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拜师学艺(?)

琴酒把月见山白鸟接回公寓后,就不管了。

小姑娘走起路来不利索,一瘸一拐的,但自理还是没问题。

老师给她批了半个月的病假,说是等养好了再回来上学。

突然多出这么长时间的空闲,月见山白鸟躺在床上养伤时,便不免东想西想。

那日,琴酒从学校把她接回来时,小姑娘觑着琴酒还愿意管她,壮了胆子就问,“琴酒,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问的是相当自我,小姑娘前十年里头顺风顺水的长大,天然以为自己站在那就是讨人喜欢的。

琴酒嗤笑一声,想都没想就反问了回去,“你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月见山白鸟没听出言外之意,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阵,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我长的可爱,我性格很好,我学习也不错……”

话没说一半,就被琴酒不耐烦的打断了,“这些有什么用?”

小姑娘当时被问的一愣,明白了什么,沉默了一路。

接下来的几天,“有什么用”这个问题,一直在月见山白鸟的脑子里打转。

琴酒在一个因为任务晚归的晚上,被睡眼惺忪的女孩堵了个正着。

小姑娘窝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迷迷瞪瞪的,还记得竖起耳朵留意门口的动静。

一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立马坐直了身体。

“琴酒,我能和你谈谈吗?”

琴酒在玄关处换好鞋,回卧室的路上,经过沙发时被小姑娘拉住了风衣下摆。

琴酒低头看了看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上去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说,两秒钟后,琴酒坐到了她斜对面的长条沙发上。

“说吧。”他慵懒的往后一靠,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向上一抖,弹出一根来叼在了嘴里。

“我,你……”女孩谨慎的斟酌着用词,觉得琴酒一定会嘲笑她不自量力。“你能教我杀人吗?”

月见山白鸟想过了,在这个组织里,有用到会被重视的只有两种人,会做任务的,和会做研究的。

她想变得有用,不会被当做累赘随意推脱。

她也想报仇,这是她加入这个黑衣组织的初衷。

琴酒眉眼疏冷,不辨喜怒,看着月见山白鸟半天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内心忐忑的月见山白鸟站了起来,再次请求道。

“我想报仇,教我杀人吧,琴酒,拜托你了。”

月见山白鸟很郑重的后退一步,朝着琴酒深深的鞠了一躬。再起身的时候,眼睛里盛着满满的希冀,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女孩的眼睛并非纯正的黑,仔细看去,其实更偏向棕,她的眼睛很漂亮,圆溜溜,在眼角微微上挑,是标准的杏眼。

这双眼睛现在正充满了期待,更多的,或许是祈盼。

是将他当做什么可以许愿的神明了吗。

琴酒有些嗤之以鼻。

他本可以拒绝,16岁的琴酒被迫成为监管者已经很是不耐。

但鬼使神差的,琴酒想到了月见山家客厅的照片墙上,女孩穿着作战服,抱着狙击枪,装模作样瞄准的摆拍。

笑的很是灿烂嘛,可是一旦染上血腥,她还能这样天真的笑吗?

这孩子的名字,是叫白鸟吧,象征着和平的白鸟双翼染血。琴酒骨子里的恶劣基因作祟,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的不怀好意。

“你确定吗?”

不是拒绝,就意味着有戏,月见山白鸟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忙不迭的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当然。”

琴酒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些,他像是听到见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先把你的伤养好再说吧。”

得了模糊的首肯,月见山白鸟的精神状态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带着伤似乎都好的快了不少。

等到一身磕碰完全养好之后,琴酒如约将她带到了一个地下靶场。

手把手教一个孩子并不是什么很有趣的过程,幸好这个学生还算乖巧,也还算刻苦好学。

琴酒在这方面意外的有耐心,他的性格一贯如此,做下的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除非月见山白鸟实在差劲到烂泥扶不上墙。

但她没有。

从对枪械一窍不通,到30秒内组装枪支。

从枪枪脱靶,到百发百中。

一个优秀的狙击手需要的从来不是长久的训练,而是天赋。

月见山白鸟该庆幸,她没有遗传到父母在研究领域的高敏感度,却有着不低的射击天赋。这也让琴酒对她多了几分宽容。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月见山白鸟勉强出师……仅射击而言。

最后一场考核,琴酒将路边捡来的一条小狗扔进了靶场里。

小狗身上绑着一个苹果。

而月见山白鸟的任务就是将苹果击穿却不伤及小狗。

小狗浑身毛发雪白,憨头憨脑的,颇为亲人,琴酒拎着它后颈肉带进来的时候,小狗还在扭动着身体试图去舔琴酒的手指。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开始之前,月见山白鸟有些不确定的抚摸着小狗的脑袋,流浪的小狗皮毛上沾着灰,摸起来油乎乎脏兮兮的。

小狗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被摸得舒服了,就跟着翻了个身,露出了粉嘟嘟的小肚皮。

琴酒站的远远的,手里拿着一支烟,冷眼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

“失败?”他冷笑一声,“哼,苹果和狗,射中一个为止。”

“月见山白鸟,认真一些,将这当作你的第一个任务。”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月见山白鸟总觉得琴酒严肃的告诫下,藏着的是看好戏的慵懒。

绑了苹果被扔进训练场的小狗,被隔壁靶场的枪声一吓,在场地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小狗的速度不慢,根本不给人瞄准的时间。

但是琴酒在旁盯着,又不准一直一枪不发。

月见山白鸟手心逐渐沁出汗水,盯着瞄准镜的眼睛也开始发花。

小狗,苹果,苹果,小狗。

“砰。”

第一枪,落空,子弹落在小狗刚刚跑过去的地面,溅起一抔尘土。

小狗受了惊吓,迅速蹿开。

“再来。”琴酒冷静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月见山白鸟把手从狙击枪上拿下来,放在身侧,用裤子布料擦了擦手心的汗。

深呼吸一口,平复慌乱狂跳的心脏,再次把眼睛凑上了瞄准镜。

“砰。”

第二枪,依然落空。

月见山白鸟有点急了,她的固定靶和移动靶成绩都还不错,是活物靶给了她压力,才频频错过最佳射击时间。

琴酒没催,他抱着双臂,沉声提醒,“冷静,月见山,不要太依赖瞄准镜。”

“砰。”

“砰。”

“砰。”

落空四枪之后,第五枪,中了,可是射中的却不是苹果。

小白狗的肚皮被子弹穿透,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把散落在不远处的完好无缺的苹果染上了一层不详的红。

月见山白鸟呼吸停滞了一瞬,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琴酒,见他不制止。一个翻身就翻过射击台,冲入了靶场。

小狗没得救,月见山白鸟赶到它跟前的时候,小狗用最后的力气拱了拱她放在头边的手,呜咽了一声,闭了眼。

月见山白鸟跪坐在那里,感觉到手指间的温热慢慢变凉,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一身黑衣的琴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月见山白鸟的身边。

小姑娘抬起一张懊丧后悔不已的脸,仰头去看他,眼神里的依赖不容错认。

“琴酒,我失误了。”

琴酒看着地上的小狗,没有说射不射得准的问题,反而淡声问道。“看到血了吗?”

“月见山白鸟,最后一课,你是在学杀人,不是在学射击,别搞错了。”

月见山白鸟眼睛慢慢睁大,听见琴酒接着说,“如果一条狗命,都让你踌躇失误至此,我劝你尽早放弃杀人的打算。”

小姑娘的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哑了声音,眼泪倏然从眼眶涌出。

“琴酒,我……”

琴酒俯视着女孩,小小的一团,看上去柔软又脆弱,和死去的小白狗,又有什么不同。

“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月见山白鸟。”

意外的,这一刻的琴酒,看上去竟然十分耐心而温和。仿佛半个小时前,还准备看好戏的琴酒并不存在一般。

一高一低,一大一小,两道视线对视上,月见山白鸟嘴唇翕合,最后低下头去捧起了小狗的遗体。

“琴酒,带我去把它埋了好吗?”

组织名下有许多荒山,组织成员、任务目标、敌方卧底……死的不明不白的,不能被外人所知的,不少被埋在了这些地界儿上。

待遇好的,还有一方石碑,能刻上真实姓名和生卒年月。待遇差的,有个全尸已是难得,随便一个坑就给埋了,如今早成了树肥。

月见山白鸟沉默的在一座这样的山上,给小狗挖了一个小小的洞,填土时还做了一个小小的土封,竖了块小小的木头墓碑。

一切完成,她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就着夕阳西下的天色,望了这座山上大大小小的墓许久。

等到天色渐渐黑的快看不清路的时候,小姑娘才慢慢走下山。

琴酒的保时捷停在山下,他对埋葬小狗的活动没有兴趣,斜靠在车上抽着烟。

很难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配合着小姑娘出现在了这里。

或许是因为记忆深处,他也曾杀死过这么一条愚蠢的、亲人的、没有戒心的小白狗吧。

缺粮少食的境遇里,养一个人都养不活,更别说养狗了。

但是狗比人强,狗肉能让人多活两天。

琴酒漂亮的绿宝石眼睛透过氤氲的烟雾,注视着斜阳下慢慢走下山来的女孩。

对她接下来的答案很是期待。

“怎么样,要放弃吗,小白鸟?”

声明:没有一只小狗在本事件中受到真实伤害,要骂就骂琴酒不做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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