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王忠贵,年四十,死因□□入口中毒。死者的口中含有一枚薄荷糖,手中也握着薄荷糖的盒子。我们已经把薄荷糖交给鉴定科,正在鉴定中。卫生间内外都没发现疑似装有□□的容器。”
一名警官汇报完,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介绍道,
“另外死者是这位女士的丈夫,同时她也是死者尸体的第一发现人。”
“我知道了,看来毒药就藏在薄荷糖上。”
为首的警官个子稍矮,体型偏胖,穿戴棕色大衣和圆帽,开始对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也就是花梨奈二人所见的那位旗袍盘发女子进行询问。
这位女子名叫沈清如,与死者系夫妻,二人受日本合作方米花商场的邀请前来游览并体验商场的新春氛围。
因沈夫人在卫生间外久不见丈夫出来,发短信也没有讯息,打电话也无人接听,而丈夫又有低血糖,曾经有过上厕所起身太快晕倒的案例,所以她很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便试着进去叫了下丈夫。
进去后沈夫人确实看见了自己倒在地上的丈夫,但不是晕倒在地,而是口吐白沫,双目圆睁,断了呼吸。
“...什么...薄荷糖...不可能...这是忠贵的朋友送的糖...怎么可能...”沈夫人难以置信道,她捂着脸哀痛不已的流泪,“所以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
“不要激动,深呼吸,深呼吸,夫人。”目暮警官安抚道,“请问您说朋友送的糖,是指哪位?又是什么时候送的糖?另外,烦请您和我们详细讲一下您先生和这位朋友有结过怨吗?一盒糖不能说明什么,它可以被经手的次数有很多。”
沈夫人摇摇头,哀伤道:“我们今天中午一起吃的饭,和我丈夫的朋友石丸雄也。这盒糖也是他送的,说是北海道限定的款式...”
“石丸雄也。”目暮警官重复了一遍,“之后这盒糖就一直在你丈夫身上吗?”
“不...也不是。一开始我丈夫接过后,是给了秘书小陈让她拿着,因为忠贵他不爱吃甜的。忠贵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东西收到后会立刻交给别人。”沈夫人道,“不过石丸先生说这盒糖是薄荷糖,不是很甜,所以用餐结束后我丈夫就让小陈把糖再给他了。”
“不爱吃甜的?”目暮警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为什么要送糖啊?一般送礼物都会投其所好吧?”
“啊...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虽然是朋友却也是竞争对手。”沈夫人尴尬的笑了笑,“所以他们经常会给彼此送对方不喜欢的东西,这已经成习惯了。石丸先生很害怕虫子,我丈夫给他送的就是一盒蝴蝶标本...”
“这还真是...”目暮警官汗颜。
“不过他们也是竞争对手吗?那就是会有冲突咯?”目暮警官道。
“是的。”沈夫人点头,“在工作上难免有冲突。”
“好的,我知道了。白鸟,你联系一下沈夫人口中的石丸先生和小陈。”目暮警官道,同时朝身侧人招手,“把他带过来。”
“是”另一名警察小跑离开。
过道另一边,花梨奈和千鸟由子侧也有一位警察正在问话。这位女警官容貌美丽、身量高挑、神情严肃,看起来能一个单挑十个歹徒。
女警官自我介绍佐藤,花梨奈与由子也分别自我介绍,“我是花梨奈”“我是千鸟由子”“我们是帝丹高中的高二生,是来这边采购跨年用品的。”
佐藤警官简单问了二人为什么在这里?事故前后有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进入或离开吗?报警后又是否再有人接触过死者。
花梨奈和由子两个人一个脸比一个白,看样子都吓惨了。花梨奈咽了口口水,先开口描述当时的情景:
“我...我们当时就听到那位沈夫人尖叫,我们就...就过去问她怎么了...”
【“女士你没事吧?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看见跌坐在地的旗袍女子,花梨奈先跑过去想扶起她。
“啊啊啊——救命——死了,死了,我丈夫死了!”
那位沈夫人怔怔道,素白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声音尖锐的像游戏警报,
“救命啊救命啊死人了!有人杀了我丈夫!”
她说起着猛站起来往外跑。
商场瞬间寂静,所有人卡bug般僵在原地,茫然又震惊地朝这边望来。
花梨奈扶人扶了个空,赶紧追上去想拦住她。这要是让她继续乱喊,自己岂不是要被当成嫌疑人啊。
谁知道沈夫人像背后长了眼,倏地转身倒退两步,举着包惊恐道:你离我远点,你离我远点,你别想害我!”
大家震惊的目光转移到花梨奈身上。
千鸟由子立刻冲过来,生气道:“你瞎说什么啊,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要害你啊,你别瞎说!”
说罢她扯了扯花梨奈的手,“我们快报警,她疯了一样。”
“嗯嗯,你报警吧,我去厕所看一下。”花梨奈道,安抚的拍了下朋友背,“离她远点,她可能疯了,小心伤害你。”
“我知道,我离她远远的。”千鸟由子后撤几步,站在女厕所门口打电话。
花梨奈敲了敲男厕的墙壁,高声喊了句抱歉然后进入。
商场卫生间打扫得很干净,地面瓷砖光可鉴人,梳洗台只有零星水渍。转角是一面落地镜,花梨奈瞳孔缩了缩,从镜中撇到一只垂在地上的手掌,显然是有人或坐或躺倒在地。
她深呼吸了口气,脚步却没有犹豫,很快走进转角。
“!!!”
倒在地上的男子上半身靠着墙壁,两手无力的瘫软在身边,左手边是薄荷糖的铁盒。他的眼睛仍是睁开的,口中溢出白色泡沫。
不仅如此,最让花梨奈感到震惊和后怕的,是这名男子,正是先前赠与她和由子春联的那名男子。
花梨奈探了下他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此外,他的口中隐约传来股苦杏仁气味。
“吱呀。”
是厕所隔间开门的声音。
花梨奈愣住,立刻意识到在这个卫生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这种时候,与其思考是“女性闯男卫生间撞见谁在里面上厕所”,还是“凶手就在其中准备二次灭口”,不如转身先跑。
但花梨奈跑得慢了,面前很快投下一片阴影,一只皮鞋随着隔间门的推开踏了出来。
她不敢抬头,却没办法不抬头,目光从西裤裤脚寸寸往上,落到马甲的绅士带时,来人系着白袖扣的手朝她袭来。
“你还真是胆大。”
温热的触感盖住视线。青年的声音带着冷意,
“一个人就敢进来?以为是小孩子的游戏吗?”
黑暗笼罩下,他步步逼近,她步步倒退。
“诶?奈酱!这是?”是千鸟由子的惊呼。
那只手松开,花梨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他?你?奈酱...”千鸟由子茫然的看着二人,视线来回摇摆。
波本那个可恶的家伙,刚才语气还很不客气,此刻却挂着如蜂蜜般灿烂的笑容,仿佛老师训导学生般对她们二人进行告诫:“里面发生了命案,小朋友不可以随便进来,知道么?你,不怕遇到凶手吗?就算没有危险,那种可怕的景象也不是小孩子可以看的。”
注意到千鸟由子手中紧攥的手机,他赞许道:“已经报警了吗?这才是正确做法。以后遇到这类事情要等警察叔叔来处理知道了吗?”
由子不是傻子,她尴尬的笑笑,立刻收起手机,后退一步拉过花梨奈,悄声道:“你一个人进去,和他两个人出来?那他怎么看都很危险啊奈酱。”
花梨奈疯狂点头:“是啊是啊一看就很危险,我们一定要远离!”
说罢她心虚的瞥了眼波本,正巧对方唇角落下,若有所思的朝她看来。二人目光相撞,花梨奈强装镇定,对方却莞尔一笑。
千鸟由子顿时有些抵抗不了,弱弱道:“不过...他还蛮帅的诶,看起来好年轻...”
你这个颜狗!
花梨奈大惊失色:“这种人肯定是小白脸啦小白脸,很不好的。你看他他他他,他是嫌疑犯啊他从厕所里出来啊。”
“啊确实,这个世界不能只看脸啊”千鸟由子短暂回神,附和道,“所以真的死人了吗?是什么状态啊?我救护车也叫了,来得及吗?”
“呃...”花梨奈不知如何开口,斟酌道,“应该...来不及...而且...其实...”
“其实?”千鸟由子疑惑的重复。
“其实...那位死者...”花梨奈咽了口口水,“就是...之前送给我们春联的...那位...”
“什么!”】
“春联?你们和死者接触过是吗?是什么时候?”佐藤一边记笔记一边追问。
“就大概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前?”花梨奈不确定的和由子对视一眼,继续道,“在三楼,那家中国商品店外面。我们不认识中国春联上的汉字,他为我们作了解释后,各送了我们一幅春联。”
说罢,二人举起手上的礼品袋,其中正插着两个红色的长圆筒。
“我知道了。还有,那位男性是从卫生间隔间里出现的?你们在听到那位夫人的喊声后,有看见其他人出入吗?”佐藤警官问道。
“...没有。”花梨奈连连摇头,“没有任何人出来,更别说进去了。”
“原来如此...”佐藤警官眯起眼,探究的看向正在被同事询问的金发青年,“...这样啊,我知道了,感谢你们的配合。”
花梨奈与千鸟由子面面相觑,由子低声道:“我就觉得他不像好人。”
“那太好了,我看他也坏得很。”花梨奈私心作祟。
千鸟由子:“但他真的很帅诶,我一看他我就heart融化。”
花梨奈:“...那你别看。闭眼,现在立刻马上。”
“不过有一点确实要叮嘱你们,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不能随意进去哦,万一凶手还在案发现场附近怎么办。”
佐藤温和一笑,拍了拍花梨奈肩头,
“当然,你们做的很好,报警很及时哦。好了在这里坐坐吧,我去和警长沟通下。”
她朝二人眨了眨眼。
望着佐藤远去的背影,千鸟由子羡慕道:“好厉害啊,我以后也想要成为她这样的警察。”
花梨奈也心神荡漾:“是啊是啊,警察真好啊,我最喜欢的职业就是警察了!”
千鸟由子:“那我们一起考警校吧!”
花梨奈:“呵呵呵呵,我要是政审能通过的话再说...”
...
目暮警官在询问沈夫人更多的第一案发现场目击细节。商场该楼层卫生间这片区域已经全部封锁,沈夫人哀痛过度,坐在一把折叠椅上,一边流泪一边拿狐裘擦眼泪。
“这位先生当时也在卫生间,你们是否认识?”目暮警官道,他边上站着刚被盘问完带过来的金发青年。
青年笑容温和:“你好,我是安室透。”
沈夫人摇摇头,轻声道:“抱歉,我不认识,不过我丈夫认不认识我不知道。”
她之前太过失态,盘好的头发散了几缕,被泪水粘湿。擦拭眼泪时沈夫人索性放下所有头发重新挽起,斜插入簪子固定。
她用纸巾拭去泪水,吸了口气道:“不好意思,可以再给我点纸巾吗?”
“当然可以的”目暮连忙摸出口袋里的纸巾和手帕。
“死者会有很多你不认识的朋友吗?”安室透忽然开口,清朗的青年音打断目暮递出纸巾的动作。
沈夫人顿了顿,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着目暮警官,接过他手里的餐巾纸的同时疑惑道:“我需要回答他的问题吗?”
“呃...这个问题...您不用回答他...”目暮警官汗颜的睨了眼边上那不知好歹的小子,被对方回以一个向日葵般的笑容,气结道,“谁允许你提问的。”
“我只是好奇。”青年讪笑道。
“嗯,不过也没关系。我丈夫毕竟是商界名流,总会有一些生意上的人我不认识。我想世界上大部分夫妻或者情侣都不会完全了解另一半的关系网吧”
沈夫人牵强的笑道,她垂手时理了下旗袍的下摆,露出的小腿细腻修长,在墨绿色的旗袍衬托下更加雪白。
“原来如此。”目暮警官点点头。
安室透注意到她的动作,目光落在旗袍花纹上,又插口道:“说起来,这位夫人的装束是中国特有的服饰吧?您今天这身打扮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喂!没听见我刚才的话吗,谁允许你提出问题了。”目暮警官露出死鱼眼,“还有,人家想穿什么这是人家的自由吧!”
沈夫人也奇怪的看着他:“我的穿着有什么问题吗?抱歉,我并不了解日本的风俗,是有什么不妥吗?”
“啊不不不不没有没有,您打扮得很得体”目暮警官吓一跳连忙摆手否认,又夸赞道。他瞪了眼边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不知死活的小子也连忙摇头,诚恳的解释道:“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看到您先生穿的是西装,我不确定在中国旗袍和西装是否搭配。毕竟在日本,如果妻子穿和服之类传统服饰,丈夫很少会选择用西装搭配,所以好奇问了问。很抱歉,如果我的职业习惯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
“真是的,你也知道冒犯吗?”目暮撇嘴,“话说回来,你又有什么职业习惯?”
“我的副业之一是私家侦探。”青年抬手挠了下脑后,笑意真切清爽。
但目暮警官一点也不清爽,他想起了一位老友,一位同样现在职业是侦探的不着调的老友。难道侦探都这么不着调吗?着调的都去当作家了?
目暮警官摇摇头,把毛利小五郎和工藤优作的脸甩出去。
“呵呵,哦,侦探啊。”目暮警官露出半月眼,“不管你什么职业,你现在是嫌疑人,不许多嘴问乱七八糟的。”
“抱歉抱歉...”青年连连道歉。
目暮警官:“那么,你当时在卫生间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当时有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这位夫人的尖叫。”青年挠了挠后脑勺,“但我推开门时只看到那位小朋友,和倒在地上的死者。”
“你当时在卫生间做什么,如果你是听到倒地声立刻出来,看到的应该是夫人吧?”目暮警官探究道。
安室透摸了摸鼻子:“嗯,因为我在上洗手间,警官,抱歉,下次我再快一点...”
“...你...不是...算了...”目暮警官哽住。
已改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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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米花商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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