丝毫不为所动。他注视着夏沐律，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我从观允奕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前世害我命悬一线，在生死间徘徊的人，是你？”

夏沐律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这就是你的喜欢，极端自私……让我厌恶。”

这话说得很重，夏沐律的眼泪顺着洁白的脸颊滑落，小声哽咽道，“对、对不起，我会改的。”

前世，她只是想独占那抹清冷的月光。不曾想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心中奉若神明的那人。

重来一次，她仍旧想独占月光。但这一次，她会采用更为委婉的方法。

斯乐垂下眼睫，丹凤眼底闪过一丝厌烦，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压下心底滋生的阴暗情绪，道，“日后不要随意插手我的事情，请你离开。”

女性异能者再怎么放低姿态，温顺卑微，也无法掩饰眼中势在必得的侵略性，如黏稠阴冷的毒蛇。

异能者的掠夺性，简直令他几欲作呕。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兀地浮现在脑海中。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选择同样是异能者的Apollo呢？

想到这，斯乐主动沉入往事，翻检着可能蕴含有用信息的记忆。他眼前飞快闪过与异能者相处的一幕幕，一股熟悉的悸动在心口弥漫开，白皙手指下意识搭在黑色的枪械上——那里面有一颗S级晶核。

不知道为何，他对黑色枪械的信任和依赖，要超过对红发异能者的。

记忆显示，最初他对异能者是纯粹的利用，间或掺杂着一点引/诱，企图以最低的成本换来任劳任怨的工具。只不过，在后来的相处中，他被对方的赤诚真心打动，渐渐喜欢上了对方。

期间，异能者仍旧不改风/流做派，到处沾花惹草。他却仍旧喜欢着对方，甚至产生了想要与之共度余生的念头。

这不可能！

青年眉头皱起，理智和情感陷入拉扯中。他有心理洁癖，尽管勉强可以不在意伴侣之前的情史，但绝对忍受不了交往期间对方还勾三搭四，左拥右抱。

这会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被背叛感，就像自己的私有品被人用了，只余“扔进垃圾桶”这一个选择。

可温暖熨帖的情感，却让他本能抗拒这种选择，甚至还不可遏制地对揭穿一切的夏沐律产生了浓郁的厌恶，似乎下意识在维系着虚假的表象。

这又是与他性格相违背的。他情愿面对残酷的现实，也不愿活在虚假的幸福中。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的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①

他清晰知道，自己不是上面那样的人。

天生的冷静，对人类的警惕，令斯乐在挑选伴侣时，表现出明显的理性衡量倾向。能被他划入考虑范围的人，首先要满足的前提是强大忠诚，事事以他为先，相处中不会让他感受到不适。

当然，这只是最低要求。实际上，只有对方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中，他才会卸下最后一丝防备，彻底动心。

Apollo显然不属于上述这点。

斯乐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丝疑惑，但转瞬间被汹涌的爱意压下。

他不知道，好感度90，是一条分水岭。好感度达到90前，人类的情感是不稳定的，随时可能变化。但好感度达到90以上，就意味着情感稳定下来，就算是遇到伴侣出轨，算计，死亡……都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甚至有的时候，相伴一生的恋人，好感度也少有达到90以上的。

因而，好感度达到90后，就不再是一份可以轻易抛弃的喜欢，而是深入骨髓的爱意。

想要及时止损，意味着需要生生挖出已经长进血肉的某种东西，还要抵挡住对方可能存在的无时无刻的糖衣炮弹。

但，斯乐垂眸，眼前浮现出视频里的一幕——红发异能者亲密搂抱着一名女子。

单纯的身体背叛，还能谅解，大不了日后保持纯粹的柏拉图式恋爱。但对方分明是情愿的，这意味着身与心同时背叛，不可饶恕。

红发异能者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斯乐性格中隐含着某些尖刻的东西，就像玫瑰上恣意生长的刺。当别人试图剔除玫瑰的刺，那他则会考虑剔净对那人的爱意，哪怕会伤筋动骨，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是时候该做出决断了。

青年拿出手机，给夏沐律发了一条信息——我不想再见到Apollo。

很快，夏沐律给他回了消息——好的！

她精致的面庞上阴霾散开，淡樱色唇瓣弯成愉悦的弧度。

******

幽暗无光的禁闭室里，男人倚在床头，头颅微微低着。他身上仍旧穿着深黑色的军装，上面有干涸的血迹，有丧尸的，也有他的。左手手腕处，除了闪烁“！”的银色手环，还多了黑色的金属镣铐，斜斜垂落在床侧，向更深处延伸。

没多久，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军装的异能者，走了进来。他将手中的饭盒往柜子上重重一搁，似乎在宣泄某些负面情绪。

“听舆论的风声，是想要罢免你现在的职务。”

男人低着头，没有反应。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男人仍旧低着头，不予理会。

顾铮越看越窝火，语气不自觉重了几分。

“喂，你能不能振作点？不就是‘老婆’被抢了吗？抢回来啊！”

向浔这才有了反应，道，“找不到人！”

那天，入侵研究中心的人不知用什么手段哄走斯乐后，抹除了所有痕迹。就连空间锚点，也被清除了。

他这几天不遗余力铺开精神力，却一无所获。

“你现在是清醒的？”

向浔言简意赅，回了个“嗯”字，语气有些敷衍。

“知道吗？你要被罢职了！”

向浔点了点头。

顾铮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上前，双手抓着男人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似乎想让对方清醒点，“靠，你不会又动用Parade了吧？命不想要了！！”

禁闭室本就有隔离异能，屏蔽信号的作用。而向浔身上，又戴着禁锢异能的镣铐。他又是怎么知道外界消息的？

答案呼之欲出！

“找人时无意间看到的。放心，我有分寸。”向浔道，试图让顾铮冷静下来。

“你、你！我不管了！”顾铮深吸一口气，道。

“罢职就罢职了，现在我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做别的事情。”向浔轻描淡写地道。他无时无刻不深陷在对伴侣焦灼的思念和深沉的担忧中，旁的事，再也无法挑动紧绷到极点的神经。

他知道斯乐能够保护好自己，也不容易被别人坑害。但末世，最多的就是意外，万一出了什么事……退一万步说，就算什么意外都没有，斯乐挑食任性，研究起来很容易废寝忘食，把身体折腾出毛病怎么办！

只有找到人，这些无端纷乱的思绪才能终止。

顾铮注视着眉宇间难掩疲惫憔悴的S级异能者，一字一句地道，“我后悔了。当初你第一次进入失控期时，我应该竭尽全力阻止你……也许，你就不会是现在这副不管不顾的德行！”

“我从未后悔。”向浔声音低沉，掷地有声。黑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不移。

顾铮无奈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你要去找他？”

向浔应下，没有丝毫的迟疑。

“我帮你，”没等向浔露出诧异的神色，顾铮迅速说完，“除了Parade，再带上‘飞羽’，也许会用得上。”

飞羽，也就是那件唯一有治愈功能的武器。前些日子，向浔将它还给了顾铮。

①引自《面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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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好感度跌落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