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常说，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但五十岚鹤见，是没有过去，又不知道将来在哪里的人。

记忆的起点是阴暗的巷子，路灯在头顶闪烁发出啪啪的声音。

奇怪，那时明明没有下雨，为什么他全身湿透？

彻骨的冷，他蜷缩在垃圾桶旁边，努力用满是脏污的毯子裹紧自己。

名为“系统”的东西喋喋不休让他自救，却没提供任何帮助。

大概要冻死在这了。他神智有些涣散，集中最后的精力将系统关进小黑屋。

他这是拿了什么苦情剧本？卖火柴的小男孩？

路灯熄灭的时候，竟不觉得冷了。

直到他听到温柔的声音，孩子，你需要帮助吗？

从此，一束光照进他空白的生命，黑暗渐次退去。

但这一切都被毁了...

…

五十岚鹤见，酒厂知名见手青，薛定谔的那位先生的养子，在成功搞崩北美分部众人心态后，收到那位先生回国命令。

总之日本总基地不差他一个。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稳妥。

...

“我要被调回日本了，你还是跟着波特做事吧。另外通知我们的人按计划行事。”鹤见隐在座椅的阴影里，漫不经心地说。

“是。”科菲有些迟疑，“大人，那位先生和朗姆斗法，之前咱们不都是作壁上观么，这次为什么要趟这浑水？”

“我给那位先生送了点小惊喜，现在正好是浑水摸鱼的时候。北美基地这边情报有限，那位先生不太可能把波特哥调回去，所以只能我回去了。”

飞镖在手里打了个旋儿，“嗖”地一声戳进靶心，鹤见嘴角上扬，自从进入组织后很少遇到这么好的事了。

他把组织收买的政坛人物的龌龊事发到政敌那，没想到拔了萝卜带出泥，戳到组织大动脉了。警方顺藤摸瓜，牵扯出朗姆手下一条走私线，听说是给实验室供应材料的。

也不怪那位先生急，实验停摆不前，百加得又眼看着要脱离掌控和朗姆蛇鼠一窝，老乌鸦能忍才怪。

但是...

『系统，组织让我整顿实验组，我能把他们炸了么？』

『您不能扰乱剧情发展。』

『那你倒是给我剧本啊？』

『“主线”还未开始，您只需等待。』

『改变剧情有什么后果吗？』

『轻则遭到反噬，重则世界线崩溃。』

——懂了，主线之前放飞自我，我的人生我做主；主线开始后积攒实力玩一把大的。

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不把坑爹的剧情和世界一起扬了岂不是他无能。他就不信系统会无动于衷。

他拉开窗帘，明月高悬，远方的海面上黑压压地翻着乌云。要下雨了，他想着。时局波谲云诡，实乃多事之秋也。

回日本还是有好处的，比如终于找到机会和笔友面基了。

【黑心企业打工人：我要回日本了。】

【不姓诸葛的孔明：业已扫萝径，昨与故人期。】[1]

...

时隔两年，鹤见又踏上故土。

黑色的保时捷跟随车流有序行驶。鹤见往外看，银座和高级料理店门口停满了高档轿车，来来往往的要么是西装革履的高官，要么是一掷千金的主妇。

从表面上看，这个国家和民间财富似乎达到了顶峰。现金和低息贷款大量涌入股票和房地产，财富膨胀，挥金如土，整个社会进入狂欢，仿佛是一场全民参与的行为艺术。

鹤见收回目光，光线透过车窗照进来，打在睫毛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遮住了眼中晦涩。

繁荣若是建立在投机和**上，终将付出惨痛代价。

他绝对没有说组织不好，私密马赛。

想到什么，他伸出手指敲了敲前排座椅，“伏特加，你对组织的未来怎么看？”

伏特加闻言抖了一下，车在马路上划了个S。鹤见少爷死亡提问，虽迟但到。

“激动什么，又没敲你脑壳。”

伏特加战战兢兢开口，“组织这两年发展迅速，里世界赫赫有名，最近来加入我们的新人都多了不少，我们...”

“呵。”

伏特加麻利闭嘴，暗暗提高了车速。保时捷仿佛是敏捷的黑豹穿过车流，最终停在浅井别墅区的一栋20层公寓楼前。

“您的行李已经提前送到了，这是您的钥匙，后续有任务大哥会联系您。”

鹤见下车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公寓，交通便利，环境优美，居家旅行（犯罪跑路）强烈推荐，他总体挺满意的。所以，是时候问出他一直想问的话了：“挺好。伏特加，来接我很为难吗？你为什么不笑呢？”

“没有没有！”伏特加背后的汗刷地下来了，脑子里面过了三遍言行举止，确认没得罪过这位祖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态度愈发恭敬：

“大人，您的公寓在20楼，视野开阔环境优美，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跪安吧，小伏子。”

伏特加麻利鞠躬，像条泥鳅一样窜进保时捷。保时捷“嗡”地一声开走了，仿佛被火撩了屁股。

鹤见盯着保时捷离开，冷哼了一下。

『我感觉系统你等的主线不太靠谱啊，还不如告诉我要做什么，我绝对能做好。』

『您不需要做多余的事，只需要维持剧情发展，直到气运之子和“主线”来临。』

——他倒要看看，到底谁是气运之子。

谁是主角，剧情怎么发展，可不是你这个机械生命说了算的。

...

因为他喜欢安静，所以伏特加特地给他安排了顶楼。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里面两室一厅，面积不大装修简约，客厅是大落地窗，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天际线上的富士山和橙红色的东京塔。太阳渐渐下去了，整个东京氤氲在暖黄的色调里，华灯初上，点燃了稀稀落落的萤火。

时间还早，鹤见打算拿点吃的出门溜溜。房间不急着收拾，万一一会有人进来给他翻乱了岂不是白干？

等等。

冰箱为啥是空的？！

鹤见把冰箱翻了个底朝天，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小崽子，点外送吧。——Gin。

他连忙走进厨房，里面别说厨具电器了，连燃气管都被切断了。整个厨房是干净到蟑螂都要连夜离家出走的程度。

阵哥你竟防我至此！！！

算了，不给组织省钱了，现在就出门，吃大餐！

提前蹲点（不是）。

天刚刚黑，正是就餐高峰期。鹤见取了号，买了杯奶茶坐在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吹着风。

『您隔壁的店铺人少一点，而且看起来更健康。』

『你懂什么，饭点人少的店铺，大概率不好吃。更何况，垃圾食品一般都特好吃。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等你说的主线到来的。』

鹤见咬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和系统聊着，突然电话响了，是贝尔摩德。

“这里是五十岚鹤见。”消息真是灵通，他落地不到4小时，组织就叮上来了。

“啊拉，小鹤见好久不见，听说你回日本了？怎么没跟姐姐说一声，我好去接机。”贝尔摩德的声音一如既往魅惑。

“贝姐你在日本吗？”鹤见语气有些激动，“波特那个狗东西说你去欧洲了，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你。可恶，他又忽悠我！”

反正波特的形象已经烂到地底了，不差这个锅了。

“亲爱的，你又一次踏进了那条毒蛇的陷阱，这该说是波特的魅力，还是你始终学不会分辨他的谎言呢？波特那家伙啊——”她拖长了音调，“把人卖了人还给他数钱呢。”

“不提他了。贝姐你最近怎么样？”既然贝尔摩德不急，那他也不急。

“啊拉，这么担心我？真是令人感动呢~”听筒里传来酒杯放在台面上的“啪嗒”声，“那位先生哪怕身体抱恙都不忘关心你呢，真是令人嫉妒啊~”

这福气还是给你吧。鹤见腹诽，语气却难免急促：“什么时候的事？我要回基地！”

“一点小问题而已，倒是你，你和艾德勒伯爵相处地怎么样？”贝尔摩德发出一声轻笑，不经意问道。

“和情报说的没错，老爷子就是一副英国贵族的做派——因循守旧、封建得要命，看在白捡了个清白身份的份上，勉强陪了他两天。老爷子还想让我改名叫威廉——讲个笑话，在大街上喊一嗓子威廉，连人带狗有七八个回头。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让我自己选，我就选了维斯帕——老爷子不是007忠实粉丝么，结果听到这个名字老爷子更生气了。话说，那位先生真的不严重么？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果然，狐狸露出尾巴了。

“啊拉，我亲爱的，你还是惯会讨那位先生欢心。那位先生要见你，你等琴酒通知就行，你和琴酒也很久没见了吧。好好享受现在的时光吧，要知道，那位先生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对了，组织来了个新人，你肯定会喜欢呢。”

挂掉电话，鹤见只感觉浑身发冷。那个女人说话从来都是带有暗示，她指的耐心告罄是？还有她说的新人是？

叫号打断了鹤见的思绪，他刚站起身，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尖叫。

[1]“业已扫萝径,昨与故人期。”改自唐代钱起的《谷口书斋寄杨补阙》“家僮扫萝径,昨与故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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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