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当然知道,雨留未鹰不可能被监.禁。
至今还未出现的原因,很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才留在现场寻找线索——那家伙一旦开始查案,就很容易忽略掉时间。
其他人在一楼寻找着,很快便和藤野一郎碰面,他脸色阴沉地站在书房门口,挡住了地上的一团不明物。
早岩安美开了灯,刺眼的光线唤回了藤野一郎的理智,他将其他人拦了下来,急忙喊道:“别过来!”
但,早岩安美还是看到了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的人,险些尖叫出声。黑发男孩浑身是血,似乎刚遇害不久,临死前痛苦挣扎的表情还呈现在脸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放在胸前。
“小翼!”
“可恶,究竟是谁……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藤野一郎蹲下身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强行掰开男孩的手掌。
红色的液体几乎淌满了他大半个掌心,只有中间的一小片区域免于幸难,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标记。
小鸟慧子俯下身,凑近仔细观看:“应该是小翼他在手里握了什么东西,但是被凶手拿走了。”
早岩安美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很快便移开视线,声音颤抖着问:“这是……三角形吗?”
“不,三角形的形状很接近‘A’,但是,这个图形的两端延长线的顶端过于圆润……”
听着藤野一郎的话,早岩安美的脸色惨白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提议道:“如果真像大野先生所说的那样,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miye吧?”
山崎智也:“的确,如果他真的被囚禁起来,或许我们还有救下他的机会。”
“那我就和ha……siki桑一起勘察现场吧,剩下的人一起结伴而行,互相监督。”藤野一郎差点叫出了萩原研二的名字,好在他们似乎都没在意,同意了他的决定。
他当然也知道,雨留未鹰是野格的弟弟,自然不会弱鸡到被一个新手杀人犯撂倒。
那个人在杀人的时候显然连哪里能一击致命都不清楚,才让松下翼钻了空子,留下了明确指向的证据。
那么,松下翼在临死前握住的、拼命地想暗示他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盯着死者手心上自然形成的图案,试图在地上照抄下来,还原现场。
“连在一起的话……是水滴形的装饰品?”
“水?可那些人的名字里,没有和‘水’相关的啊。”
“mi……不,那不可能,看来是方向错了。”
他喃喃自语,忽然看到了死者的裤子口袋里,好像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掏出一看:“什么啊,原来是糖果……等等,糖果?”
忽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在白天的时候和这孩子刚见面的场景。
该不会——
藤野一郎:“说起糖果的话,一般的形状有星星、月亮、椭圆、心形、圆形、圆柱形、正方形,但大多数都是小型糖果,唯一符合大小形状的就只有……”
两人想法一致,思维瞬间串通了起来:“心形!”
萩原研二立刻起身,往门外跑去:“遭了,未来他指的应该是那对情侣,我们要快点过去!”
藤野一郎也跟了上来:“他们是一起行动的吧?”
“一般情况下,狼人不会下手,但,如果他的身份已经被人知道了呢?”萩原研二脸色阴沉,“没错,他是故意顺着那个人的话说的,因为他敢肯定,那个人一定不会揭穿他。”
藤野一郎:“原来如此,所以她才提议让我们去找人!”
萩原研二:“但是,狼人看出来了,却根本没想放过她。”
必须要赶紧去阻止下一场命案的发生!
他们从一楼找到了二楼,终于听到一些动静。
身后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仔细听,这场搏斗近乎拳拳到肉,闷哼和喘息声混在一起,危险感满满。
可偏偏,房门被锁死,完全打不开。
“你这混蛋……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就因为他是个孩子没有反击能力?就因为你信了犯人的话?开什么玩笑!”
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两人瞬间辨认出,是他们的好友雨留未鹰,她现在就在这个被反锁的房间里。
“我……我有什么办法,他可是说了会引爆炸弹,如果不出现死者,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啊!”
“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你的脑子里除了杀人就想不到别的办法吗?”
“你以为我想杀人吗,如果不是被牵扯进了这个游戏……”
“那安美小姐呢?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说什么不想杀人却对自己的伴侣下手,真是个无药可救的混蛋!”
“谁让她发现了啊!就因为那个孩子曾经送过她心形巧克力,她才想要来劝我自首,毁了我的人生?”
房门并不是容易撬开的类型,萩原研二在用仅有的工具拼命拆门——他倒不是觉得雨留未鹰打架会输,那家伙虽然表面看起来沉稳,但实际上是个和松田阵平一样容易冲动的人。
尤其是,在面对现行杀人犯的时候。
房间里又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响声,萩原研二加快了速度,终于成功打开了房门。
“小雨留——”
他的一只脚刚踏进房间,就看到山崎智也的手腕被手铐拷在床脚,雨留未鹰背对着他,站在书桌前,手里好像拿了什么东西。
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雨留未鹰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脑袋砸在地板上的时候,发出了‘咚’的一声。
“雨留!”
两人连忙冲了上去,萩原研二本想直接把人抱起,却又顾忌到了什么,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鼻息:“还活着……”
山崎智也被吓得够呛,赶紧为自己辩解:“喂,我可没碰他啊,是他自己、他自己站在那里,突然摔倒的……”
藤野一郎瞪了他一眼,示意让他安静下来,问萩原研二:“看来是原因不明的昏迷,雨留他有过什么病史吗?”
萩原研二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
——————
雨留未鹰的手心里握着一枚金色的樱花徽章,她本人并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处境,周围的场景突然变换,像是身处于另一个异空间。
【恭喜你解锁——樱花的回忆(可观看)】
[注:你无法更改过去所发生的事。]
……无法更改?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场景越来越清晰,雨留未鹰忽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什么‘异空间’。
它是一家普通的餐馆。
偌大的场地里,除了柜台的服务人员,只有几位客人零零散散地坐在座位上。
因为人少,雨留未鹰很快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两个黑发男人凑在一起,很小声地说些什么,桌子上的饭菜几乎一口没动。
虚影像是被强行投影在幕布上,脆弱得仿佛轻轻一吹,就会彻底消散。雨留未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站在两人的身边偷听。
中岛志满脸忧愁,紧紧地握住了对面男人的双手:“阿雨,我的联络人已经身亡,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请务必把这份关于他们的犯罪证据交给上级!”
“放心吧,阿志,我绝对会安全把它送到警察的手里!”
男人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像是怕他担心似的,冲他闪了个wink:“任何罪恶,都将在我神鹤悠雨的面前销声匿迹~”
话音刚落,点点星光围绕住了他们,将两人包裹在内,周围又换了一个场景,这次,是在她父亲的家中。
中岛志戴着熟悉的狐狸面具,和神鹤悠雨一起出现在房间里,听着房间外的脚步声,神色越来越紧张。
神鹤悠雨的眼神由绝望变得坚定,他咬咬牙,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诧异的举动——双手举起了中岛志手里的枪,将枪口抵在了自己胸前。
“快开枪啊,阿志!”
他低吼着,沙哑的声音似是被人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中岛志对望,之前的温柔已经不复存在。
中岛志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地想抽回手,却仍旧无济于事。
“活下去,你要活下去……直到消灭他们为止……”
砰——
失去支撑力的身体自然下垂,重重地砸在了中岛志的身上,鲜红色的液体迅速蔓延,瞬间浸透了两人身上的白衬衫。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原本紧闭着的房门,被一位金发男人突然打开:“野格,我果然没看错你,本来以为技术科的人不擅长干这种事呢~”
他眉眼间全是笑意,看不出是真诚还是虚假,漫不经心地将右手拎着的油桶丢在地上。
中岛志回过神,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多谢赏识。”
可在那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指甲死死地抵住了手掌,丝丝缕缕的血液渗出,和神鹤悠雨身上的血融在了一起。
“其实,我很喜欢话少的人,这次的行动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不会抢了你的功劳。”男人微笑着,将火柴盒塞在了他胸前的衬衣口袋里,轻轻拍了拍,“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中岛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迅速移开目光:“泄露出去的资料,需要处理。”
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会忍不住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不用,那份资料早就被拦下来了,这个愚蠢的条子,还真以为我们在警察那边没人吗?嘛,不管怎么说,也多亏他把情报送了出去。”
男人晃了晃车钥匙,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我要回去了哦,老婆和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呢~你也早点休息吧,野格。”
“好。”
男人是真的离开了,雨留未鹰站在窗口,面无表情地看他开车驶向远方。
咚——
光滑的玻璃将身后的场景清晰地映了出来,中岛志扔下面具,脑袋无力地靠在了神鹤悠雨的怀里,低声抽泣着。
“阿雨……”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他的声音小到仿若未闻,像是在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把神鹤悠雨放在了床上。
中岛志再次戴上狐狸面具,掏出火柴盒,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房间的书桌,拿起上面的警帽,将上面的樱花徽章强行掰了下来。
再后来,火柴落地,火势快速蔓延,轻而易举地淹没了整个房间。
雨留未鹰的身体像是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动,强行脱离了现场,又突然坐进了一辆车里。
金发女人神情紧张,尝试回拨着刚刚被挂断的电话,但是没有用,对方已经不会再接听了,因为,界面上显示的人,是神鹤悠雨。
“小未樱……”她声音颤抖,大滴大滴的泪珠自脸颊滑落,滴在了白色的裙子上,“你父亲他……”
车子停靠在路边,女人低垂着头,掩面痛哭。
雨留未鹰还记得那张脸,眼前这位美丽的金发女人,是她的母亲,神鹤克丽丝。
年幼的她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像是想弄清楚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哭,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意外往往发生得就是这么快。
原本寂静的街道上,猛地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一辆白色的大卡车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戏剧性地转了个弯,撞在雨留未鹰所在的这辆车上,连车头都被撞得几乎快凹陷了进去。
大卡车上的司机仿佛如梦初醒,连忙打开车门,慌不择路地跳下车,逃离了现场。
雨留未鹰并没有去追,呆呆地坐在车里,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切,不知所措。
“求你……救救……我的妈妈……”
一道稚嫩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回过头,看见身旁的那个年幼的孩子,朝自己伸出了小手。
红发女孩的气音虚弱,额头上流出的血迹几乎淌满了整张脸,却还是坚定地稳住了那只瘦弱的手:“求求你——”
雨留未鹰移开目光,看向了坐在前座的人。
不,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件被鲜血浸染的白裙子,又成功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记得的,自己以前最喜欢的花,是纯洁无垢的白玫瑰。
可是后来,白玫瑰变成了鲜红的红玫瑰,就和她的母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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