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不加冰，谢谢。”

夏目朝酒保淡淡地笑，手指敲着桌面。酒保很快就推过来一杯色泽正宗的波本酒，也对她展露出迷人的微笑。

“不打算来一杯吗，安室先生？”她别有深意地问。

安室不是滴酒不沾的人，实际上他每周都会喝上几杯，他最喜欢的是苏格兰威士忌，不仅仅因为景光的缘故。现在，这种酒又给了他别样的怀念和祭奠的滋味。

然而——

“马丁尼。”他说道，“来杯马丁尼。”

夏目低下头，嘴角仍含着笑。

安室特意不去看她，他观察着那个梳着单马尾的酒保如何调酒，手势、姿势、力道……他曾因为卧底需要，假扮过一家高档酒吧的酒保，花了很大功夫研习调酒。

看着水平不怎么样，就和这家酒吧一样平庸。他转头四顾：店面不小，装潢俗艳，客人大多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也因此比较中规中矩，至少到现在他没嗅到任何违禁业务的气味。

马丁尼很快调好了，他晃了晃，啜了一口，竟意外地好喝。

“不错吧，这里是我发现的‘宝藏’，在喝第一口之前，你一定觉得这里不入流吧？怎么样，是不是有种被打脸的感觉？”夏目孩子气地说，单手撑腮，歪着脑袋看他。

安室笑而不语。她说的没错，但他不想在她面前暴露太多个人倾向。

“可这就很奇怪了，作为一个咖啡店的服务生，安室先生你大概没什么机会品味到高档酒吧？这里的定价对于在餐厅打工的我们而言都偏高呢，您为什么还会流露出‘哎呀，这种廉价货色能好到哪去’这样的神情呢？我有点好奇。”

果然，安室想，她观察他的样子就像在找茬。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环扣一环的观察力可不是盖的，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

“这么说可挺伤人自尊啊，夏目小姐。我虽然没什么钱和地位，但也经历过许多，我在形形色色的酒吧打过工，自然有机会品尝不同档次的酒。”安室盯着她的眼睛，回答道。

夏目依然是乐呵呵的模样，仔细看，她的嘴角是没有波澜的，她的笑意含在眼中。

不管安室有多少戒备，她是挺开心的，发自内心的开心与放松。

“我最喜欢波本了。”她说，眨了眨眼，“我这个人很专一，几乎一直在喝波本，偶尔会喝伏特加，哦，雪莉酒也没少喝，女孩子一般都喜欢雪莉。”

安室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但也只能陪笑，并装出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夏目开始喝她的波本，她喝得很慢，在喝的过程中，眼睛一直越过杯口瞟他。

奇怪的女人。

“呐，安室先生你发现我今天有什么重大变化了吗？”放下喝了一半的酒，夏目神秘兮兮地问。

安室：“发型？”

夏目“嘿嘿”地笑，摇头：“不是哦。”

“眉形？”

“错。不是那么肤浅表面的东西。”

安室伪装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实际上他知道答案。

“今天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抽烟哦。”夏目叹气道，有点小失望。

“是这样啊。那是好事，吸烟有害健康。”他平淡道。

“我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才没有抽的。”夏目忽然凑近了些，笑着说，“不知为什么，一靠近你，我就觉得心绪平稳，一切用来压抑焦虑的恶习，都可以暂时戒掉，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力量呢，安室先生？”

最后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

然而安室还是被这段突如其来的话，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