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旧时缘
“大圣……真的是你吗？”
那着紫衣的女子似不敢确认眼前之人，半伏着更加凑近了些。只是她这一凑近，白莲花竟看到两行清泪从她眸里流出。这样的美人落泪，到更显了一份神圣脱俗。
孙悟空见此人也是愣了片刻，面上亦是稍有些讶异，微微皱了皱眉：“紫衣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这语气二人竟像旧相识一般，白莲花知晓孙悟空三界之中人脉广，不想这温香软玉，端庄秀丽的仙子竟也和他相熟。
那紫衣姑娘轻咬朱唇，微微含首道：“大圣，我……”
只是苦诉未说完却被一声浑厚嗓音打断：“大圣。未能远迎，有失敬意，还请大圣海涵！”
不用他人介绍，白莲花也知来人必是那北极紫微大帝。此人衣着华贵无双，头上冕旒玉珠摇晃，步子平稳，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帝王的威武，让白莲花觉得比起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玉帝，面前这位北极紫微大帝到更有帝王良相。
孙悟空端坐在那处，并未起身相迎，语气亦是无波无澜：“北极紫微酆都大帝，是有许久未见了。”
来人见白烟被绑在柱上不得开口，在其面前顿了顿脚步。微垂了一下眸，像是在思量什么，后径直略过了白烟，向孙悟空白莲花二人之处走去。那白烟虽被孙悟空法术封住了嘴巴，但一双美眸回看北极大帝时，嘴角亦是挂着嘲弄，全然不似北极大帝身后翊圣那恭谨神态。
翊圣看到在地上收捡器皿瓜果的那紫衣仙女，开口有些不悦：“还不快去换些新的上来，怎好怠慢了！”
“是，是。”
那紫衣仙女连忙应声，可那瓜果葡萄滚了一地，只凭她一人拾掇着，再加上翊圣催促，纵使那紫衣姑娘举止妥帖，场面也着实有些慌张狼狈。莲花拧了拧秀眉，忍不住蹲下身来，帮着那紫衣姑娘一起收拾起来。
“这紫流漓粗手笨脚，怎好劳烦菩萨也一起受累？”
翊圣见白莲花竟也一起俯身收捡，开口语气也软了下来。
原来这紫衣姑娘名唤紫流漓，莲花冷冷回看了一眼翊圣：“圣君不必管我。”
孙悟空凝眸看了看俯身垂首收拾的白莲花，只一挥手，伴着一片金光，地面上瓜果器盏就又都归回到那银托盘中。
白莲花与那紫衣姑娘不由愣了一下，白莲花抬眸，正巧对上孙悟空那一双金眸。一旁的紫流漓见孙悟空出手相助，从地上起身，莲步走向孙悟空，向他盈盈下拜，那莹白手腕上的镯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声响。
“流漓多谢大圣出手相助。”
那行者瞧着她，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礼了，只是莲花还是从那略略一眼中读出了几丝复杂情绪，不由得微微发愣。
白莲花看着身旁那紫衣女子，眉目之间尽是温情，楚腰盈盈，一双雪足未着寸履，染着嫣红的蔻甲，更显其冰肌玉骨。莲花只觉身旁这芝兰佳人自带香风，开口说话柔柔却不做作，配得上天底下最美好的词藻，只是不知大圣如何与这般仙子相识的。
莲花只觉同为女子，身旁紫衣落落大方，行动恰如风拂柳。而相比自己，山寨匪头子出身，凡事直来直去，动作粗糙强硬。许是当时灵儿爱上碧游，就是被那属于女子的万般绕指柔化解了心肠。如今这紫衣到更胜一筹，相比这类女子，自己心性却如莽汉一般了。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莲花没注意到那紫衣姑娘谢过孙悟空之后又转身朝她这处拜谢，柔柔开口：“流漓谢过这位姑娘。”
莲花回过神来才有些不知所措，摆手道：“姑娘不必言谢。”紫衣姑娘拜谢过，见几人落座后，莲步轻移走向北极大帝身后站定。
孙悟空看了看一白一紫二人，转向落座于他对面的北极紫微大帝：“紫衣姑娘缘何会在帝君这处？帝君便是缺人手到连天宫仙女都要扣下了？”
只听那北极大帝笑道：“大圣惯会取笑。当年无天扣押众天神天将于阿修罗界，这紫流漓姑娘也不幸遭难，只奈何是一微不足道小仙，委实没必要仿制。三界一战，无人理会，便被遗忘在阿修罗界。本座当年到访阿修罗界，恰好碰见此女子便将她救下，随侍于我身边了。”
白莲花在一旁，心下恍然，怪不得这姑娘端庄秀丽，原真是天家仙女，不由开口问询。
“即便帝君将人救下，这紫衣姑娘本也是天界之人，为何不将她送回原处？”
一应侍女此时托着若干瓜果茶点于几人面前，恭谨地跪下身来摆放。北极大帝微微挑眉，端起面前茶盏，碗盏盖子细细抿了抿茶叶，嗅了嗅茶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菩萨别急。我曾闻流漓说，大圣皈依佛门以前，在蟠桃园时曾与她闲谈过？还曾为大圣在王母面前顶过罪？”
“不错。”
北极大帝身后翊圣微微俯身，拱手开口。
“小神亦是听闻，取经路上，这紫流漓姑娘善心，见大圣那腿被金箔夹着逃脱不出，便一狠心偷取了王母的钻石助大圣脱身，事后险些遭王母重罚。”
“二位倒是将俺老孙过往之事打探的一清二楚啊。”
白莲花心里一愣，不想旧时频频帮过身旁行者……这紫衣仙女到是个外柔内刚的人物。
“大圣误会了，本座只是认为，这姑娘几次三番都在王母那受屈。王母娘娘也不顾她是否为了救人，是否为了大圣，全凭喜好心情赏罚，再将她送回那处，岂不是与之前处境无二？”
白莲花听着几人对话间，不住地观着那紫衣姑娘神色。她一双雪玉臂柔柔交叠于身侧，微微颔首，垂下眼帘，纤长睫毛投射下丝丝微影于面上。尽管几人开口谈的都得她，白莲花却在这女子面上看不出分毫情绪涟漪，仿佛几人在谈论的是一件物品器具，与她无甚瓜葛。
北极大帝话毕，孙悟空便一抬手止住了还欲开口的翊圣元帅，火眼金睛凌厉盯着二人。
“帝君，纵是你我二人相交甚浅，想必你也听说过老孙的为人。老孙最厌烦那拐弯抹角，颠倒黑白之人。你将无辜之人扣在此处，又将治下酆都地府搞得枯朽腐烂，致恶鬼频频伤人。莫非，是要步了无天的后尘？”
身旁行者语出惊人，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但白莲花却未在北极大帝和翊圣面上观到半分慌张，北极大帝将碗盏茶盖扣好，放于案几上，待到一旁侍女将茶盏换下后，才又开口。
“大圣啊，地府荒凉并非这一两日了。无天占领三界，众神，佛，菩萨，哪个不是将目光聚于天界，何曾有人在乎冥界地府秩序？”
“帝君到会为自己开脱，酆都本在你治下乃你分内之事，他人如何插手，行越俎代庖之事？”
北极大帝微微眯眼，身后的翊圣元帅却作揖开口。
“大圣此言差矣，想那天庭也是玉帝所治，却又如何让无天得了手，到连累佛界众人去营救？地府冥界被妖魔占领，帝君与小神也是人手欠缺，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孙悟空半垂了眼帘少顷，白莲花只觉孙悟空周身空气都渐渐冷了下来，那行者缓缓开口。
“地藏王菩萨佛身及秦广王元神是否在你那处？”
“不错，但十殿阎罗的元神只有五个在本座这里。”
莲花听几人对话到此处，也是耐不住性子了，一掌拍于身前案上：“你们怎敢如此！另外五个又在何处？”
“人手欠缺，便戕害我佛门菩萨，拿了阎王元神，剥了他人皮肉？”
顷刻间，数道金光陡然从孙悟空身后迸裂而出，那金箍棒也在眨眼间化于孙悟空掌心，架在他盘着的双腿上。金眸抬起，众人无一不感到震惧。
“俺老孙一棍就能扫平你这罗酆山，劝你几人还是实话实说。”
“大圣，菩萨，先莫冲动。此人，你们可还认得？”
孙悟空和白莲花向翊圣元帅手指那处望去，一人影渐渐从黑暗里浮出。
“灵儿！”
待看清来人后，莲花双瞳猛然睁大，刹那间就站起身来，惊讶慌乱之下便是连茶盏都打翻在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