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朝仓被杀后的第四天。
田纳西在房间里缠好绷带,伤口很痛,但她无暇顾及。
冰箱里果汁快喝完了,田纳西将剩下的瓶底全部倒出来,又兑了半杯伏特加,一饮而尽后,把剩下的伏特加倒进了花盆里。
冰箱里几乎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小隔层里还剩几支棒棒糖,她随手拿出来,这下,冰箱是彻底空无一物了。
环视了一圈公寓,田纳西留下的生活印记不多。此时简单收拾了一下,更是像没人住过一样整齐。
很好。
田纳西拉下电闸,离开公寓,然后把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走向车库。
她非法改装的小轿车被改成了黑色,花了她昨天一天的时间。
她轻快地坐进车里,将手里的东西随意地扔在副驾驶,然后发动汽车。
清凉的风吹进车里,田纳西顺手拧开了电台广播,一个音乐电台播放着上个世纪末的老歌,悠扬绵长,她虽没听过,还是跟着哼唱。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声音骤然停止,然后伸手摸了摸脖颈后刺痛的伤口,轻松的表情淡了些,也没在哼歌了。
风还是呼呼的吹进来,伏特加的酒劲此时有点上头,田纳西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但风吹散了表面的热意,只留下血管埋伏在表皮下滚烫地跳动。
红灯挡住了她的前路。
她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不自觉想起前两天,坐在那名风见警官的车上时,她因为失血而四肢发凉。
当时风见有些慌张道:“小姐,你还好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当时她意识有些恍惚,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呢喃,“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是啊。
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虽然这幕戏的背景早已设立好,但还有一些重要的道具需要她亲自去布置。
那个最终的狩猎场,最终的舞台,必须由她亲自构筑。
绿灯如期而至。
田纳西没有犹豫,一脚油门加速,路在她眼中延伸,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栋有点年代感的房子。
她轻轻推开生锈的铁门,似乎生怕打扰已经凝固在这里的时光。
这就是她给朗姆说的猎场,也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不仅仅是她,这栋房子最繁华的时候住过五个人,两对姐妹和她,如今死的死、逃的逃,死者不见天日,生者四处躲藏,只有她一个人暂且还能站在这里。
总让人有一种感觉……
她是那个带来一切厄运的灾星。
不过田纳西不会对此感到愧疚。
她走过已经被藤蔓长满的小路,这条路上有不少人踩过的新鲜痕迹,有人在她之前拜访过了这座房子,田纳西蹲下身子,根据这段枝叶的新鲜度估计,这批客人大概是头一天刚刚造访。
还有一批脚印更加陈旧一些,大概是几天前。
田纳西心里有些忐忑,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大门。
有一把锈迹斑斑钥匙藏在花盆底下,田纳西翻找出来,拧开门走进去。
屋内本来均匀地铺了一层灰尘,此时上面出现杂乱的脚印。
田纳西随着脚印走进去。
本来整齐的铺好白布的家具此时东倒西歪,这么暴力的手段,看来不请自来的客人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组织果然会先来确认这个场地有没有问题。
但这不是田纳西的重点,她两步跑到书房,比于客厅的杂乱,书房因为空空荡荡一目了然,似乎并没有被翻动过。
田纳西搬动书架,露出藏在书架下方的暗门。
暗门上的锁似乎完好无损,并未被破坏。但田纳西还是看到了锁眼被撬开的痕迹。
唔……被发现了吗?
田纳西一把拽开门锁,掀开暗门,跳入黑漆漆的地下室中。
虽然这里被发现了,但地下室中,她托FBI带来的炸药还整齐的堆放在这里。
田纳西满意的笑了笑。
既然这样,朗姆应该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吧?
——
“现在你已经拿到了宾加的报告,知道了我在警局遭遇的事情,又让琴酒去看过了最终的狩猎场,现在你能告诉我……”苦艾酒伸手去拿面前的高脚杯,却因肩膀上的枪伤而放弃了这个动作,“田纳西到底属于哪一方,又想要干什么?”
“别这么着急,”朗姆一脸胜券在握,从自己的酒柜里挑选了半晌,“既然要说起她,就喝田纳西威士忌好了。”
“随你。”
清亮的酒液倒进冰杯。朗姆抿了一口,发出一声长叹。
“我们从头说起吧……就说说最早,”朗姆颇为怀念,“久到这个故事的开始……我安排田纳西和波本共同去做一个任务……这个任务的名字是,杀死桥本加代。”
“我知道……那个家庭主妇,对吗?”
“你认为我为什么单单安排他们两去?如果只是杀个人,琴酒显然更值得相信,”朗姆坐下,手支着头,“这个安排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其实那个时候,朝仓就已经带回来一个消息——组织内部有警察的卧底,我当时有此安排,就是想试探波本的立场。”
朗姆看了看手中的杯子,似乎有些遗憾。
“田纳西只是我派去监视波本的棋子,但是让我意外的是……”他接着说,“那场任务反而让我看出一丝端倪——以往面对这种任务,哪怕是滥杀无辜田纳西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是那天,她出手拦住了第一发子弹。”
“所以呢?也许只是她偶尔善心大发。”
“不,这对于田纳西太不正常了,她以往是个看重自己性命高过一切的人,你看看宫野姐妹就知道了,哪怕是生活多年的亲人她也可以为了自己下杀手,更别说一个素未谋面的普通人,如果田纳西想要阻止,只能说明……”朗姆打了个响指,“这个人对她来说——有用。”
“而桥本加代在这故事中到底有什么用呢?”朗姆没给苦艾酒回应的时间,“当然是指向那个最明显的人……”
“朝仓?”苦艾酒心领神会。
“没错!”朗姆摊开手,“朝仓。她想要知道有关朝仓的线索,可是她从哪里知道有朝仓这个人?换言之,那时连琴酒都不知道警局有组织的卧底,为什么她会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为什么?”
“这就要提到一个更加久远的故事了,宫野明美曾经去拜访过那个叫岸谷一郎的老警察,”朗姆双手交织,眼睛里射出可怕的光,“那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宁可杀了宫野明美,我也就暂且相信了她,但仔细想来,一直生活在组织的宫野明美怎么可能联系上这么一个人呢?这显然……是田纳西授意的。”
“但田纳西又怎么会联系上岸谷?她也从下……”苦艾酒的声音突然凝滞,她似乎是此时才突然想起,田纳西并不是一开始就在组织长大。
“没错,你也该想到了吧?她当然可以联系上岸谷,只要——”他眼神危险,“只要她早已经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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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八十四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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