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留未鹰悄悄回到了家。
还好组织并不知道她的住址,如果以后要打‘拉扯战’什么的,这里肯定是第一个沦陷的地点。
备份多半存在电脑里,可以拷贝进U盘,只要能拿到名单,就相当于握住了组织的命脉。
然后,再清理掉‘尾巴’。
虽然不知道朗姆是以哪种手段挑拨离间,但既然Boss只是在试探,那就说明,‘野格’在他那里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可以弄清原因吗?
不,那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雨留未鹰的手搭在游戏舱门上,无聊地顺着纹路滑过,摸到开关,然后摁开。
机器瞬间启动,幽蓝色的光芒在细长的灯管里飞速流动,像是在邀请人快些躺进来。
贝尔摩德没有发来消息,这足以证明,Boss不可能有查清这件事的能力,也并没有着急下死手。
既如此,那现在优先选择的,就是加以防范,再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暴露‘血缘关系’没有太大的风险,Boss想知道的,也就只有‘野格会不会叛变’、‘野格知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份’之类的问题。
一旦表明,她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恐怕就演变成‘欺君之罪’了。
所以,到底该如何利用这件事向Boss表忠心?
暴露是时间早晚的事,对方能掌握到一次线索,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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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留未鹰再次登入的地点,是在警察宿舍门口。
此时还是晚上,回想起之前和萩原研二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觉得尴尬得要命。
本来以为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世事难料,好在没酿成什么大错,挽回的机会还有一次。
但,只剩一次了。
关于如何解决,其实雨留未鹰已经大概有了计划,Boss其实最看重的是态度,这和是否有血缘关系无关,能为组织创造出价值的人才是可用之人。
她决定主动约见Boss向他坦白,然后再等待时机,目前一直费尽心机针对‘野格’的人,也就只有朗姆一个。
真没想到那个老东西竟然能找到这么致命的线索!
[先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汇报,请问您明天有时间吗? ——野格]
[乖孩子,我随时有空,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你无法通过简讯汇报呢? ——Boss]
[是关于我父亲的,很复杂……现在难以说出口。 ——野格]
[好吧,那你明天来基地一趟,我让贝尔摩德去接你。 ——Boss]
[好的,先生,虽然您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对我失去信任,但我并不能因此向您隐瞒。 ——野格]
[怎么会呢,你的父亲永远是我最得力的干将,你也一样。 ——Boss]
[我拿到了父亲的遗书,先生,请容许我今晚的失礼,明天会将它完整地上交给您。 ——野格]
雨留未鹰假惺惺地装作伤心欲绝的模样,为了更真实,决定直接通宵打游戏过渡到天亮。
反正都是‘失眠’,应该大差不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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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所以当雨留未鹰打了几局游戏、发现已经天亮的时候,也觉得时间快得很理所当然。
贝尔摩德知道这里的密码,等她打完游戏、看到贝尔摩德正坐在客厅里,丝毫没感到意外。
雨留未鹰问道:“要吃早饭吗?”
贝尔摩德似乎很困,懒懒地打了声哈欠:“嗯……来一些面包和热牛奶就好,也许,你还需要一杯咖啡?”
她一眼就看出来,雨留未鹰在通宵打游戏,但并没有过问,只是很委婉地提了一句。
雨留未鹰在冰箱里拿了几片面包塞进面包机,又将牛奶简单地加热一下,全部摆放在餐桌上。
“谢谢。”贝尔摩德的眼眸微眯着,像是只慵懒的大猫,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红唇勾起,“你恢复记忆了?”
雨留未鹰点点头:“对。”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下意识地想拿烟,却又想到了什么,手停在了半空中:“难怪,他巴不得你赶紧离开这里,怎么可能会写遗书来牵制你?”
对于她的话,雨留未鹰不置与否,坐下来和她一起吃饭。
“所以,你有恨过我吗?”
雨留未鹰抬头看向贝尔摩德,她脸上依旧带着笑,看不出喜怒哀乐。
但两人都很清楚,因为克丽丝的事情,她和中岛志已经在暗中斗了很多年,要说‘从没有过怨恨’,是不可能的。
那么,雨留未鹰呢?
“并没有,而且,你对他的怨恨来自于克丽丝,我的妈妈。”雨留未鹰顿了顿,接着道,“所以,我没有指责你的立场和想法。”
她说得稀松平常,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贝尔摩德得到了答案,也没有再继续追问,默默吃着盘子里的面包片。
——还是果酱面包好吃。
用餐完毕,雨留未鹰将那封连夜伪造的‘遗书’交给贝尔摩德,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又想搞些什么事?”
“如果我猜的没错,朗姆已经掌握到了一部分资料,我们必须要主动出击,”
雨留未鹰躺在沙发上,长叹一声,仿佛是在向她控诉朗姆的‘恶行’。
贝尔摩德:“那就走吧,去基地。”
车就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坐了直达电梯,很快便找到了那辆银色的保时捷。
“其实,我还是有点紧张的。”坐上车之后,雨留未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后视镜里映出的模样一脸淡然,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她。
贝尔摩德:“那就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反正,组织那么大,又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得了的。”
“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就好了。”雨留未鹰感叹道,“毕竟,我的梦想是想成为一个能够给所有人带来奇迹的魔术师。”
她无奈地笑笑,拿出风衣外套口袋里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贝尔摩德沉默不语,单手撑着脸颊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凭心而论,雨留未鹰刚刚所说的话,都是真心话。
如果自己的父亲不是警察,她也不会受到影响,想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
这些情绪始终困扰着她,让她不经意地想:或许,有价值的人,也应该死得有价值一点。
于是,她成为了警察,彻底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现在的你,就像当初的中岛志一样。”贝尔摩德终于开了口,“但是他失败了。”
[他失败了,你也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雨留未鹰听出了她的意思,没有反驳,但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虽然不知道游戏胜利的条件,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已经大概确定为是‘摧毁组织’。
只要摧毁它,结局就会变成既定的事实,他们会活下去的,绝对会——
现在进入组织基地不需要被蒙眼睛了,雨留未鹰熟门熟路地走进会议室,独自一人待在屋内。
贝尔摩德大概是把东西送到了,Boss要求面见,但必须要搜身。
要求面见……这说明,她赌对了。
摄像头不能够很好地观察到人的状态,必须要面对面才能看到一些细节。
雨留未鹰之所以会这么想,那是因为——搜身的人连个面具都没留下。
这或许也证明了Boss对野格的‘重视’,那个虚伪的人向来喜欢搞这一套来安稳人心。
好在,由于这几天一直在忙碌的缘故,雨留未鹰的脸色非常憔悴,无论谁看了都得说一句——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的肤色本就苍白,再配上眼底的一片青黑和泛红的眼睛,险些让贝尔摩德都没绷住。
这肯定是刚刚在走廊里偷偷揉的吧!
说是面见,其实房间还安了一大块防弹玻璃挡在他们之间,Boss坐在轮椅上,配戴着呼吸机,年迈的模样似乎和路边的老人并无差别。
但雨留未鹰知道,在这副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阴狠恶毒的心。
房门被自动关上,Boss开了口:“如你所见,我的时日不多了,原本是想着,绝对不能让野格的血脉流落在外,饱受欺凌。”
雨留未鹰也虚伪地哽咽了声:“是……先生您对家父有多看重,我们都能看到的,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而终。”
“可我不能向您隐瞒这件事,我和家父一样,永远会效忠于您,又怎能——”
她不忍地撇过了头,拳头逐渐握紧,最终释怀一笑:“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收留,先生,尽管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缘分,但,只要您需要,我一直都在。”
“血缘什么的,并不重要。”Boss幽幽地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忧愁,“还是说,你觉得你不是野格的亲生女儿,他就不是你的父亲了?”
雨留未鹰像是想要证明自己一样,很急切地说:“当然不!他是我这一生中最敬爱的人,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愿意做任何事。”
“现在有一个任务,可能会非常危险,但如果你现在已经取得了警察的信任,那它将不会是什么难事。”Boss转动轮椅,背过身去,望向窗外的樱花树,轻叹一声。
“中岛志,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你父亲的一生之敌,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吗?乖孩子,在野格的世界里,从不存在遗憾。”
雨留未鹰顺从地低下头,向他的方向鞠了一躬,遮掩住眼底的笑意:“我明白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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