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不知怎得,被一个八尺半人给抓了。
石老板发了一条消息给赛特:助理被囚禁在我住的民宿,你们过来。我路上遇到了奇怪的事,你们注意。
所谓奇怪的事,就是石老板开车路过下水井盖儿,突然看到有东西从井里凸出,汽车咣当一声,但车速过快,像碾压□□一样开了过去。
石老板在助理的领带上装了声音传送针,助理说他在石老板家里,听起来充满杂音。
石老板家中。
原本看守商人八尺半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他佝偻着爬行,一个瘦出骨头的巨人,只有一半的身体像个毛毛虫一样,即使单脚站,在屋里也无法伸展四肢。
没有眼球,黑洞洞的眼加上腐烂到有苍蝇爬的耳骨,让这位商人现在还惊魂未定。
他被麻绳绑在了床腿上,别看八十半人瘦,力气比一头牛还多,捆绳子时,他的脸都因为身体绑的太紧发红发胀了。
威力不比蟒蛇缠人小,再不来人,他光是单勒住胸口也要闷死。
另一边,十分钟过去了,也没感知到有怪东西在这里,别墅里的塞特和荷鲁斯准备离开。
当赛特出门时,身后的荷鲁斯却不见了。
“荷鲁斯?”赛特喊一声,无人回应。
赛特迅速抄起旁边柜门里的酒瓶,返回房间。
这酒非常贵,看酒瓶子就知道是上等好酒。
柜门上了锁,可能是赛特力气太大,只是扒一下,柜门就开了。
别墅外,石老板停车,一脑子糊涂。
她小心翼翼下车,跑进别墅,奇了怪了,不是往民宿那里开的车吗?怎么开到了这里?
不管了,先去和他们会合,刚才赛特发消息说他再等十分钟左右,看时间应该还没走。
这里昏黑一片,能开的灯全坏了,好像惹怒了这个鬼,连地板都开始发黑了。
石老板开着手机的灯,慢慢走着,忽然一个东西朝自己飞来,她迅速躲开,酒瓶子摔碎在脚边,裤腿都溅上了暗红色。
“谁!”石老板用手机打光,发现是赛特。
赛特好像很生气,“荷鲁斯不见了,你怎么来了?”
“不见了?我开车去民宿,忽然就开到这了,我记得中间的路也没有错。”
石老板手机上又传送来一条消息。
赛特看过来,石老板点击录音。
“荷鲁斯也来了,这有两个鬼,都是一半的。”
赛特担心道,“你车呢?开车去民宿。”
石老板摇摇头,“不行,我的车好像出了问题,鬼绝对不只有这两个,这里一定还有,当时从井里出来的有一个,民宿里有一个,那是谁带走的荷鲁斯?”
赛特拒绝,“我们先出去试试。”
石老板屏住呼吸,“也行。”
然而二人刚走到门口,门就突然换成了墙,是瞬移过来的。
墙上有扭曲的文字和火柴人的作画。
赛特敲打着墙,没有用,回身发现身后不知何时也来了一堵墙,四面八方都是墙。
与此同时的民宿。
荷鲁斯壮硕的身躯被绳索紧紧束缚,肌肉在绳索下高高隆起,好像在极力挣脱麻绳。
一旁的被绑的商人像只受惊老鼠,眼里满是恐惧,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连荷鲁斯都抓过来了,石老板还没赶到,他们岂不完了?
荷鲁斯微微侧头,压低声音对商人说:“他们要是过来,你就把注意力吸引过去。”
“不要。”
“你不帮,我们两个都得死。”
说话间,荷鲁斯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对面卧室里的两个八尺半人。
商人带着哭腔:“他万一把我吃了……”
“他不会。”
商人把身体往床底下缩,虽然没有什么鸟用,半步也没离开原地,但仿佛这样就能降低被吃的风险。
荷鲁斯皱了皱眉,“你个废物,看你现在的样子,软脚虾。”
商人嗫嚅着,“我……我本来就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人,哪学过捉鬼?这技能我身上可一点儿没有。”
荷鲁斯不再理会他,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两个八尺半人。
荷鲁斯手臂肌肉紧绷,用藏着的刀片,悄悄切割绑着自己的绳子,手腕灵活地转动着刀片,每下切割都使了很大的劲儿。
其中一个八尺半人似乎发现了荷鲁斯的异动,大喝一声,说的话也让人听不懂。
荷鲁斯加快了速度。
这个八尺半人有喝一声,另外一个也看了过来,两个人跳了一下,趴在地上爬行,速度很快。
商人直接吓出白眼,尿液顺着他的腿流到地上,形成一小片水渍。
他对荷鲁斯有股莫名的信任,不如放手一搏。商人开始鬼哭狼嚎吸引两个人的注意,八尺半人爬过去先看了最近又嗷嗷叫的商人。
绳子没什么问题后,他们大步朝着荷鲁斯跳过去,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当八尺半人翻身查看时,荷鲁斯已切割完绳索。他猛地起身,双脚用力蹬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激出重重的一拳,拳风在八尺半人脸旁呼啸而过,直直打在对面又高又大的脑袋上。
八尺半人惨叫着,身体骨头全断了一样往后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另一个八尺半人过来抓荷鲁斯,荷鲁斯双脚像生了根一样稳稳扎地,甩过腿,用力扫向八尺半人。
八尺半人被撂倒在地,长得太高反而起身困难,荷鲁斯不给机会,将一旁零散的绳子拿过来,两三下捆绑了两个半人。
商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喘一口,这种经历,回去可得好好炫耀。
事后,商人哆嗦起身,他的双腿发软,差点又摔倒在地。
荷鲁斯有了奇怪的想法,他把两个八尺半人紧紧地拼在一起看,还真是个完整的个体。
商人拨打着石老板的电话,颤抖着说:“这……这组合体也太丑了。”
荷鲁斯双手飞快地继续绕绳子,每绕一圈就用力拉紧,把这对组合体勒得死死的。
“确实丑。”
——
看完墙上所有的字和画之后,这些墙仍然一动未动。
“这栋别墅有机关?”赛特摸着墙,想着万一摸到了什么开关就可以出去了。
“不知道,我还没仔细观察过这栋房子每一个角落。”石老板注意着脚下,一般机关不是在墙上就是在地上。
顶部也得看看,一抬头,石老板看到天花板有一块花纹,看着平平,和天花板融为了一体。
“赛特,看上面那个。”
赛特其实也注意到了。
……
“你好了没?”
石老板踩着赛特的双肩,即使举起手伸直,还是和顶部差点距离。
“不行啊,根本够不到,太高了。”石老板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拉伸了,手指筋乏力。
这时,墙外传来动静,想是猫疾跑的声音。
“下来下来。”石老板弯着腰催促。
赛特蹲下,石老板一个翻滚下来了,两人拿着手机对光,六个墙开始移动位置了。
“什么情况?”赛特疑惑。
两个半八尺人进来,然后又多了一堵墙,堵住了刚打开的缝隙。
“等等,我们帮你们找回方面那个人!”赛特刚说完,石老板把他推到一边,“别废话,他们脑子已经坏了,根本听不懂。”
……
曾经有一个特殊的人,他一出生就有着比常人更大的脑袋,随着年纪增长,脑袋也在不停地长。
这个特殊之处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无法想象的困扰。他的大脑袋只要撞到东西,就会马上忘事,脑子太庞大光滑,像一块没有摩擦力的光滑平面,记忆难以在上面停留。
周围人,尤其是小孩,居然还唱关于他的童谣,到处传他不正常,不要和他玩。
很久以前,他脑袋还不明显的大时,那群孩子欺负的是另一个家里捡垃圾破烂的小男孩。
他曾帮助过小男孩,转眼间那群孩子就来欺负他了,小男孩站在那群孩子身后,怯懦不敢站出来。
小男孩事后找他,在清晰看到脑门上血管跳动后,呕吐不止,逃跑了,在此前,他低着头诚恳的道歉内容还在他脑子里记着。
由于长久大片空白占据着脑子,他开始对幸福产生怀疑,他想知道幸福是否真实存在。
父母因为这件事一直都抬不起头,觉得像是养了一个大肿瘤,事实上,去医院看过,不是肿瘤。
他变得极度自卑,甚至开始自我隔离,父母让他去相亲,那时他的脑袋只是像皮球,不像现在肿成厨师帽。
他拒绝去相亲,父母满心期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样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他也渐渐恢复期望,书上童话都说,只要善良,没人会在意外貌。
女孩都吓跑了,责怪媒人给自己介绍了一个病人。他变得麻木,不知活着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父母在满心的遗憾和痛苦之中相继离世。
父母的过世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他的精神世界开始崩塌,陷入了极度绝望中。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幻觉,他觉得有一个恶魔存在着,尽管恶魔只是他混乱思绪中的幻想。
有一天,他翻看家庭相册怀念父母时,看到了照片里年轻气盛的父母,但他突然觉得父母看起来很奇怪,不像他的父母。
他长时间盯着照片,母亲的嘴,父亲的眼,都像怪物,他开始照镜子,以前碰见镜子就要躲,躲不开就砸,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父母是那个恶魔。
他的主观认知与客观现实之间有巨大差距,他无法分清幻想和可能的客观事实。他的脑海中产生了荒诞想法——父母一定是恶魔,所以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对着相册,发出低沉的吼声,像是在召唤恶魔出现,他坚信恶魔是不死之身,仿佛要与恶魔对峙,讨要一个他为什么而存在的说法。
他对自己的认知也越来越模糊。有时会想,或许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想,这个世界是假的,他只要睡下去就能醒过来,在正常的、真正的世界里享受人类应该拥有的幸福。
有时候,他又坚信自己本身就是个怪物,而那个恶魔就是真实存在的,是它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却又不肯出来,让他陷入了如今这般痛苦的境地。
他买了各种书籍,多么稀奇古怪的书他都买,拿着父母留下的财产,拍下更古老的书。
他寻找恶魔的踪迹,一次次在地下室画符试图召唤恶魔。
就从他坚信他召唤了恶魔那一天起。他的脑袋停止了生长,身体却开始变长。
许多年过去了,他的身体长到了七米二。
他不见人,不见光,残缺的身体以及对过去的纠结,让他在痛苦和迷茫中越陷越深。
他不知道外面的事,旧的座机电脑勉强能维持运行,他的所有吃喝都是网购,明确快递要送到家门口。
每次打开门,他都觉得周围的邻居在逐渐减少。
这里除了这栋房子,已经长满了杂草。
不知过了几天,一个团队来到这里。
他躲在地下室,他们觉得这座房子没人要,就霸占了。
他被发现了,他们视他为怪物,将他绑起来用火烧,他第一次杀了人。
这个团队只剩下一个人了,可他找不到这个人。
他再次回到地下室画符,几天的仪式完成后,他求助恶魔,怎样折磨他的身体都没关系,只有这栋房子,是父母留给他的,他希望恶魔杀了所有闯进来的外人。
于是他的身体分成了两半,镜中的两半人也出来了,他变成了四个怪物。
——
赛特和石老板开车前往民宿。
四个半人已经抓到,两个两个绑在一起。
石老板打电话让查抵押这座房子的债主有没有出境,她要抓回这个人。
荷鲁斯在赛特身上看了好几下,确认没有受伤后放心了,赛特注意到荷鲁斯,抬起荷鲁斯的胳膊和腿查看。
“没有受伤。”
赛特点头,“我知道。”
“所以您不亲我吗?”
“什么?”
“奖励。”
赛特脸红了,皱眉看荷鲁斯的笑脸,“不要,回去再讲。”
下午,债主就被抓回来了,跪在两个八尺人面前道歉,八尺人异常疯狂,他们的眼睛是这个人刺没的,不然当初也不可能求助恶魔,现在连一个完整的身体都不是。
八尺人使劲挣扎,愤怒地咬了债主一口。
石老板不阻拦,赛特面色震惊,刚要阻拦,就被荷鲁斯从背后抱住,“别激动。”
债主哭诉一堆,求石老板救自己,又是上有老下有小这一说。
“真是上有老下有小,当初就不该进入那个团队,抢夺别人的房子。”石老板伸出中指,鄙视嘴吐血翻白眼的债主。
八尺人死去了,像是诅咒被解除,债主却只是脖子被咬了一口,就算没有送往医院,却还是活着。
但石老板凭借自己的经验,她知道,这个债主身体里的器官开始坏死了,不到三天他就会痛苦的死去。
回去的路上,石老板与赛特给剩下两个人说着八尺半人的故事。
“他因为身体的特殊和痛苦的经历,从一个普通的人异化成为一个自认为的“怪物”,在极端环境下对存在本质的审视,给他带来了对正常人性的背离。”石老板拿着手机在备忘录做笔记,“这种情况以前也见过,不过八尺确实吓人。”
痛苦是否是促使人类去探寻生命意义和存在本质的一种驱动力?他在痛苦中的挣扎和思考是人类在面对苦难时试图理解自身处境的一种缩影。
他似乎认为自己没有自由意志,自己的身体变化、生活的不幸都是被外界力量所决定,然而,他见到闯入者时是他本质里的自主行动,不经意间证明了他的存在,他又不希望是这种存在。
“他的经历揭示了人性中的黑暗面,但墙上的故事并不浪漫,他没有得到救赎。”赛特说着,手被荷鲁斯牵着塞进了兜里。
“希望他来世幸福。”石老板点了一根烟。
“希望他来世幸福,就算不是人类,是猫也行。”
荷鲁斯喜欢赛特认真,小时候他就喜欢看赛特意气风光的模样,虽然赛特后面猖狂了很多,让他无法完全信任,但他可以一直站在赛特身边。
“你笑什么?”赛特盯着荷鲁斯。
“叔父,我爱你。”
“……说过了不要叫我叔父,叫名字。”赛特眼神闪躲,踢着地上的石子儿,耳根被荷鲁斯的手指摸着,摩擦红了。
“赛特,我爱你。”
荷鲁斯在三天前买了一对镶有红宝石的耳饰,他觉得很适合赛特,打算回去当做惊喜送给他。
“知道了,我也爱你。”
赛特隐隐感到不安,万一回去时出了差错,石碑耍了他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