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猫又已经在空洞门口等待我们了。她见我们来了,很得意的凑了过来,她说今天我到的很早,可没有迟到。
这话显而易见,就是对着安比说的。我看向安比,她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猫又瞪大眼睛,不解的看过去,很不高兴安比的反应。她或许希望安比夸奖她又或者是说些什么,可是安比淡淡的,惹得猫又不快。
没在安比身上讨到开心的猫又转向了我。她蹭到我身边,对我说她今天到的可早了。我把手里的地图卷起来,顺手塞进比利的裤兜。小猫咪抬着双手,像是在等待我的夸奖。我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猫又的嘴角勾起来,得意的看向安比。
安比的面色冷了下来。
妮可没理会一旁吵闹的人群。她清点好物资,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说她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好进入到死路空洞了,比利说妮可老大怎么像要去赴死一样,妮可拍了他一下,她说这可是死路空洞哎。
对于死路空洞,我昨夜在绳网的论坛里搜到了部分相关帖子,安比和我一起看的。那大都是一些什么不太靠谱的东西。什么深夜的死路空洞会传来阵阵怪叫,什么高危空洞中经出现迷路孩童。这简直是扯淡,小孩子为什么会进入到半封闭的大型空洞里?
该帖子下有人猜测是幽灵,是死去的亡魂前来索命。她滞留在铁轨附近,袭击每一个靠近的人类。我不是很感兴趣,安比倒是看的起劲,她问我如果这个亡魂真的存在,那远景实业运送炸弹的车辆能顺利抵达么。
不知道,不过说不准远景实业要炸掉的地方是那个亡灵之前的家园呢?她为了防止家园被摧毁所以拼尽一切去阻拦。我开玩笑的说。
安比觉得我说的在理。
喝着燃油饮听着我俩谈话的比利觉得我们无可救药了。
......
初入死路空洞的时候大家的反应都有些大。过高的以太浓度差点把妮可呛死。比利感觉哪哪都不舒服,好像浑身上下扎满了苍耳。猫又耷拉着耳朵,大口大口的喘气,我们一行人靠在路边,先短暂的适应环境。
我没什么不适感,站在前面给大家望风。猫又感叹着真是厉害,这个浓度的以太都能很快接受。安比习惯的最快,她很快的站起来开始清理周围的怪物。我用铁管戳死一只很小的以骸,把它的尸体丢的远远的。
运气好而已。我回猫又的话。
我们呆了一会,费劲的开始前行。比利还是不喜欢这里的高浓度以太,显得有些没干劲。妮可叫他别放松警惕,死路屠夫说不定会忽然出现。
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真的遇上了那家伙也能跑得掉。妮可查看了一下保险箱的内层,确保它可以顺利发射以太能量炮弹,安比用电直接劈开了前面的路,以便绕过以骸聚集的高危地带。
猫又动静小速度快,悄无声息的钻了过去。妮可盯着猫又的背影,说着真不愧是猫咪啊。她觉得就算大家被死路屠夫发现,猫又也能顺利逃脱。
还是不要被发现最好。我说。
那肯定啊!我只是打个比方!妮可叫道。她说她才不要被发现,这才刚大赚一笔,总不能钱还没花出去人就没了。
妮可。在前面探路的安比在这时折返回来。她说前面的铁轨状态不对,并不是普通的断掉了,而是被什么东西抓出来的缺口。为了避免在此处遭遇死路屠夫,安比建议换路前行。
妮可觉得在理,她要排除一切危险。她问猫又,萝卜地图里有没有其他可以前行的路线。猫又低头看着,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她说有是有啦,但都没有现在的这条路线节约时间。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安全应该排在第一位。妮可好意劝着猫又,让她先不要这么着急。猫又四处扫视着,好像完全没有在听妮可讲话。
我的眼睛有些发痛,于是我不停的眨眼试图缓解过分的干涩。猫又还在和妮可争论路线,她不愿意多浪费哪怕一秒钟。安比沉默不语,她等待着妮可作出决定。比利在不远处清理靠近的以骸,他说以骸聚集过来了,到底要往哪里走。
前方破裂的铁轨确实吓人。我移开视线,希望妮可能说服猫又换条路线。在漂浮的灰尘和浓厚的烟雾中,高耸的以太结晶散发着异样的光彩。我盯着它,恍惚着看见了一个躲在结晶背后的身影。那是个小孩子,脸上灰扑扑的,她用力冲我招手,好像要我赶紧过去。
我一愣,回头想要去喊妮可。猫又忽然发出了被踩住尾巴般的尖叫声,耳朵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妮可被吓了一跳,她有些不满,询问猫又怎么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叫声。猫又的声音哆哆嗦嗦,她指着前方,说那里刚才有个小孩子跑过去了。
怎么可能?这可是死路空洞,怎么会有小孩子?妮可不解,她皱起眉毛,以为猫又在耍她。安比陷入思考,她说难道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妮可害怕了。
死在空洞里的幽灵会袭击靠近铁轨的任何人。安比说。
不是才不是幽灵,我真的看见了一个小孩子。猫又连忙插嘴,打断了安比的话语。她说那是一个穿蓝色上衣褐色头发扎单马尾的小女孩,个子不高,跑的很快。
我连忙看回结晶的方向,那个小女孩已经不在了。她的身影在不远处消失,隐没在了浓厚的雾气里。猫又还在陈述,努力让大家相信她的发言。安比说你描述的小孩跑走的方向刚好是咱们一开始决定走的路线,她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为了让你们走这条路而故意编造这样的谎言?猫又生气了。安比看着她,她说猫又,你要知道拯救小孩子并不是你的委托内容。猫又瞪圆眼睛,她摆出战斗的姿势,问安比难道你打算放着一个迷路的孩子见死不救。
她还想说什么,但我打断了她。我指着铁轨相反的方向,说确实有个小孩子,只不过她并没有从铁轨的方向离开。猫又顿在了原地,她说怎么可能,她明明看见小孩子顺着铁轨跑走了。
她跑的很快!像......像小兔子一样!一下就没影了。她比划着,绘声绘色的把她所看见的都讲了一遍。
我盯着她的脸。
既然你我都无法说服对方,那就兵分两路。我和你走你说的那条路线,狡兔屋剩下的人走我说的路线。把你的萝卜地图复制一份分享给妮可......不管是谁在撒谎,我们都不能放着小孩子在空洞里不管。我说。
不不不这怎么行,这可是死路空洞,死路空洞!我们几个人呆在一起都不一定安全,分两路不是更容易出事。妮可拒绝了我的提议。
但是不管是哪一路,我们都不能放着小孩子不管。她们在空洞里坚持不了多久,也没办法对付以骸。我们谁也无法证明自己,也不应该忽略任何的可能。所以我想,分开去找吧。我对妮可说。
她看向我的眼睛。
没时间犹豫了。空洞內变化太快,我们要抓紧时间。我叫妮可放宽心,我有对付以骸的经验。安比拿到了萝卜数据,她说那既然这样决定的话,我们就在赤牙帮的据点见面吧。
我点了点头。和猫又跑向铁轨。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小孩。我向她道歉,说这样可能会耽误她寻找家族遗物。猫又耳朵抖了抖,她说都这种时候了,还是找到小孩要紧。
你还记得她往哪里去了么。我问她,看向她手里的地图数据,猫又指着前方,她说那里有一个空洞裂隙,小孩子可能顺着裂隙离开了。
我没在怀疑,和她一起跳了进去。落在地上的时候,猫又习惯性的向前翻滚了一下。我们缓慢的前进着,一点一点搜查着石堆的背后。猫又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我问她,什么情况下小孩子才会误入高危空洞。
附近不是需要爆破,可能是迁移的时候不小心走丢了吧。猫又猜测着,有理有据。我摊开手,说清空附近的居民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按道理最后一批炸药都快要送来,过两天就直接爆破了。
说到这,我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猫又有点慌乱,她眨着眼睛,问我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么。我猛回头,我说如果居民早就被迁走了,那为什么还会有小孩子出现?
嗯.....如果是外面的孩子失足落入空洞了呢。猫又说。
但是她衣服和脸很脏不是么,而且**着双脚。如果是外面的孩子怎么说也该有双鞋子吧。我对猫又说。
你的意思是,她不是外面来的?可是按照你的话来讲,这里没有理由出现小孩子啊。猫又皱着眉毛说。
我点了点头,说对。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觉得有问题。我确确实实瞧见了小孩,虽然和猫又的描述有那么一丁点不一样,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年幼的孩子出现在有着大型以骸的靠近爆破区的空洞里,那就是不合理的。
真....真的么?这里真的有小孩.....?猫又喃喃着,把脑袋低下看着自己的爪子。我没听清她的话,只是在她发呆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猫又被拽的一个踉跄,她跪在地上,看着我一脚踹出去一个扑过来的以骸。我把猫又扶起来,告诉她别愣着,这里并不安全,还是早离开好。她晃晃脑袋,对我点头。
你还能看见那个小孩么。我找不到她了。我说着,把希望寄托在了视力超好的猫希人身上。猫又低垂着眼睛,她说有个影子向前去了,可能是那个孩子。我什么也看不清,顺着她说的方向一起跑去。猫又脚步轻快,速度比我快闪不少。她在前面带路,引导着我一路狂奔。
我们跨过火车站台,在一个深坑前停下脚步。猫又竖着耳朵,她说你听见了么,下面有奇怪的声音。我说我听不见,我耳边只有嗡嗡的震动声。猫又说对,就是那种轰隆隆的声响。
好像离得不远。她的耳朵贴着地面,眯起眼睛开始倾听。我看着深坑,那里面黑漆漆的,好像随时都会冒出些奇怪的东西。猫又匍匐的向前,在坑边停了下来。我的眼前出现一阵闪光,听见一连串尖锐的嗡鸣。猫又跳了起来,后背弓起,我抱住她的腰将她猛地一拉,一个巨大的武器擦着她的鼻尖飞了过去。
喵嗷!她尖叫一声,和我一起摔在了地上。我们一起看着坑内,一只布满结晶的爪子抓住了坑的边缘。猫又和我对视一眼,我问她这是什么,她的尾巴缠在我的腰上,她说好像是以骸。
何止是以骸。
是死路屠夫。
死路屠夫还没完全爬上来。它长手一挥,差点把我俩掀出去。猫又死死的扣住石壁,不可置信的看着逐渐出现的巨型以骸。我从地上爬起来,拽着猫又往回跑,猫又吸了口气,从我身上跳下来。死路屠夫彻底钻了出来,他的身躯遮盖了我们头顶的光线。
附近再也看不见其他以骸了。死路屠夫的后背上生长出两条手臂,身形变得更加巨大。它一脚踏住地面,握在手里的武器杂碎了周围的楼房。被以太长久侵蚀的建筑物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它们轰然倒塌,拦住了我和猫又的去路。
我想我厌倦了这样紧张刺激的逃亡。
周围并不是完全的无路可走。待那烟尘散去,我抱起了敲打石砖的猫又。她生的轻巧,身体柔软,被我一下从上方丢了过去。她咬紧嘴唇,懂了我的意思,伸手反握住了我的胳膊。猫猫强有力的身躯向后扭去,一下子把我薅了上来。我听见自己的关节发出咯吱一声脆响,像是脱臼了。
但它没有,胳膊还好好的待在那里。猫又松了口气,胸口不断起伏。我转了转我的手腕,确保它还处于一个完好的状态。猫又抹了把额头,她说我们的配合还真是默契呢。
是啊。我说。
危机并没有解除。失去目标的死路屠夫开始进行无差别攻击。它横扫过大片的建筑,将这片地区彻底的变成了废墟。我们在空隙里穿梭,不断的躲避掉落的石块。
可生存的空间逐渐缩小了。死路屠夫向前移动着,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我们被逼的蜷缩在楼房的夹角处,弯着身子一点点前行。猫又擅长这个,她几乎是液体,可以钻过任何细小的缝隙,但是我不行。我是个僵硬的人类,没办法像猫咪那般流经地面。
猫又没办法,她不得不退了回来。我们不能推开上方的砖块,因为那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猫又有些急了,她开始思考能不能打洞出去,我觉得根本不可能,这是水泥地。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外面怎么办,她根本躲不开这样的攻击。看着用武器敲地面的猫又,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小孩。猫又没有停下动作,她说说不定小孩子顺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妮可她们会找到她的。
我垂下眼睛。
看见了!这下面有个空洞出口!就在这个地板下面!猫又叫了起来,她真的给地砸了个窟窿。我凑过去,看清了那个炫彩的裂缝。它离我们不远,只要能破坏掉地面。我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由格莉丝改良的以太混电小型炸弹。
这是我曾经制作的简易版以太炸弹的改良版。格莉丝把它变得更安全更便捷,并且加入了一些独属于她的小爱好。她觉得一个爆起来噼里啪啦的会放电的以太烟雾炸弹简直美炸,所以自顾自的往里面塞了好多东西。
但无所谓,我都能接受。
试试这个!我把地面炸开!我把炸弹递给猫又,她疑惑的看了看,有些担心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使用炸弹会不会不安全。我到是觉得与其困死在这里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准就成功了,我们都能生还。
猫又耷拉下来耳朵,我有些猜不透她的情绪。我以为她还是担心,于是说她可以从洞里钻出去。猫咪更不乐意了,看起来格外的矛盾。我再也不敢说我了解小猫咪,或者说我不了解猫希人。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在高浓度以太的空洞里呆的越久就越危险。猫又闭上眼睛,好像在做心理准备。我跪在一边,等待着猫又做出决定。
但死路屠夫没给我们选择的时间。它折返回来,一刀叉在了我们身后的高楼上。巨大的裂痕从上至下蔓延,在我们脚下裂了个对穿。没等我反应过来,地板就消失了,我向后摔进了空洞出口,陷入一阵黑暗。
猫又一个轻巧转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我面朝下砸了下去,鼻子好像流血了。猫又扫了扫耳朵,为自己终于离开了狭小的环境而伸了个懒腰。我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脑袋回神。我说我的脑袋好痛,我们离开空洞了。
是啊,我们直接掉了下来。让我看看我们现在在哪里......危机暂时解除,猫又的声音又恢复成那种俏皮的轻快。我的眼睛进了土,难受的要命。猫又说话说一半,等了好久没听见后半句。我问她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一片住宅.......还有.....治安官。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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