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火总算是灭了……。
小男孩跑来跑去的帮忙,精致的小脸脏的不成样子,满是灰的样子,众人齐齐望着讷讷不知道怎么开口。
随后,一具烧焦的尸体被抬了出来,累倒坐在地上的男孩见状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是她吗……,是她吗?
是妈妈吗?
上浦真司抹了把泪,一度哽咽到说不下去,他就在小男孩的面前,眼睁睁看着白布掀起。
苏格兰觉得这根烟格外苦涩,连带着舌尖都开始发苦,那双幽深的蓝眸露出一丝心疼,抛弃另一个身份,他的心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平静,胸膛闷得一时缓不过来,就像曾经的自己。
“鹤田警官啊,真的是一个好人,最后却成了这样。留一个孩子在世上,他又该怎么办啊。”
上浦真司气愤的开口:“我不信这是巧合,这么巧,一帮恐怖分子在鹤田宅完全相反的方向烧火,他们甚至劫持了一帮人质。”
鹤田樱木报警的时间也在那件事之前。
信多润作为当年指挥官,敲定一队所有人去了那边,留下几个人赶去鹤田宅,没想到车又不够用了,出问题的开始出问题。
但当时调查显示和信多润毫无关系。
上浦真司眼睁睁看着小男孩,跪在焦尸面前,眼睛被烟雾燎得通红,再因为失声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垂着头趴在尸体上。
警察询问:“确认一下,这是鹤田星野吗?”
小男孩摇头,可手死死的抓在担架上,他的嗓音破碎的音不成音,嘶哑着努力的发出声音:“……不。”
鹤田樱木的手攥得紧紧的,那个干枯的手指上有一块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他父母的婚戒,现在已经被嵌进了皮肉。
小孩不敢再看那张脸,只是握着那只手,他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哀莫大于心死。
他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现在被那场火烧的一干二净。
似乎信多润竞选总监板上钉钉。
上浦真司说:“那个孩子暂时和我住在了一起,跟着我忙前忙后的跑,也不去学校,医生说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声音能不能恢复还得看他自己。”
“十岁的孩子,就那么点,愣是咬着牙跟我去找证据。”
“法医说,他的母亲是自杀,那场火也是他母亲亲自放的。他当然不肯信,尸体运回来的时候,又自己送去了火葬场。半点没和我说。”
“之后我知道的时候,他告诉我,已经埋了。和他父亲的骨灰混在了一起,埋在那棵最大的樱花树下。”
“他说,不用我再照顾了。他已经找到收养的人了。”
上浦真司忍着泪,喉结微动,哆嗦着唇说:“之后,信多一家全都死了。那些陈年案件全都因为他们的死,盖上了盖子。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所有调查结束后的一个月。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死气沉沉的,完全变了一个人。跟着我的时候还有些撑下去的劲,那个时候已经彻底和过去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好像突然变了,上浦真司说不上来,只觉得那是股冻到骨子里的冷,没有任何表情的行尸走肉。
那个男孩像是拔苗助长得长大,最后穿着黑色西装奔赴最后一场属于他的葬礼。
那天烟雨蒙蒙,他撑着一把伞站在他家门口,门外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形态肃穆。
鹤田樱木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暗哑,他看着眼前帮助过他的人,心底涌出一些不舍,他深刻的觉得现在的雨冷得格外刺骨,自此以后就要和曾经的生活说再见了。
毕竟他做出了那样的事……。
即使他们有罪,也应该把证据交给法律,这是他的初心。
可最终失去理智,引来了乌鸦,信多集团是被反噬,那么他就是引狼入室。
在一个夜晚,他被按着扣动了枪,信多润惊恐的脸和周遭的小声哭泣求饶声就在这一刻定格。最后是,在他面前一条又一条的人命,轻飘飘的,就和他的父母一样,就这样消失了。
他还被人强迫的,用枪指向了和他同岁甚至一些更小的孩子。一地的血蔓延,把地面都浸湿又往下渗,他的裤子上,衣服上,还有脸上,手上,全部都是血。
那一年,他十岁。
为他而死的人,和这些因他而死的人,都成了梦魇,困住他的噩梦。
“要和您告别了。”
“我有收养人了,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很感谢您为我的父母奔波,但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还请您往后珍重。”
他的话不多,上浦真司甚至没来得及挽留,便被男孩诀别的身影定在原地。
“我收养他的材料,还没有来得及上交。”
上浦真司声音颤抖,眼睛望向无边的天空,有些怨恨世事无常,苏格兰的一根烟抽完了,心底却没由来的烦躁。
当年的他有zero,可樱木呢。
仇人可是一手遮天的信多集团。
是这样没错了,信多家族的湮灭和这群乌鸦少不了关系的,如果往下继续查,找到接手信多所有势力的背后组织,就能找到那位传说中的Boss。
上浦真司看着旁边的青年,眼神里透露出的忧伤和坚毅,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可不管他是谁,这些藏在心底的话,总算有人愿意坐下来听听了。
“绿川啊,再过不久我可能也要死了。”
苏格兰听到话明显一顿,反射性抬起头去看旁边的人,“什么?”
上浦真司笑呵呵的摇头,再健朗的声音都掩盖不住容颜的老去,“我这些年啊,一直过得不安稳,最对不起的就是鹤田樱木,他是个好孩子,是我没能拉住他。”
“七年了啊,我每天都在后悔,看美国报纸,每年他的报道我都翻,他过得很不好……。我了解他,最喜欢上蹿下跳了。现在只能每天耗在实验室,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又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这也都是因为我当年没有拉住他……。”
“所以,我想恳求您一件事……。”
苏格兰皱着眉,回头看向那棵树,“照顾那棵树吗?”
上浦真司笑着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还有那棵树。有它在,也许这孩子回来看到能开心点。”
苏格兰没有说话,心里肯定的说,他确实很开心……。
最后千万条思绪汇聚,他轻轻的说道:“我向您保证,但我大概率来不了,我的朋友们是一群很好的人,他们会帮忙照顾的。但也请您,不要和任何人说我来过这里。”
总归是受过樱木的帮助,也该帮他一把。
上浦真司满足的笑盈满眼眶,让苍老的面容变得充满光亮,“还好遇到了你。”
苏格兰叹着气般笑了,就是阳谋,才最无能为力,活下来的人,也躲不开那些阴影。他当年是这样的,樱木也是。
他往前走了,樱木还留在过去。
没有支撑点的活着才最是艰辛,可活下来也最是坚毅,但人是该一直往前走的。
苏格兰伸手接过一朵樱花,仔仔细细的压平放在了口袋。
又转过身温润的笑着说:“也许您可以再等等。”
“等什么?”
苏格兰眼眸含笑,声音坚定,“等他回来。”
他会克服一切困难,跨过重重阻碍,从那个地方回到阳光下。这是苏格兰对他的信任。
上浦真司立刻明白了他的话,对上那颗闪烁着坚定的目光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故人,“好。”
后来苏格兰回去后,将那朵花做成了干花,夹了一层透明做书签。
再见少年的那天,阳光正好。
N看到苏格兰过来招了招手,“绿川!”
尤其在收到礼物时最高兴,他翻来覆去的看那朵樱花做的书签,“送我的?”
“嗯,喜欢吗?”
少年眼睛眨了眨,水润的蓝色眸子弯了又弯,翘起的嘴角一直舍不得放下,“喜欢。”
苏格兰低声说:“想家的话就看一看。”
N心脏一滞,随后是被无数喜悦填满的胸腔,是家里那棵樱花树,他贴心的放在上衣口袋里,“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可惜等等要去见一个很讨厌的人。”
苏格兰垂着眼无奈的摇头,N撑着头看向窗外,“要麻烦你了,在外面等我一会,用不了很久。”
苏格兰点头应道:“好的。”
开心的时间是短暂的,他们到了羽原集团的公司,N拎起电脑包往过走,前台是一位温和的小姐姐,她微笑着询问道:“请问您有事需要帮助吗?”
“我叫羽原樱木,麻烦你给你们的老板打一个电话,说我已经到了。”
她听到名字心中了然,拨通电话后将其递给了N。
N后退两步摆摆手,皱着眉说道:“懒得说,直接告诉我在几楼。”
前台小姐指了指旁边的专属通道,“您坐这个直达就可以。”随后犹豫着看向苏格兰说道:“老板说让您一个人上去,这位先生……。”
N看向苏格兰,后者冲他点了点头,N便说道:“给他安排一间会客室就好。”
随后垂眸站在苏格兰身前低声说,“我先走了。”
N第一次觉得,这个电梯速度有点过于快了。在电梯门开启后,正对着的长桌后坐着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尚且年轻的男人。
他正在翻看报告书,神情严肃,听到声音便把手里的东西随意搁置,刚刚还严肃的脸在看见N的那一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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