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伊达航严肃地看着挣扎的鬼冢八藏，“都知道，该干什么吧？”

几人凝重地点了点头。

“兄弟们，出发！”

命令发下，警校生们立刻按照安排行动。

身体最健壮的伊达航作垫脚，他半蹲着，在诸伏景光冲来时用手借力帮人站稳在了自己的肩上。诸伏景光向上伸手，正好能够托住晕迷的工人，让鬼冢八藏得以轻松些。

“坚持住，我的朋友们……很快就会救你了”，他吃力地说，“在那之前，可千万别挂了啊！”

另一边，松田阵平盘腿坐在地上，手上一刻不停地组装着之前拆解的手枪。

降谷零站在一旁，目光紧跟鬼冢八藏，“要多久？”

沉进专业状态中的卷毛青年头也没抬，咧嘴一笑，“大概……一回合。”

他在对方疑惑过长的时间时，解释道：“如果只是组装，那只需要三十秒不到。但这把手枪本来就有故障，现在还要调到能直接射击的精度……”

“毕竟，需要金毛大师你一枪就把那条绳子解决掉啊”，他没看降谷零因为这奇怪称呼骤然无语的表情，“到时候正好把hagi和ike在找的那颗子弹塞进去……”

而那边被念叨的两人正一站一蹲地寻找着子弹。

池川时也面上冷静地环视过担忧的学员们，灵魂却仿佛分割成了两半，其中一个站在原地快速分析众人的神态和动作，另一个则漂浮在空中，不断回放一年前触碰鬼冢八藏时看到的画面——安享晚年，自然死去。

所以大叔不会死，我们能救下他的，他握紧拳头。

“为什么这么确定，当初不也没救下我吗？”一个身着白裙的小小虚影突兀地出现在他身边，“你谁也救不了。”

鲜血染就的暗红色慢慢吞噬了白裙，女孩仰头，露出那张青紫的，充斥着恐惧和绝望的脸。

早被掩埋的记忆挟裹着寒风席卷而来，像要把他重新带回那个满是铁锈味的下午。

从胃里翻腾而上的反胃感涌上咽喉。

池川时也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风吹向他，又在即将划破皮肤时悄然散去。

能救下大叔的，他在心里反复念道，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别再害怕了，池川时也。

刚刚难得慌乱了一瞬的青年深吸口气，强行将浮动的焦虑按下。

来自过往的鬼影不甘地消散了。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重新亮起，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某张不安的脸上。

蹲在地上的萩原研二正打算开口诈出犯人，却听见池川时也轻轻凑到他耳边的冷静声音，“你的8点钟方向，第二排，脸上有痣，手揣在右边裤兜里的那个。”

萩原研二一愣，什么也没问。他装作还在寻找子弹的样子踱步过去，然后一把扣住那人的右手，“就是你偷藏了子弹吧？”

他的笑容里难得有了几分冷意。

山口和司满脸心虚地拿出子弹，讪笑着：“我，我就是想留个纪念。”

萩原研二没再管他，拿起子弹，用力朝着降谷零扔去：“拿好了，小降谷！”

终于完工的松田阵平也将修好的手枪递给同期。

“敢打偏我就杀了你哦”，卷毛青年脸上带着挑衅似的笑，“zero！”

降谷零动作利落地上弹，瞄准。

他回以一枪，“放心吧，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子弹呼啸而出，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精准地打断了那条安全绳！

“教官！”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分别接住下落的昏迷工人和鬼冢教官，学员们围过去，看见鬼冢八藏终于猛的一咳恢复了呼吸后才高兴地欢呼起来。

池川时也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见鬼冢八藏揉着脖子站起来，这才收回了视线。

他对满脸惊惧瘫倒在旁边的山口和司说道：“看在你偷的子弹救了大叔的份上，这次就先放过你了。”

灰瞳青年微微侧头，脸上又露出那种刚刚让他仿佛坠入了地狱的可怕笑容，“以后要离他们远一点哦。”

修长手指隔着手套点了点他的头顶，带了些威胁的意味。青年嗓音甜腻又阴森，“不然下一次就不会只是这种程度了。”

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像是要把四肢百骸全都冻结住。山口和司吓得一抖，忙不迭地点头。

他浑身冷汗直流，把训练服都沁出了一块一块的水渍。

山口和司不受控地回想起刚才的情景。

被发现私藏子弹后，他本打算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时偷偷溜走，却不想在转身后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灰瞳。

“你要去哪儿？”上午才被他议论过的青年扬着诡谲的微笑，带着精致手套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逃跑吗？”

甜腻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柔软地黏在鼓膜上，“为什么要偷藏子弹呢？”

那双银灰色的瞳孔不再像之前那样闪着温和动人的柔光，漫天星河在他眼中流转，织成了一张细密坚韧的大网，带着空寂的冷意将山口和司紧紧束缚住。

思维仿佛被阴冷的绳索拖拽着下沉，他下意识想要摆脱这束缚，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表情麻木呆滞，一板一眼地开口，将对同期的嫉妒和恶意和盘托出。

山口和司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出，身体在对面青年的诱哄下越说越多，像是要将整个人都剖析在青年面前。而灵魂则沉进了漆黑冷寂的海底，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囿于其中，徒劳地抵抗，被压制得快要窒息。

直到鬼冢教官站了起来。

恶魔般的青年轻飘飘地收回手，终于让他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ike！”，萩原研二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他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山口和司，亲昵地揽住灰瞳青年的肩膀，“怎么待在这儿？”

“还等着你去跟教官证明子弹的事呢”，松田阵平神色别扭地环胸站在幼驯染旁边，“咳，hagi说是你告诉他子弹位置的，谢了。”

自从察觉两人靠过来后就自动回收了冷气的池川时也：“哇，松田你的耳朵红了诶！”

在友人面前恢复本性的小恶魔满脸揶揄地凑过去，眼见卷毛青年的脸越来越黑，耳垂也越来越红，他故作惊奇地叫道：“现在更红了！”

冷静冷静，这是你的同期，不能打。

松田阵平忍了又忍，憋得整个人都冒了热气，最终还是在某人坚持不懈的撩拨中选择放弃了理智。

冷静不了一点！

“差不多够了啊，小混蛋！”，他露出标准的恶人颜，狞笑着一把勒住作妖同期的脖子，“别以为我不会收拾你！”

“呜哇，研二君你看到了吗？松田居然恩将仇报，这样的幼驯染不打难道要留着过年吗？”池川时也表情夸张地伸出尔康手。

萩原研二在旁边憋笑，配合着说：“我救不了你啊，ike。要是插手了小阵平可是要连我一起打的。”

“哈！？”，松田阵平无语地看着演起来了的两人，突然觉得这两个家伙能玩在一起真是有道理的。

“你们几个围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终于从长时间窒息状态中缓过来的鬼冢八藏连同诸伏景光三人出现在萩原研二身后，他皱眉看向地上动也不敢动的人，“山口怎么了？”

山口和司在感受到池川时也笑眯眯的注视后猛的打了个冷战，他满脸是汗地站起来，大声说道：“对不起教官！子弹是我偷藏的!”

“我想留下一颗子弹作为第一次练枪的纪念，刚好看到松田在拆手枪，就想着可以用他来顶罪”，他猛地躬下身子，形成了经典的90度角，两条腿止不住地发颤，“我嫉妒他们几个的天赋，所以陷害了松田！”

一片安静。

看出什么的鬼冢八藏沉默看向池川时也，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对方无辜的表情。

教官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加重语气说道：“私藏子弹，栽赃同学，你会受到相应的处罚，以及你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松田。”

山口和司咽了口唾沫，他看着脸色阴沉的松田阵平，又是一个标准的鞠躬，“对不起，松田同学！请你原谅我！”

几人却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正打着哈欠的池川时也。

小恶魔满脸的百无聊赖，他疑惑回望：“看我干嘛？”

“啧”，松田阵平烦躁地咂了咂舌，“我不会原谅你，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山口和司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谢谢你，松田同学！”

“真是大度呢，松田同学”，池川时也叉起最后一块大福，嗷呜吞了下去。

“反正他都受到处罚了”，坐在对面的松田阵平摆摆手，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这是你吃的第五份甜点了。”

“明明是你说的为了感谢我们要请吃饭来着，难道松田你要反悔吗？！”小恶魔警惕地护住钱包。

松田阵平炸毛：“完全抓错重点了吧！你不觉得自己吃了太多甜品了吗？？好歹吃点别的！”

“哼，你这样的凡人是不懂甜品的美妙的。”池川时也摆了摆手，然后扬起招牌笑容，向脸红的侍应生说道，“小姐，麻烦再来一份巧克力蛋糕。”

“不过时也你吃的确实有点多，再爱吃也得节制啊。”诸伏景光无奈地看着他。

“赞成，就算是我也觉得小时也吃得太多了呢。”萩原研二接话。

连伊达航都严肃地说道：“今天摄入的糖分明显超标了，池川，后面几天都不能再吃了。”

原本满脸幸福的黑发青年露出《呐喊》同款表情：“哎！？好残忍！”

降谷零在旁边幸灾乐祸，“哼，谁让你一次吃这么多。”

尖锐的叫声打断了池川时也的哀嚎。

打扮时髦的女性满脸苍白地从厕所跑出来，“有人死了！”

年轻的警校生们对视几眼，然后同时起身，默契地分为了三组行动。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前去安抚并询问目击者，池川时也和降谷零进入厕所查看情况，而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则负责报警并控制住在场所有人。

池川时也轻轻推开厕所门。

淡淡的香薰味道飘过来，面色青紫的死者倒在洗手池边，身体蜷缩，像是在生前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惦记着刚端上来的蛋糕，青年摘下手套，动作轻快地蹲到死者面前，苍白修长的手指状似无意地在尸体裸露的手臂上一抹。

[……]

银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了然，池川时也收回手，给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凑过来的金发同期让开些位置。

“需要手套吗？可以借你一只哦。”他扬了扬摘下的手套，想要抓紧回去吃蛋糕的想法在看到同期不适脸色时迅速消失。

反正以这家伙的成绩以后一定会进职业组的，不如趁现在多练练面对尸体。

嗯，绝对不是因为觉得这家伙一脸难受又不能说的样子很有趣。

小恶魔笑眯眯地想。

“……”，降谷零面色扭曲地蹲在旁边，良久才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要接过手套。

“噗”，池川时也把手一收，没给他，“验尸课还没正式上过，还是我来吧。”

算了算了，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万一给留下心理阴影了可就麻烦了。

金发同期难得没和他呛声，只是别扭地说道：“谢了。”

池川时也重新戴上手套，准备把几处疑点都给展示一遍，声调快乐地扬起，“不客气，承惠一份蓝莓蛋糕∽”

降谷零：……果然还是那个小混蛋！

“时也哥？”一颗蓬松的小脑袋从门口探出，表情有些惊喜。

“哎呀”，池川时也笑眯眯地看着主动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无形的恶魔角从头顶长了出来，“来的正好呢，新一。”

从小到大已经被此人用相同的表情坑过无数次的工藤新一背后一凉：现在装作不认识时也哥还来得及吗？

池川时也：（笑眯眯）不可以哦~

如果单是松田被陷害的话，时也不会做得这么过啦，他对山口和司催眠大部分因为受了鬼冢大叔的刺激，有点失控，遂找了这个倒霉蛋撒气。

时也的手套是特制的那种，轻薄透气，也不会留指痕。

把前面的文都改了一下，不过特意回去看，只是强调了一下手套君的存在。（因为被基友反馈完全没有时也戴手套的印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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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