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三十二】

“‘蓝玫瑰的心迹’已获得80%。”

我咬着勺子坐在餐厅,无视来来往往的日德人,兀自盯着本上的中文发呆。

我现在已经理解了,助攻洁哥对凯撒造成威胁,让他无限接近进球的情况,哪怕并没有进球,我也能获得进度。上一场比赛,洁哥宁愿射门也不把球传给更合适的凯撒,球本该擦过门角,却被国神用膝盖硬生生顶了进去,那也能算是洁哥射门的一部分。

我已经理解了80%的凯撒,包括他的xp,他的家庭,他的爱好,他的梦想,也包括他固执的爱情,错误的施暴,和那个笼中鸟的结局。或者可以说,恢复真实世界的记忆,也是理解凯撒的一部分。

但是80%只让我看到了开始和结束,那里面没有现在。

“洁哥,又来吃夜宵啊。”我合上本子,正看到端着盘子的洁哥经过我面前。

他颔首对我笑了笑,那平和的笑容让我想起真实世界的三年,那个洁世一的笑。

有平静,但是绝没有后悔。无情地衬出凯撒的执迷不悟,究竟有多么的错误。

“一起吃吧。”我举起盘子就跟上了他,和黑名像一条开叉的尾巴跟在洁哥身后,“别瞪我鲨鱼,你还想和洁哥独占一个四人桌吗?”

坐在座位上,我把所剩无几的饭吃完,就盯着洁哥发呆……爱情应该是双向的,但是洁哥从未像老板那样动摇,他冷静过头,又目标明确。我都担心他和老板你来我往的时候,其实背后藏着个铁锭子,就等着给老板开瓢呢。

还好没真的开瓢,不然400平的别墅就只剩下我陪洁哥清醒了。

“洁哥,你有过什么后悔的事吗?”我忽然问,黑名吊着一条鱼,像猫一样竖起了耳朵,洁哥也停下了筷子。

“嗯……你是在担心我太后悔自己传球给别人,没有自己射门吗?”洁哥正直地挑起嘴角,“我总有一天能自己进球的,没什么好后悔的。”

我都要被他场下这小白兔的样子骗了,是谁在球场上和个恶鬼一样裹着地狱烈焰扭曲爬行啊!

“不是这种,啊,就是那种,”我一拍手,打了个响指,“妹妹忽然不听话了,要是当时多关心一下她就好了,我说的是这种层面的后悔。”

洁哥的眉毛动了一下,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虽然确有其事……但是你不是独生子吗?是蜂乐告诉你我有妹妹的吗?”

不是,是三年后的你说的!我说不出这话,就打着哈哈:“蜂乐和我说的,我就是好奇。”

“原来如此,”洁哥宽慰一笑,他一只手随意地把碎发拨开,声音清亮,“我个人觉得,现在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完全没有吗?”

“妹妹的事,是因为她是重要的家人,因为深爱家人,反而会患得患失,”洁哥有问必答,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从他眼睛中一闪而过,“对很重要的人,哪怕做到了全部的正确,却也难免求全责备……尤其是面对无法挽回的局面,更是会频频回头。”

——“他的一部分早就变成了我的一部分,未来的每一场球赛,我都会想到他。我想我是感激凯撒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于是我回头看他,看到他像我妹妹一样,隐藏着秘密的眼睛。”

洁哥回头的时候,看到无法挽回的凯撒,他是怎么想的?

如果凯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无法割舍的重要的人,那洁哥也会像对妹妹一样,感到遗憾吗?

把盘子回收后,我坠在黑名后面,看着地面上洁哥浅浅的影子,抵着下巴思索。

“洁哥。”

“嗯?”洁哥的影子轻轻晃动。

“这种话,你之前只主动和蜂乐说过吗?”

“啊……也没有,”影子中的肩膀转向我,洁哥简单地说,“是蜂乐主动问我,我才说的。”

“……什么?”

我倏然一惊。

那三年后,我问的明明是:到底是什么让你们走到这一步?

你又为什么主动和我提起自己唯一后悔的事呢?

【三十三】

洁哥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也逃不过追悔莫及。虽然对象是我老板那个法制咖狗货。

我在替补席上抱着神像,满心的八卦熊熊燃烧。

我现在看老板冷脸,就想他心里爱恨交加,冷暖交替,到底什么时候把容器热胀冷缩崩坏。

看洁哥眼珠里烧火,就想他在一步步走上吞噬凯撒让凯撒成为自己一部分的道路,一股邪道热血漫的氛围,做他敌人半夜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可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吃多了,消化不良,不自觉也把凯撒塞进自己的心房,闹到最后恨也不能恨,爱也不能爱。

我早就该想到的!谁tm被敌人强制爱三年还不逃跑举报上法庭一条龙!不发疯,不是天生圣人就是心里有鬼。

洁哥那心里也不是鬼,就是他吃得太不讲究,吃人家技术就算了,把人也吃进去了,吃了积食住了也不是没有办法,喝口水开点健胃消食片消化几天就行,反正他的蓝锁蓝朋友们一天天爱爱爱爱不完,他要个个都消化不了,等凯撒真见洁哥的时候,人家估计都订婚了,凯撒的错误又得加一条铜雀春深锁人妻。

偏偏大金哥球踢了人撩了,爱了又恨了一团糟,他又不知道怎么喜欢人,反正就和那个法国南通一样想独占洁哥视线,干脆一拍脑袋,一卷席子就把人带走了。

我现在还记得离开蓝锁那天夜里,我神通广大的表姐为了恭喜我,通过蓝锁那位美丽的助理小姐给我送了一瓶酒,装在米醋的瓶子里,然后表姐骗助理小姐这玩意儿是特产醋,说我想在最后的时光里给各位蓝锁同仁尝尝家乡的特产。

小姐心善,看见瓶儿封着,也没打开闻闻味儿,就真给我送过来了。

我真以为这是米醋,还说北方人谁用这酸不拉几的玩意儿,但正好厨房开着,我又想来这儿之后就没吃过好的,也该讨好一下新老板新同事,就真的包了点牛肉饺子。

倒俩调味碟的时候,我还遗憾没有陈醋,结果水一出来,就一股酒味儿。

我震惊了,妈耶青花汾酒,53度!

放把火它都能当蜡烛!

本来该送给老板和老板一起喝,但是我那天心情特别好,端着饺子抱着酒,就真把酒带饺子全上了桌,给各位球友尝尝家乡的味道。

我人缘真没有那么差,来食堂顺路的,一人用碟子匀上一口。意大利那个u-20的胡子拉碴大哥,端了一小调味碟走了,回来时候带了他们家那个刺头男。

忽然,刺头男无端冲着门外经过的洁世一和糸师凛皱起眉。

说起来洁世一,他那天打败法国,兴致也特别高,加上五栋大楼开放了管制,蓝锁男友络绎不绝,他一会儿给白毛顺毛,一会儿又带着甜美蜂乐踢球,转头还记得去找糸师凛谈心,看得出那个法国男心里很憋屈,不管洁世一说什么都呛人家,两人和开火车一样在蓝锁里走街串巷,你说我呛,只有洁世一深情如许。

胡子拉碴的大哥点我:“瞧瞧,痴男怨女。”

“洁世一是gay?”我惊讶起来,盖因为人生第一次见活gay。

刺头男用舌头点了点酒,又啧一声嗦舌头:“不过是个跟屁虫。”

我是直男,既然不是gay,那就是形容词有错了,两人大概是堂堂正正的宿敌关系。

又来了蜂乐,他人缘好,把洁架出来,凑过来问我们在干什么。

我教他们避开中控室和教练室,稍微来点酒,酒精会让人脑袋轻飘飘,忘掉忧愁。

即使是常胜如德国,队员的心里也积累了很多压力,争夺首发,极致表现,人们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人人平等,可是体育竞技却分出第一第二。

不过第一如洁哥应该没什么忧愁,我又说可以放大快乐,洁哥好心地来了口。

他真的变得很快乐,像被驱邪了一样,陷入纯粹的欢喜,无论对谁都变得很好欺负,好像轻飘飘的云。

他大约也忘记了忧愁。

【三十四】

球场上哨声响起,兵强马壮的意大利如虎狼般扑来,我看着他们让人叹为观止的体制,又看了看教练□□的后背,想我的出场机会。

上个时间线,在无法破解觉醒后混乱和秩序兼具的尤伯斯的情况下,第一次成为先发的我替凯撒牵制了洛伦佐,还在混乱的门前把球从二子脚下踢出,为凯撒争取了机会。

可如果我上场,我会帮助洁哥还是老板?

“你踢得很好。”意大利结束那晚,我站在凯撒的球场上,凯撒简短有力地对我说,“选择我才是正确的,为我的胜利铺展前路吧。”

“我的荣幸。”我拍马屁,“为了今天,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了,请不要大意地使用我,老板!”没有,要是教练的压力,我大概会一直摆烂下去。

凯撒脸上有阴霾,我理智地没有提洁世一的进球,只谄媚地笑着,然后配合凯撒和内斯的训练。

凯撒要我好好和内斯学精准的传球,最好能踢出足够标准的曲线,我累过头,在场边喝水。

凯撒大汗淋漓地下来,我抢过内斯给他递毛巾,他看都不看我就接住。

我以为我们这纯粹的老板下属关系会持续很久。

但是法国战那天早上,在球场热身时,凯撒忽然问我:“既然已经决定踢球,你为什么还要偷懒?”

他大概是在敲打我,我想着,嘴里还是说了实话:“我不是自愿学足球的,是家人觉得我不踢球没有未来。”

我以为他不会再问,但是可能那天他想缓解我上球场的紧张?还是他就是想找个人简单说说话,我不知道。

“家人?”

我挠挠头:“嗯,一旦我想逃掉,他们就软硬兼施,用能让我在这个家混不下去的力气,把我劝回去……话是这么说,他们也都是为我好。”

凯撒默不作声地弯下腰,额头上没有一点汗,表情在阴影中捉摸不住。

“啊……”我本能地担心冷场,又说,“我也不是没努力争取自己的权益,但是争吵中,我把妈妈推倒了……嗯,然后她胳膊骨折了。”

“真混蛋啊。”老板冷冰冰地说。

“你说得对,”我擦掉头上的薄汗,苦笑着看漫天的灯光,“我学了做饭,戒掉烟和酒,照顾了她一个月,就算她说原谅我,我也不敢原谅自己……我再也不说退出球队的事,哪怕我在球队里很辛苦也不敢喊累,大家都说我变成了听话的孩子。”

凯撒站了起来,他转了转脖子,一巴掌拍上我的脖子,把我的眼泪打掉:“上场。”

我看着他的背影,顿了一下才追上去,我那时候就隐约感受到什么。

在一个人的成长路上,爱其实是比恨更难对付的东西。

老板对我很好,不随意打骂我,使唤我也会给回报,他会直白地表达对我表现的满意,我渐渐把老板和内斯当成了重要的同伴。

而我之后就因为对老板的关爱,选择了视而不见。

【三十五】

我见到了活的gay,真的活gay。

是我老板。

准确说,是在醉醺醺回宿舍的路上,我看到老板挤在洁世一的身体上,这明显是个很危险的距离,老板的手还掐在洁世一的脖子上,要不是比赛结束直播摄像头都关了,他少说不得判个寻衅滋事。

我那时候被酒精搞到了大脑,以为自己在上前一步,结果却后退,耳朵里只能听到老板在低吼:“你刚刚在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世一——”

洁绝对是一杯倒,他还在温柔地笑,咬着嘴唇又重复了一次,而我不清醒的大脑只能听到老板咬紧牙关的咯咯声。

他们像在球场上,额头抵着额头,那本是充满敌意的动作,却在无力的洁的影响下,变得更像个亲吻的前奏。

我想要发出声音,提醒老板过分的举动,但贪杯的身体先搞垮了我。

洁以为凯撒没听清楚,于是他用满是融融春光的双眸,注视着对方,嘴唇缓慢张合,这次我听到了。

是“谢谢你”。

这似乎,是个让一切争执都停止的信号。

“不可能结束的,”老板暴起青筋的手攥紧,他提着洁世一的脖子,让两人的眼睛在一个水平线,“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饶恕你的,你这个混蛋。”

上一个混蛋,还是在谴责伤害了妈妈的我,我迟钝地想到,那里面包含的意思,大概是,你怎么能伤害她。

伤害一个拼尽全力爱你的人。

我睁大眼睛,看到他们的舌头,像是两条蛇一样,用勒死对方的力道,交缠在了一起。

从那一天,那一刻开始,老板发疯了。

主角:(指自己)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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