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拎着一只包朝这边狂奔，后面除了警察外，还有位小姐姐拎着高跟鞋狂追。人群纷纷避让，瞬间在男人和鹤见之间形成一个真空区。

这真是最佳观影位置啊。鹤见心想。

胡茬男人就冲到鹤见面前。“滚开！”伸出手就要扯人。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鹤见眼神一利，“啪”地一下把奶茶糊到男人脸上。

男人爬起来抹了把脸，刚要骂人就被警察按压在地上。“警察！”警察气喘嘘嘘，看得鹤见直摇头。日本警察也真的废，还不如小姐姐麻利呢...

不过东京市民貌似紧跟时事啊——

穿着笔挺西装、腋下夹着房产宣传册的男人格外活跃，向一位带孩子的太太推荐安全系数高的小区。鹤见还从里面捕捉到了自己住的公寓。

眼看着那位夫人被哄得眉开眼笑，加了男人line，鹤见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也被塞了一张名片。

另一边，几个技术员正在向咖啡店店长推销监控，那神色语气，看得鹤见十分心动。

要不我也买一套？

不过话说回来，当公司只强调拍到证据的时候，说明人是没有抓到的，损失也是没挽回的。

鹤见又往旁边看了看，便利店隔壁是“美味的要死的拉面”，是因为店里真死过人；宣传栏里张贴着“罪犯克星·平成年代歌姬”海报，据说每次开演唱会都能抓到通缉犯；银行门口挂着一副对联：猛保安击退劫匪，勇职员智擒逃犯，横批“保障用户资金安全”...

鹤见：….

从某种意义上说，东京也算是民风淳朴、人杰地灵了呢。

不知怎么的有点熟悉…

...

“您好，我是佐藤美和子，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五十岚鹤见。”他并不想参与太多，礼貌点头后就准备走。

“这位小先生，请问您家长也在么？”一个娃娃脸的警察凑上来，拿着记录本准备登记。

鹤见想了一下，“他晚点回来，我自己出来吃点东西。”出来吃东西是因为家里连粒米都没给留；

“他在跨国公司工作，”没错，只不过是跨国犯罪组织；

“负责公司人事，平时就很忙，”绑人入伙，处理叛徒和卧底，特许，先斩后奏（不是）；

“好像最近有人出卖公司资料，他亲自去处理了，”阵哥在组织打工的那些年，日均完成3单“杀了么”订单，至今无差评。

警察“啪”地一下合上本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安抚的笑，“您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记得躲远一点，找大人或者拨打报警电话。还有佐藤小姐，请问您方便去警视厅做个笔录么？”

“好的，我一会就去。鹤见我们要不要加个line？”好可爱，有点想RUA。佐藤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先加个line，以后熟悉了再捏。

鹤见背后一凉，连忙掏出手机。加个人而已，反正后面会连手机一起换掉。

他没想到的是，后面他不仅没有换号码，好友列表里还多了一群警察 。

...

虽然觅食的时候东京给了鹤见一个小小的震撼，但毕竟是酒厂常驻人员，小场面。

他摘下眼镜，容貌肉眼可见发生了变化——原本蓝灰色眼睛变成深蓝色，五官中和了眼中的凌厉，精雕细凿、轮廓分明。

——认知改变眼镜真是个好东西，至少组织里面除了少数几个高层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为了掩盖眼镜的功能，鹤见还找贝尔摩德学了易容。

简单收拾了一下，鹤见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只魔方。魔方落地立刻重组成一只机械蜘蛛，“滴”地一声亮起了一双红色眼睛。

好久不见，Arachne。

Arachne伸出机械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疯狂拆家，往冰箱里放牛奶和蛋糕的功夫，鹤见面前的窃听器直接堆成小山。

鹤见：…

Arachne清理完家具里的窃听器，又开始钻墙。鹤见直接被气笑了。

这是在房子里装窃听器吗？！这是拿窃听器和水泥砌墙吧！

告状，必须告状，告到中央！

鹤见拿出手机，以“朗姆胡乱改造影响房子结构安全、滥用窃听器导致资源浪费、干扰信号太多极易暴露”等内容为主题，洋洋洒洒写了个800字小作文，连同窃听器图片发给。又想到什么，将小作文转发给了清酒。

他看着桌子上的窃听器越想越气，戴上手套，从行李箱里翻出播放器，定时零点播放《午夜凶铃》，音量拉到最大，把播放器和窃听器胡乱塞进冰箱。

又是想弄死和朗姆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一天。他腹诽着，可惜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狗，查了几年只抓住了朗姆的尾巴。

不着急，烂掉的水果会自己从树上掉下来。

很快，他收到了那位先生的回信。【我已经警告他了，想要什么让朗姆给你买。——BOSS。】

...

他端着牛奶，坐在窗前慢慢喝着，看着下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1]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天高皇帝远，偶尔一些小动作无伤大雅，反正组织和FBI都打出了狗脑子，有点损失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在日本，组织的大本营，很多事情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再者，贝尔摩德的话在他心里面还是留下一根刺。他默默调出来组织情报开始复盘，虽然他已经复盘了无数次。

——组织现在分四个阵营，琴酒带领的行动组，朗姆带领的情报组，清酒带领的后勤组，百加得带领的科研组。

阵哥号称日本地区负责人、行动组扛把子，实际上这些头衔都是给画的大饼。别的不说，朗姆手下的人他都指挥不动，更别说其他代号成员了。他自己的小组一言难尽，一个痴两个傻，剩下那个在偷家。

——说的就是杰克丹尼，鹤见只见过他一次就发现他不太对，让波特一查，果然是卧底。连波特也在感叹直觉系的可怕。

朗姆那个独眼龙自从在美国遭遇滑铁卢后脾气愈发古怪，还给自己搞了个神秘人设，每次开会都把自己抽象成马赛克。

自诩“心腹”？能进实验室上试验台，给BOSS剖心剖腹的才是好心腹。

清酒，后勤组杠把子，潦草小狗，公认铁公鸡，组织知名核动力牛马，平成年代葛朗台，据说已经进化到可以光合作用了。

后勤组那工作强度，狗都不去，等哪天进局子了还能写个人自传——《我和组织相爱相杀的那些年》。

百加得，组织知名变态，实验狂人，做实验要头脑有肌肉，要肌肉也有肌肉，做实验主张大力出奇迹。

如果不是组织在日本政坛损失过大，组织内部的平衡又被打破，还不会这么着急让他回来呢。

等等，那让没有耐心的人选，岂不就是朗姆、百加得还有他？只不过他是佛系到那位先生看不下去，百加得和朗姆勾结，亲自选的孤狼琴酒这两年靠凌厉的作风站稳脚跟，清酒中立，元老各有心思——

此消彼长，BOSS嫡系的势力就显得不足了。狗急跳墙，他这个工具人就被拉回来了。

看看，多完美的工具人，养子，看不惯朗姆，和阵哥有仇，软肋是组织二代，真是天选平衡器。

只可惜，他所在乎的一切和灵魂早已被组织的野心燃烧殆尽，只剩下复仇的躯壳。

这两年组织人才凋敝，很多组织二代卷入内斗销声匿迹，最后青黄不接，不得不吸收新人。没有敌人的时候，就是组织最大的敌人。从这种程度上说，也算是日本稳定做出了突出贡献呢:）

综上，现在正是往酒厂里掺水的好机会。是金子早晚会发光，但是上天可没说他会在哪里发光。

你的组织fine，下一秒mine。

此次来日本前途未卜，亟需行动内驱力。今天月色不错，起个卦吧。

丁卯年-庚戌月-庚申日。大事勿用。

雷火丰卦，初六、六三、上六爻动，天风姤，大凶。

坏了，凶宅，伏特加害我。

——表面繁荣，内部早已有隐患，若不谨慎，可能因自满、忽视细节走向衰败。但是如果遇上强有力盟友，便可化险为夷。

他自动忽视了盟友。当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全世界都向你奔赴，没有光的时候影子都会离你而去。

不过这个卦象...真是晦气。左眼跳财深信不疑，右眼跳灾封建迷信。鹤见一边念叨着，一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念叨一句“阿弥陀佛”。

想到老爷子，他叹了口气。老爷子顶住压力把他确定为继承人，又给了他十足的关心。只是...

此时英国伦敦一处别墅，艾德勒老爷子正吹胡子瞪眼。

“我有说不报仇了吗？没住两天颠颠地跑日本去了，那可是黑鸦老巢！闺女都搭进去了，好不容易找到外孙再搭进去怎么办？！报仇需要他一个未成年上前线？！”

“少爷也是不想牵连家族。”

“他以为这个继承人是好看的吗？不就是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用家里的资源吗？！”老爷子气得团团转，“回头你赶紧挑几个好的去给他帮忙，家族有什么情报也给他一份。”

“对了，我要见女王陛下。MI6这么多预算吃干饭吗？！给它扣钱！”

MI6：有脏话要说。

夜渐渐深了，Arachne做完家务进入休眠；贝尔摩德摇着马丁尼，桌上邮件写着“未发现异常。”；清酒怒砍朗姆下季度30%预算；午夜时分，朗姆心腹房间里传出刺耳铃声和鬼哭狼嚎。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阿门。

但此时，鹤见却陷入梦魇。

[1]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宋·《集韵引逸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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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