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着不管帮忙,在赤井掀开那块白布后,我还是走了过去——毕竟我没想到会是个女人。
上次他拜托我治疗、确切地说是复生的是个年轻男人,我拒绝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和身份,只知道他是死于枪|击,同样也不知道他活过来以后又去了哪里。但我大概能猜到他和酒厂有关,尤其是后来我听说赤井秀一那个时候正在酒厂卧底。
而这个女人……也是死于枪击。
我扫了一眼她腹部晕染了一大片衣服的血迹:“被你误杀的?”
“怎么会。”
我没来由地有些焦躁,摆个尸体在这里摆明了就是希望我救她,是不是因为我上次救那个男人的态度太爽快、给了他一种我很好说话的错觉?
“喂,FBI,八年前那个时候,你用命保护了我,我就把你的命还回去,这是等价交换。”
我双手抱胸,冷冷地说道。
“而我会帮你救活之前那个男人,是为自己曾经的愚蠢付出的代价。”
“至于这个女人——”
我的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脸上一会儿,话音不禁断了几秒。
总觉得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而且就是最近……
“……她叫什么名字?”
赤井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向我走近两步:“你竟然会主动问无关者的名字,相当不可思议。”
我翻了个白眼:“我不想跟你说废话。”
“可你还是解释了很多——她就是今天被报道自杀的十亿元抢匪,化名广田雅美,实际上她是被琴酒杀死的,而她的原名,叫作宫野明美。”
呼吸停滞了一瞬。
宫野……明美?
“果然……”
看到她的长相时我就觉得说不定会是这样的巧合,而现在赤井也给出了确认——
怪不得安室会讨厌红色,因为这个赤井秀一夺走了他的初恋。而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初恋,现在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且是被琴酒所杀,这意味着她多少和酒厂有些关联。
宫野明美和酒厂的关系、和曾卧底于酒厂的赤井秀一的关系、和这个十亿元抢劫案的关系,统筹起来加以推测,就得到了一个相对合理推论——赤井秀一当年加入酒厂就是借助了宫野明美的关系,而他的卧底身份暴露后,宫野明美受到组织追责,从而产生了脱离组织的念头。琴酒就以十亿日元为条件,让她用这些钱来买回自己的自由——
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受到了谁的阻碍交易失败,抑或是琴酒一开始就只是找借口杀掉她,总之现在钱被警方收了回去,而宫野明美的尸体躺在了这里。
“看起来你从哪里听说过她的名字。”赤井低头看向我,“我并没有拜托你复活她的想法,本来是想找你确认一件事,昨天却突然收到了她的邮件,不久前确认她已经死亡后、刚刚把尸体带过来,只好把地点约在了这里。”
虽然这么说,但没选择在尸体下葬后再联络我,心里还是抱着一点我会帮忙的期待吧。
“骗子。”我冷哼了一声。
他就又笑了:“你最近见过贝尔摩德吗,她来到日本了。”
“见过,还一起睡了——不好意思我不卖情报,我知道她的目的,但我不会告诉你。”
“这么说来,她的活动范围是在东京附近,她的目的说不定就藏在你身边。”
……果然我最讨厌侦探了。
我懒得再跟他说下去,双手抱胸干脆地往仓库外面走,声音越发冷漠:“……去准备一间安全屋,我不想昏倒在这种破仓库里。”
赤井似乎愣了一秒:“你要救她?”
“别会错意了,FBI——”我没有回头,他便看不到我此刻微微撅起的嘴,“这是为了同样在意她的另一个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对,是为了安室,是为了他的……初恋情人。
虽然今晚之后,她大概率会被安排证人保护计划,放到一个恐怕再也见不到安室的地方去生活,但是……
如果安室知道的话,他会感谢我吧。
这样应该能算得上是……回报那些他给我的温柔和照顾吧?
我听到身后的些许响动,赤井抱起那具冰凉僵硬的尸体向我走来:“安全屋现在有些难办,在车上可以吗?”
我的嘴角抽了抽:“……勉强吧。”
·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我侧躺在赤井那辆雪佛兰的后座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
脖子很痛,我揉着脖子慢悠悠地坐起来,不是很意外手机并不在我身边。而坐在驾驶座上的赤井回身将我的手机递还给我,在后视镜中露出一个佩服的表情:“不仅无法破解也无法强行拆开,是热情的新科技吗?”
“是「替身能力」,你明明知道那个词。”
我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儿,又接过赤井递给我的水和面包,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已经离开日本,在出国的飞机上了,按照你的要求,没有让她知道你的存在,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死过一次。”赤井慢慢说道,“这次……谢谢你了。”
我哼了一声。
“关于上次你救活的那个男人……”
“打住。”我立即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到此为止,我不想知道他是谁,也不想再见到他,我不想和任何麻烦扯上关系。”
赤井就笑了,笑了一会儿后渐渐收敛表情:“安娜,你的替身能力需要付出代价吗?”
我的动作顿了一秒,然后如常地咬下面包,咽下后舔了舔唇瓣:“怎么,突然开始心疼我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休养方式了。”
“所以确实有代价,是什么?”
我偏头看向窗外,外面是浪花正不断拍打着岸边的海面,我们大概是在港口。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灵魂的余量还很多,至少还能救百八十个人的命,说到底就算真的支付了所有的灵魂,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死。
“你帮了我的忙,我总要回报给你什么,但我不知道你缺什么。”
缺什么?这是在暗示我枪|支|弹|药|爆|炸|物吗?
我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脑袋靠在车窗上,深吸了一口气。
“……药,帮我准备一些药,我不想去开处方,也不想让哥哥知道。”
这是……献祭一小块灵魂的代价。
我的精神会受到影响,虽然不算严重,但是依照以前帮我做心理疏导的医生的说法,精神类疾病必须要配合药物治疗,即便不严重,至少可以稳定的快一些。
根据之前那两次在日本使用能力的经验,大概吃上三个月的药我就能完全恢复。
“我明白了。”
赤井启动了车,说会送我到米花车站。他知道我不会告诉他自家地址,与其相信他还不如相信陌生的出租车司机。
我靠着玻璃窗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半睡半醒之际,隐约又听见他说了声对不起。
……所以说,我才不会原谅你啊。
·
我到家之后就倒回了床上,扫了一眼今天的课表后,干脆地给小兰发邮件说我不舒服要请假,在她回复我问情况之前,我又写了一条“刚通宵打完一个游戏”的消息发给她,然后丢下手机蒙头就睡。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肚子饿得我有些焦虑,我一边翻着手机邮件一边走去厨房找吃的,直到猛吸了一口能量果冻才感觉整个人冷静下来。
小兰不愧是小兰,就算我说了我只是想在家补觉而已,她还是发来好几封嘘寒问暖的邮件,还说如果有需要她就请假来照顾我,我忙回复给她说不用我真的完全没事。
唉这么贴心又温柔的女孩子竟然不是我的女朋友。
得想个办法绿了工藤啊——
赤井秀一的邮件一小时前也发了过来,说是拿到了我需要的药,问我怎样交给我。
我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才回复了给他邮件,让他把东西打包放去米花町五丁目的波洛咖啡厅,我傍晚六点会去拿。
顺便去找一趟小兰抄今天的笔记。
……希望不会遇到柯南。
·
临近六点时我到达波洛,才在空位上坐下,小梓就拿着一个礼盒过来,说那是有位客人说要转交给我的礼物。
“竟然用礼盒……谢谢你。”我无语地把盒子塞进挎包,照往常那样点完餐后,稍微嘱咐了小梓一句,“这里面装的是我要送给朋友的礼物,但拿给我的人竟然用了这种盒子,请帮我保密好吗?”我眨了眨眼,“就算是小兰也不可以告诉她哦。”
……无中生友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小梓便很懂地笑起来:“我明白。”
小兰在不久后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到店里来,我忙加快了进食速度,然后边和小兰聊天边快速抄起笔记。
旁边一桌的人突然聊起前天那场十亿元抢案,我注意到小兰的表情立即变得沮丧,我叫小梓来点了一份布丁给她,然后凑过去戳了戳她:“怎么了?”
小兰摇了摇头,但在拿到布丁后,还是慢慢地开口了:“那位雅美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我一愣:“你是说十亿元抢案最后自杀的犯人?”
“嗯,柯南说他发现的时候雅美小姐已经受了重伤,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柯南……发现的?
我搂住小兰,在脑中编造起安慰她的话:“大概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了吧。”
“诶?”
“说不定她不是自愿去抢那些钱的,我想想……她可能是家人被绑架、受到胁迫才去抢劫,还被命令杀掉同伙,但在准备交付赎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上当、家人已经过世,所以——”
“那样也太可怜了……而且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呢?”
“敢告诉警察就杀掉人质,绑匪不是经常这么说吗?”我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别再想了,她在那个世界一定会比现在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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