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玛丽死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雨留未鹰还在警视厅里协助伊达航的工作，连忙放下手头上的案子，跑去了公安部。

“抱歉，雨留，是我们……”诸伏景光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雨留未鹰几乎快要听不清了。

但，她知道诸伏景光想说什么。

雨留未鹰问道：“他是自杀？”

这几天的防守那么严密，就算组织的人想来杀人灭口，也有来无回。

所以，绝不可能是他杀。

诸伏景光将桌面上的资料递给她：“嗯，初步判断，是因为先前吸入了过量的汞蒸汽，恐怕……”

“恐怕他早就料到了自己会被捕。”雨留未鹰接下他的话，“难怪。”

难怪之前的结局是血腥玛丽已经死亡，她当时下意识地以为他死在了别人的手上。

却没想到，是因为他提前吸入了汞蒸汽，而引发的慢性中毒。

“对了，雨留，这是他临死前抱着的东西……”诸伏景光从证物区拿来了一本警察手册，“我觉得应该先拿给你看看。”

看到那个熟悉的黑色封面，雨留未鹰下意识地伸出了手，瞬间陷入了回忆中。

［父亲，这个纹章好酷！金色的，还会闪光……］

［原来小未樱也喜欢它啊～这款纹章是樱花图案，叫做‘朝日影’，是正义使者的象征哦！］

［那，未樱也想当正义使者，成为像父亲和阿志爸爸那样强大的人！］

［真是个了不起的理想呢～但是，如果想实现你的理想，就必须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才行。］

［未樱会继续加油哒——］

雨留未鹰回过神，用手指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感慨道：“果然，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依旧像以前一样闪闪发光呢。”

“雨留……”

她收回目光，将手册交给了诸伏景光：“就让它陪着他吧。”

身为警察，是无法和犯罪者共情的。

无论血腥玛丽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犯罪就是犯罪，罪恶和杀孽永远都洗不清。

警视厅的大楼是禁烟区，雨留未鹰趁着诸伏景光在处理后事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抽烟。

可能因为现在是午休时间，外面很安静，只有一些微弱的交谈声，因距离太远，她并未听清内容。

但很快，她就见到了来人。

北野泽由似乎在和伊织无我说些什么，看到树下站着的人时，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雨留！你怎么也在这？”

雨留未鹰面不改色地收起了烟蒂：“来这里处理一些事。”

“莫非是关于悠雨前辈的事？”

“算是。”

她没有隐瞒什么，伊织无我应该是特意来东京找人的。听说他已经辞去了公安的工作，回归了正常的平静生活。

——还真是让人羡慕。

伊织无我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询问道：“要去店里坐会吗？”

雨留未鹰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店，点头同意了。

她的车就停在停车场，但又顾虑到了诸伏景光的心情，便托人给他带了句话。

“你就说，我有事要先走了，让他不用等我，其他的事按照流程处理就好。”

警员有些为难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跑去资料室向诸伏景光传话。

北野泽由似乎和伊织无我很熟悉，一路上，他们都在聊最近发生的事。

雨留未鹰插不上话，便安安静静地专心开车，顺便让藤野一郎把榎本梓支开，关店歇业。

本以为店里没人，但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降谷零就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几位，想喝些什么？”

雨留未鹰：“冰咖……”

还没等她说完，降谷零立刻打断：“冰牛奶对吧？请稍等。”

原来，这是强制性选择的吗？

北野泽由很快就看出两人的关系不寻常，不动声色地往伊织无我的方向靠近：“小伊啊，最近，东京这边的案件似乎也挺多呢。”

伊织无我：“不是最近，泽由先生，东京的案件一直都很多。”

“诶，一直都很多吗？还真是巧。”

其实，不会找话题可以不用勉强的。

伊织无我有些无奈，这位前辈哪哪都好，就是有时候不太正常，脑回路也异于常人。

雨留未鹰抬手，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嗯……我们是来这里喝牛奶的吗？”

降谷零的眼神时不时地偷瞄他们，仔细听着聊天内容，只是因为声音太小，并未听清。

北野泽由：“你所说的那人，我似乎一点印象都没。”

伊织无我：“我也是。”

雨留未鹰：“好吧，其实我也没有。”

所以，为什么这家店里有四个人，听起来却只有三个人的谈话声？

对此，降谷零很是无奈：“你不是说，有了新情报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吗，雨留？”

雨留未鹰乖乖认错：“抱歉……前段时间的事，是我擅作主张了。”

她在主动接触‘第七实验室’的时候，没有和降谷零说明过情况，甚至还把FBI叫了过去作为后援。

虽然是因为担心打草惊蛇，但赤井秀一出现在那里、并暗中帮忙是事实。

他难保不会多想。

“雨留，在你心里，日本警方很不可信吗？”

“那倒没有，只是，那个地方很古怪，我不能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涉险。”

雨留未鹰说得很坚定，降谷零幽幽地叹了口气，只能就此作罢：“但我们想和你并肩作战。”

他神色凝重，眸光微动，一双灰紫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雨留未鹰，成功让她想起了‘波本前辈’。

以前的波本前辈，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或许，前辈最渴望的，就是能与朋友并肩作战，共同守护他们的未来。

鬼使神差的，她答了句：“好。”

雨留未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无关大小，然后和其他人讨论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如果朗姆最近真的有大动作，所针对的对象，很可能是那群驻日的FBI。

当然，这只是根据他的动向所推测出来的，并无多少准确性。

伊织无我：“他怎么会突然把手伸向FBI？”

雨留未鹰：“我想，大概是Boss的命令，之前的国外分部死了不少人，他可能是想以这种方式，逼出幕后主使者。”

伊织无我：“所以，他们也有一定的几率，反过来袭击日本的警方。”

“嗯，毕竟‘中岛志’是重大嫌疑人，如果是我，在打击FBI的同时，要是能有机会一箭双雕，绝对会选择两边同时行动。”雨留未鹰分析着，“而契机，就是结城悠生。”

降谷零：“那家伙不是……”

雨留未鹰：“没错，他还在治疗期间，虽然进展顺利，但大脑所受到的损伤是不可逆的，记忆只能自行恢复。”

伊织无我：“假设，他们想利用结城悠生，引出中岛志，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是这样没错，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雨留未鹰低头沉思着，“总之，我会先试图联系FBI，借这件事卖给他们一个人情也不错。”

降谷零没有异议，甚至还在此时想起了住在楼上的某位小侦探：“那孩子应该还不知情吧？”

雨留未鹰：“嗯，我和赤井秀一提前打过招呼，让他保护好小侦探，不要再让一个孩子涉险。”

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听取意见就是了。

降谷零：“我记得，那个FBI的妹妹，似乎就是毛利小姐的同学吧？”

雨留未鹰：“但她的情况特殊，根据推断，很可能隶属于M16，至于其他的……我会多加留意。”

另外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倒不是因为他们走神没注意听，而是因为压根就没想到，这件事牵扯到的部门竟然这么多。

北野泽由用小铁勺搅拌着咖啡，微抿一口，赞叹道：“还挺好喝的嘛！”

降谷零向他介绍着：“这种拿铁口感丝滑，既有咖啡的醇香，又混合了牛乳的奶香味，不管是冰镇还是热饮，体验感都是绝佳的。”

好想喝……

雨留未鹰一脸幽怨地盯着咖啡，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牛奶，重重地叹了口气——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降谷零微笑着说：“就算你再怎么看，在康复之前也不能喝哦。”

雨留未鹰乖巧点头：“知道了。”

伊织无我：“康复？”

降谷零：“她该不会还没和你们说过吧？”

伊织无我陷入了回忆，仔细想了想，发现她确实没有说过——唯一的一次，还是别人替她解围的时候说的。

雨留未鹰坦白道：“我曾经也是实验者之一，和结城一样，但是……后来即使药效消失，记忆也依旧没有完全恢复。”

降谷零：“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担心结城在治疗结束后，也依旧会不信任警方的人。”

雨留未鹰：“事到如今，只能看他自己了，如果幸运的话，能恢复记忆也说不定呢。”

虽然，这种情况并没有多少可能性。

不过藤野一郎始终坚信，结城悠生会恢复正常，为了唤醒他的记忆，还下了不少功夫。

雨留未鹰能理解他的行为，但他的方法并无任何起色，结城悠生始终都是一副‘你在干嘛’‘简直莫名其妙’的表情。

“反过来说，如果不幸的话，一辈子就只能是这副样子了。”想到这，北野泽由深感遗憾，“你刚才说，他为了反抗组织，不仅让自己毁容，甚至还……就算他今后康复，真的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吗？”

雨留未鹰：“我相信他。”

她想，这一次，结城悠生绝对有勇气面对的吧。

因为这里，有他的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