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时光能够为我驻留，我想毫无保留地成为我自己。”

吴邪和胖子都懵了。

铺子里，小哥不知所措蹲在温羲月身后，当她的靠垫，王盟抱着温羲月崩溃地大哭，哭得说话都听不清是什么。

少女则安静地听王盟哭诉抱怨，手不时帮他拍拍后背。

“……为，为什么，为什么您才来……”

“我不想死，我真的有，有勇敢地去救他们……”

“全、全死了……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

王盟原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尽了，干涸在时间线那些密密麻麻的、自己的尸体之间。

他咬着少女肩上的衣服转移注意，抑制自己浑身的颤抖，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被剧烈的爱恨冲垮，视野变成一片煞白。

王盟紧紧搂着少女，如溺水之人遇到救命稻草，封锁在脑海中积累痛苦的盒子弹开，对死亡的痛苦和对救赎的恐惧瞬间将其淹没。

“盟盟已经很努力了，辛苦了。”

“没关系，没有人会怪你。”

温羲月看着怀里人紧绷得几乎快到断掉的神经，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伸手按在他黯淡的魂魄上。

少女拨开王盟颈后的碎发，露出一个狰狞的伤疤，隐约可以看到符咒图案的模样。指尖拨弄两下，黑雾填充刻印。

完全放松的信徒彻底昏迷，雾与光将他的身体托起，浮在少女身前。

“瓶瓶，辛苦啦。”

“没事。”

温羲月扶了一把腿麻站不稳的小哥，雾气缓解他的异常，吴邪和胖子面露担忧站在少女身侧。铺子的门由蛇柏的藤蔓锁死，表里世界被结界切割。

温羲月挑起信徒上衣的衣角，整个后背都是各式各样的伤疤，如一副凄美的抽象画，被惨白的肤色涂抹。

吴邪他这才明白，为何王盟一年四季都穿长袖长裤、衬衫一丝不苟扣到脖颈、留着半长不长的发。

“月月……王盟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献祭，他是王家挑选的祭品。”

温羲月神色淡淡，莹白的指尖打磨他皮肤上凹凸不平处。

“稍微，有点在意。”

“过一阵，带你们去北京见见赵叔。”

少女歪头，难得在她脸上看不到笑容。

冷光窜入三人额头，少女只共享了一小部分里世界他的经历，充满了绝不会发生在清醒世界里的悖谬、矛盾与反常。

——是最深处噩梦中都不会出现的绝望。

吴邪脸色苍白，他在这短暂的记忆碎片中窥见了无数个自己，最终又如朦胧的雾散去，连带这段记忆也模糊不清，像是从梦中惊醒，醒来却记不得梦见了什么。

王胖子气得原地乱走乱跳，嘴里的祖安话就没停下来过。小哥眉头紧锁，生理性的反胃和眩晕在体内翻涌。

总之，又是兵荒马乱的一天。

温羲月不可能将其他世界线的命运展示，便雾化了他们对王盟记忆中回溯的部分。

蛇柏重新恢复人形，卷着昏迷的王盟送到屋子里。

“行了行了，你们只要以后对这个信徒好不就结了？赶紧搬行李，真是的！”

“来了来了，哎呀，瓶仔、天真，先收拾东西！”

暴躁蛇柏骂骂咧咧地叉腰鞭策三个大男人，温羲月试图帮忙被吴邪按在座位上，胖子给小祖宗倒了果汁，小哥在搬箱子。

温羲月自己去后院的厨房里烧了一大壶热水，给他们倒了三杯，放在桌子上。

“天真、胖胖、瓶瓶，多喝热水！”

好一个渣男语录。

铁三角看着少女懒洋洋躺在椅子上晃腿玩手机样子都忍不住发笑，任谁见了她都不会相信这个5G冲浪的小姑娘是神明。

九头蛇柏拱到小主人怀里，一大一小进入贤者时间，不大会儿眼睛都睁不开了。

行李和礼物整理完毕，又收拾出了一个主卧专门给温羲月住，几个人都是饥肠辘辘，肚子里除了白开水还是白开水。

“月月，醒醒，一会儿出去吃饭！”

吴邪轻轻推了推温羲月，她缓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坐起来，蛇柏牌抱枕被冤种主人搂得变形，只能回到她的裙摆上。

“几点啦？”

“5点了，一会儿让天真同志请咱们好好去搓一顿，今天不吃好的胖爷我可要讲究你！”

“我能差你那一顿？走！”

小哥看着他们斗嘴，淡定地坐在温羲月旁边，又等了十多分钟，少女彻底清醒，一行人风风火火就去了楼外楼。

吴邪点了几个招牌菜，温羲月不是非常挑食，他确认了小祖宗不点菜之后，大手一挥把菜单递给胖子。

“来胖爷，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全请了！”

“哈哈哈哈，够朋友！小哥，快，好好宰他一顿！”

小哥随便指了一个，他觉得看吴邪和胖子斗嘴就已经很下饭了。

四个人，一提啤酒，六个硬菜还给王盟打包了两个小炒。

温羲月的胃口非常小，每个菜夹了几筷子，一会儿就饱了。吴邪他们饿了一整天，吃饭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吃了两个多小时，四个人拎着打包盒往家走，到地方了才发现王盟蹲在门口，可怜兮兮望着他们，看起来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宠物。

“老板，你们回来了！”

王盟嘴上喊着吴邪，目光亮晶晶落在少女身上，直接戳中了她的萌点，干脆连他名字叠字都改了，一天“萌萌”、“萌萌”叫个不停。

胖子看着王盟就像个小狗一样，温羲月去哪儿王盟都跟着。

温羲月睡觉，王盟搬个板凳坐门口守着。

温羲月玩游戏他送人头，温羲月熬夜他通宵。

温羲月杀人他先上……当然这个还没出现。

九头蛇柏被这个狡猾的狐狸精气得藤蔓乱飞，来送年货的哪都通快递员们完全是被连坐了，窦乐和肖自在过来拜年也差点被迁怒。

“今年小羲不在门里过年，好歹咱们还能见到，开年会出去吹一波！”

“今年我也有眷族了，就委屈窦叔你们啦——”

“哈哈，小吴他们还是好的，这位是？”

压力给到了王盟这边。

九头蛇柏咧着嘴想告黑状，温羲月屈指敲了自家小管家的头，不允许她为难王盟，委屈得蛇柏趴在吴邪肩上爆哭。

“我只是小羲不值一提的信徒，没什么要紧的打工人罢了。”

王盟不愿意恢复异人的身份，怕被王家察觉，只承认自己表世界的身份，窦乐若有所思，没多说什么，就带着肖自在回公司了。

“蛇柏、天真，你们失宠了！”

吴邪送走了两尊大佛，一进屋就听到胖子补刀，小哥在旁边点头，非常赞同的样子给他气笑了。

“你和小哥连宠都没了，我和蛇柏才不怕。”

得，铁三角友谊的小船摇摇晃晃，很快就要翻了。

蛇柏蔫蔫的，搂着失宠的眷族的脖子，看着王盟领着温羲月出去玩，连抽胖子的心情都没了。

“吴邪，把瞎子叫来过年吧。”

小哥思索了一下脑子里本就不多的认识的人，筛选出一位同类。

“说不定他和王盟是同类。”

“可是，我记得小哥你自己说过和眼镜关系一般嘛？”

“……可以好。”

吴邪和胖子刚刚还拌嘴，被小哥逗得握手言和，蛇柏此时已经趴在小哥脑袋顶上，远远看去像是戴了一顶绿帽子。

“我记得小花和秀秀今年过年准备来杭州，我觉得他们也符合月月的审美！”

“嚯，天真你要是皇后，花儿爷怎么不得是个皇贵妃，这主意，真好！”

吴邪给温羲月打电话，问她过年还有三位朋友要来介不介意，得到不介意的回复之后，少女还补了一句萌萌在等自己，把电话给挂了。

“小花，你和秀秀现在、立刻打飞的来杭州！”

“黑眼镜，赶紧抽时间过来，小哥马上就反悔！”

小三爷雷厉风行，一天三百个电话催，没拉黑他的都是“真爱”了。

解雨臣已经记不住自己接了多少次发小的电话了，霍秀秀直接把手机扔给了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穿了一套红色的新年战袍。

“小花哥哥，你的箱子我收拾完了，记得穿好看点。”

“你和吴邪说了好多遍了，再说我就吐了。”

解雨臣一边回消息，一边打开行李箱，几乎整个人都被衣服埋进去了。

听到响动的霍秀秀看着心虚的解雨臣，露出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笑容。

“小、花、哥、哥，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收拾好吗？！”

“秀秀，车到了。”

解雨臣迅速转移话题，拽着霍秀秀那叫一个健步如飞，下楼上车，后备箱打开放好行李，司机一脚油门就离开了解家大宅。

下午一点三十分，吴邪、胖子、小哥三人来接机。

“小花！秀秀！这边这边！”

解雨臣看着发小、王胖子和哑巴张竟然都打量自己和秀秀的衣服，那目光强烈得想让人忽视都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小三爷、花儿爷、哑巴张、胖爷、霍大小姐，都来接我，面儿也太大了。”

“四眼，论脸皮厚，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胖爷抬举了，跟你比还是差点意思。”

“对了，吴邪，你家那个小伙计怎么没来？”

吴邪把身份证和护照递给黑眼镜，咬牙切齿强颜欢笑。

“王盟在家做年夜饭，这是月月送你的礼物，以后你出行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黑眼镜愣了一下，随后抓住了吴邪话语里出现的陌生名字。

“那我可得当面谢谢她了，不知道那位是什么来头？”

解雨臣也好奇，不过有吴二白的前车之鉴一直都不敢查，有人替他开口问了，自己也乐得清闲。

“小温是我们去长白山遇到的天真同学家的妹妹，背景是这个！”

胖子比了一个大拇指，霍秀秀频频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不过大家都沉浸在胖子胡诌八咧的口才中，一时片刻没察觉到她的异常。

“重点来了，朋友们！”

胖子一拍大腿，情绪激动。

“最近我们的天真同志失宠了，当然，我们几个都被王盟比下去了，不过没关系，小温见了你们，新鲜劲儿一上来，自然就不会搭理王盟了！”

“小花、秀秀、眼镜你们要争气！一定把月月抢回来！”

“吴邪，你们幼不幼稚？”

“小花，不蒸馒头争口气！”

“……行，你们开心就行。”

“吴邪哥哥，你放心，我会卸他一条腿的。”

空气中突然一片死寂。

几个人惊恐地看着无辜清纯的少女说出十分残暴的话语。

“秀、秀？王盟之前得罪你啦？”

“没有呢，吴邪哥哥。”

“大概是——太羡慕了！”

霍秀秀摸了摸耳坠，歪头笑起来的模样给铁三角感觉有些像温羲月。

“盟盟已经被小羲记住了，可她还不认识我。”

霍秀秀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随后绽放出一个过分温柔的笑容。

“不过不要紧啦，他会是过去式的。”

铁三角：坏了，又来一个女版王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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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起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