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成田机场。
少女留着茶色短发,她苍白、瘦弱,一脸麻木,形状优美的一双眼睛像冰封了似的。
推着巨大的行李箱,13岁少女尚且窄小的肩膀被机场混乱的人流碰撞,于是跌撞有点狼狈。
她捏紧了通讯的手机。
上飞机前之前所谓的监护人琴酒给她发了封意味不明的邮件,让她这一路都心惊肉跳坐立难安。
“准备好了吗?面对你父母制作的怪物。”
她父母……怪物……?
少女天才头脑自然一下子能就想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也正因如此才控制不住地一阵阵胆寒。
在美国上学时,她不止一次被莎朗·温亚德或真或假地“偶遇”到。那个荧幕上风华绝代的女人面对她时毫不掩饰的浓浓恶意与杀气让她第一次就咬破了嘴唇。
后来一次又一次,这女人简直如鬼魅一般从摸不清的地方、顶着她压根分辨不出的千万种面孔向她伸出獠牙。每一次并不弄死,也没真的伤到过她,只是那双如毒蛇的蓝绿的眼睛盯上时,每一丝每一毫都在诉说着要将她千刀万剐。
这一度成为她留学生涯最深的梦魇。
直到这事被她的监护人——琴酒解决。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大名鼎鼎的好莱坞宠儿,奥斯卡奖获得者莎朗温亚德女士,竟也是那个属于黑暗的组织成员,让人闻风丧胆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
可以伪装成任何人的易容术和变声术,她深有领教。
有一次这女人扮成自己的教授,她毫无防备地就被捆到实验台上,当冰冷的手术刀划在皮肤上地时候她真的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开膛破肚。后来琴酒找来,这女人冷笑着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后离去,她捂着自己几乎被掐断的脖子望着神祇一样的监护人,嘶哑着嗓音问这女人为何如此针对她。
明明,她们之前从没有见过……
男人冷笑,翡翠一样的眼睛却有光明灭。当时她并未得到任何回答,而出于对男人浑身的冰冷血腥的惧怕,她也并不敢追问。
直到她11岁生日的夜半,男人踩着黑暗而入,扔给她一个小小的U盘又消失无踪。
U盘里是一些纷杂的实验数据,不可拷贝,阅后即焚。
天才的头脑让她只匆匆一遍就大致记住了上面的内容,然后毛骨悚然直至而今。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容颜永驻,听起来多么诱人事实上又多么恐怖。那份资料却显示,她父母主动加入组织,便是为了进行这种研究。那个女人,是被她父母变成的怪物。
第一个怪物。
而这个组织控制姐姐,将她送出来填鸭似的学习,就是为了让她早日能够接手父母的研究,继续……这种罪孽。
在读医学博士的她自然做过无数次实验,大体老师、小白鼠、兔子……执手术刀划开皮肤的感觉她非常熟悉,被注射药物引起反应而痛苦哀嚎的小动物她更是见过数不胜数。然而如果这一切都换做人呢?和她不一样,有亲人朋友有幸福光明的人呢?
那一瞬间,若不是还有姐姐在日本,这个未记事就父母双亡短短的人生中几乎从未体验过温情的小女孩都要觉得,就这么让贝尔摩德杀死也不错,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陷入那样罪恶滔天满手血腥的未来。
接下来的几个月,那个可怕的女人再未露过面,她却过得更加浑浑噩噩坐卧难安。对父母的思念如今蒙上了怀疑的阴云,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被几乎灭顶的痛苦和绝望击倒,她甚至之后面对每次的学习都充满负罪感。
是不是,她学会的越多,之后就会犯下更多的罪恶来……?
这种感觉在她那位银发的监护人又一次到来,居然破天荒询问她的学习进度时达到了顶峰。组织觉得她进展缓慢?她是不是马上就要……
然而地狱天使的女儿的智慧终究是闪烁着不可泯灭的善良的。那份研究数据时时刻刻在她脑海中浮现,除了其中昭示的当时折磨和显著后遗症给她带来无尽的窒息感外,这位医学天才少女的大脑,居然已经开始暗暗思索分析,是不是能有办法,缓解、甚至解决这些后遗症给受害者带来的痛苦?
她能不能研究出新的药物能针对治疗这些人体实验带来的损伤?
这种念头一旦出现就不会熄灭,她仗着监护人不常出现而监视她的人并不会跟到学校实验室里来,竟私下里开始偷偷进行研究试验。
她当然知道这行为有多胆大包天。身为组织的财富,她在组织的眼皮子地下暗自违背组织的事。她那位监护人,组织派来名为看护实则监管她的top killer,那一身的血煞之气,杀过的人恐怕比她教授解剖过的小白鼠还要多。
可是或许是能做些什么的感觉太好,或许是太长久压抑的负罪感终究需要一个宣泄口,她虽然每次找借口时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却从未停止行为。
索性她的运气还算好,虽然好几次万分惊险,她的行为终究是成功瞒过了她的监护人。只可惜供参考的资料还是太少,她的研究并没能取得太喜人的进展。
不过么……
推着巨大行李箱的少女眼中悄悄闪过一丝惶恐以外的东西。
她刚一毕业组织便给她授予代号“雪莉”并匆匆召回国内一溜烟催着她尽快接手父母的试验,这至少说明,她目前在这个组织里甚至是某种不可取代的存在。
那么,她会利用这份特殊,拼尽全力保护好姐姐,也会全面搞清楚父母的研究。她冷静下来之仔细思考后,绝不相信姐姐描述里对受欺负的陌生混血儿都那么温柔的父母,会主动设计出什么疯狂变态的药物试验来。
心里打着主意,当手机里消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少女依然浑身一震,等看清消息内容,脸色更差。
她的监护人发来消息,会来机场接她的,是另一个怪物。
怪物……
想起贝尔摩德对她仇恨的眼神,以及琴酒短短的消息表明这次明显不会来帮她。
“嗡——”
握紧手里刚刚又震动了一次的手机,短发少女使劲咽了咽口水,把心中再次恐惧与紧张一一压下。
如果拿到了他们的数据,那么她也未尝不能给他们提供帮助,那么至少……
至少……
知道个啥啊!!!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13岁,优秀的博士毕业生,冷静淡漠的天才少女站在机场几乎想要咆哮。
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大红底色,闪着又红又蓝又紫还pikapika发亮的灯牌是怎么回事啊!
面对机场路过的人戏谑回头看好戏似的目光,她头一回不想承认上面拿闪光艺术字写出来的“宫野志保”是她的名字。
还有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未免太不符合跨国犯罪组织成员的形象了吧!
谁家犯罪组织成员会穿花衬衫啊!!还有谁家犯罪组织成员会买带兔子耳朵的背带裤啊!!!
宫野志保眼前一黑,深吸一口气,迈着艰难的步伐靠近那举着灯牌的一高一矮。
心中一片凌乱之后,小少女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两人,暗自思索谁是实验受害者。
琴酒说的,一个怪物,那么就只会是一个。
而眼前这两人……
无论是个子很高容貌俊秀的半长发青年,还是像个草莓大福似的长卷发小少年,和贝尔摩德那种阴郁疯狂的感觉都没半点相同。
但是硬要说的话,这小少年看起来也太小了吧!!娃娃脸,个子也矮,这总不会是……
如果是从小开始接受实验的话……
暗自估计了一下这小少年和自己的年纪然后甚至不能判断谁更年长一点,宫野志保否决了猜测。
小孩子在发育期各项指标都不稳定而且个体差异很大,实验极易失败不说得出的结果也没有参考价值,不会。
此时对研究的认知还仅停留在开发药物上的小少女把目光转向高个青年。
那么就是这个人了?
抬头,目光放到青年光风霁月的池面脸上,仔细看还真从那双漂亮的深紫色眼睛里发现一丝晦暗和戏谑,想起大明星莎朗温亚德偶尔传出的和某个鲜嫩新人的绯闻,又看看被青年紧紧拉着手的粉糯可爱比橱窗里洋娃娃还要精致的少年——
宫野志保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就算是受害者,对未成年下手也太!!也对,身处组织什么样的变态没有!何况终年在实验台上饱受折磨的人怎么能用常理论断……何况……
正常人也不会干出在机场举灯牌这种事的吧啊喂!!!
暗暗将警惕心提到最高,浑身戒备的少女维持着淡漠表情接近了两人。
“我是宫野志保。”
雪莉来了,假酒们也快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雪莉回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