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一定能相见,宫野志保始终相信这一点。
“怎么一早就有重案啊…真的心累。”
“你没听说吗,我们米花分区当选国内最忙评选冠军。”
“靠、不是吧…”
一大清早就被抓来上班,也许会因感到厌烦从而敷衍了事,但工藤新一不会。
“你们巡警能帮我弄点早餐吗,我看你们不够忙。”
一群人嘴上说着忙其实是围在一起说闲话,被一句话狠狠讽刺到了,皆露出尴尬的表情一本正经站在现场外围保护现场。
冬天,外勤。
宫野志保罕见地没有穿白大褂,而是一件黑色毛呢大衣。
“工藤,来看看这个。”
她站在躺在海滩碎石上的尸体面前,双手插在口袋里,招呼搜查一课现役警部过来。工藤新一将口袋里的白手套戴上后拉紧,蹲下循着宫野志保视线望去。
“这是、烟头烫伤…?”
“没错,烟头烫伤。”
宫野志保从头至尾没有触碰过尸体于是也不需要戴手套,说到底她并不是警方的人。
“松岛…!过来拍一张烟头烫伤!”
他站起来喊了一名负责现场取证的鉴识科同事,说完还不忘继续叮嘱。
“麻烦拍特写。”
“明白。”
宫野志保背过身去面朝大海。从口袋里取出一盒10mg七星,用4567留下的都彭Ligne2火机点燃,深吸吐出一口浓浓的白雾。那些绞盘和机械狂乱的节奏,海平线上起舞的船桅和摇摇晃晃的船壳。统统被面前这股白气套住。
她不是喜欢吸烟的人。
“你在故意模仿她吗?”
工藤新一没有回头,依旧蹲在地上眼睛来回审视尸体,试图寻找那把破案的钥匙。
“凶手可能很快会再次犯案。”
宫野志保吸口烟,硬生生转移话题。这个烟头烫伤并不简单,在命案中往往象征着一种签名。
工藤新一心下了然,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现在只有一具尸体,你就开始考虑连环犯罪了。”
4567失踪也是在冬天,自那之后已经过去整整三年。宫野志保没有选择继续读博而是在某个与警视厅有合作的法医研究所工作,而她今天是以验尸官的身份来参与调查的。
如果4567是被贝尔摩德带走了,大概率会继续为其工作,命案现场是最有可能接触到她的地方。至少宫野志保是这样认为的。
“失踪人员三年就确认死亡了。”
听见工藤新一如是说,宫野志保心下一冷,她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话。将烟按进随身携带的便携灭烟盒里回头。
“死刑犯的追诉期是二十年。”
工藤新一轻笑,他当然不认为4567已经死了,只是故意开她玩笑,宫野志保只有这种时候会承认4567是死刑犯。看她还这么有干劲就放心了。
“你要追查她二十年吗?”
老实说,她认为自己并不会。她难以想象追寻一个虚幻的人整整二十年乃至一生会是怎样痛苦煎熬的未来。不过她倒也没有考虑过自己追查此事的期限到何时为止。
“可能吧。”
“…宫野。”
工藤新一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一张脸顿时凝重起来。手指捏着下巴作思考状,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尸体脖颈处,又伸手比划。
“尸体上飞溅的血液和打斗痕迹都能对上,那么这滴血斑是哪来的?”
宫野志保从沉思中回神,弯腰眯眼检查。仅仅脖颈处一滴过分寻常的血迹就能够让工藤新一产生怀疑。
稍后将尸体送去研究所解剖也能够发现这个微小的痕迹,这也就是为什么工藤新一的存在大大缩短了米花市搜查一课的破案周期。
“可能是凶手。”
宫野志保与他交换视线后肯定了他的猜想,然后从手提箱内取出一个塑料袋递给他。
工藤新一接过去,轻车熟路将塑料袋里的棉签拿出来在那滴血斑上来回摩擦几下,取得样本后再将棉签扔进袋子里密封,还给她。
他经常做这事,因为宫野志保懒得戴手套,并且对所谓的破案游戏并不感兴趣。
“多久能出结果?”
宫野志保双手放在口袋里,将烟盒捏在指尖旋转把玩,若有所思。
“难说,要等会去放大、分析,最后定型才能做比对。”
“那辛苦你了。”
他了然,站起身伸个懒腰,案件情况差不多了解清楚了。
收队。
…
“宫野,你差不多也该辞掉那个工作了。”
工藤新一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随口提了一嘴,脸上有种若有似无的愁容。
“还有,烟也别抽了。”
副驾驶座,宫野志保单手撑在窗前托头,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景色逐渐从海湾变幻为自己熟悉的街道。
“你对证人管得太多了。”
虽说在法医研究所工作,其实宫野志保也只是挂名,她搬出阿笠博士家住在一处酒店式公寓,按警视厅保护证人的那套方式被保护着,包括上下班也由课长亲自接送。
“……”
工藤新一无语,事到如今她还只把自己当证人吗。
“我答应过她要照顾好你。”
“哈…”
宫野志保望着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叹口气,于是上面便蒙上一层白雾。在外面晃总会让工藤新一有种不安感,而宫野志保本人反倒不以为然,她甚至有点希望自己被贝尔摩德抓走。
“你才是,别再做会让那孩子误会的事了。”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扯了扯嘴角。
“拜托…兰才不会这么想。”
“我会。”
宫野志保紧接着他的话继续说,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下一秒车突然一个急刹,她整个身子往前猛冲一下后莫名其妙扭头,对上他错愕的眼神。
“……开个玩笑而已。”
“…你别吓我…”
工藤新一深深叹口气,认识她快有十年间,她总是会突然说这种话,自己也差不多该习惯了才对。
车子最终停在公寓楼下,再往里便是监控录像无死角的地方,并且24小时有便衣看守,宫野志保在里面会是绝对安全的。
“到了给我汇报,还有血斑的事辛苦你了。”
宫野志保提着手提箱站在正门口的玻璃感应门下,望向没有下车的工藤新一。她在车上说的话显然起到了一点作用,具体体现在工藤新一今天没有把她送到家门口。
“工藤。”
“…嗯?”
她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突然意味深长地喊了他一声。
她自然很感激工藤新一对自己的绝对保护,但同时又感到一种莫大的压力。永远活在那近乎监视的保护伞下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宫野志保并不是一味选择依赖的性格。
工藤新一把头探出窗外,还在等待她的下文。望着他疑惑的表情,宫野志保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来。
“没事,你头发乱了。”
“…啊?”
工藤新一无语地将车顶的挡光板拉下来检查,整理刘海。回头对方已经走进公寓大楼,他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心情有点复杂。
在与宫野志保的聊天框中输入「别想太多」后犹豫片刻,想到她在车上说的话以及那滴血斑,最终还是熄屏,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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