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郁年在车上时就觉得头重脚轻,鼻子堵堵的,从地下车库到电梯那一小段路,冷风吹得他当即打了个哆嗦。
程严林看着他那副样子,有些担心,伸手探额头:“有点热啊……”
“嗯……”郁年抽抽鼻子,声音闷闷的。
一进门,程严林就拿起电话联系了家庭医生,同时摸出体温计塞进郁年腋下:“夹好,先去躺着,饭好了叫你。”
郁年乖乖点头,手软脚软地把还没穿多久的新衣服脱下,换上自己洗得发白的旧睡衣。
体温还在上升,皮肤敏感得碰一下都疼。这具身体还是太弱,稍微吹点风就得倒下,任务好难做……
他迷迷糊糊地躺着,视野里有个逆着光的黑乎乎人影取走了体温计。
“37.8°,算低烧,先吃点药看看。”程家的家庭医生是个面善矮胖的中年男人,他拿了些药给程严林,“他看起来体质不太好,劳烦程先生多注意下,后半夜如果烧得高了我再来打针或者挂水。”
“好,辛苦你了。”
送走医生后,程严林回到了卧室,坐在床边,有些担忧地看着脸颊红扑扑的少年:“想吃什么?”
郁年的脸埋在被子里,微微摇头。
“你的药有饭后吃的,必须吃点东西。”程严林话里都是不容拒绝。
记得捣乱内容里有绝食来着?郁年撇嘴:“我没胃口,不想吃。”
“听话——”程严林还想劝。
他直接扭头避开视线:“不吃就是不吃,我想睡觉。”这样说着,顺势扯下耳后硌人的助听器,扔到了一旁。
之前还乖乖的,怎么就突然闹起别扭来了?程严林无奈,还想再劝劝,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是林宁。
他安抚地拍了拍少年,随后就起身离开房间,接通了电话。
郁年立刻摸到助听器戴上,将音量调大,但是发烧导致他脑袋昏沉,耳鸣也有些重,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些零星的片段:“……画展……后续方案你……下班……来我家……我明天……”
他强打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从这些模模糊糊的话语中拼凑出了关键信息:林宁好像要来程严林家,商量画展的后续安排。
这好像也是一个重要节点!郁年赶紧叫出系统:【统!剧情节点好像要来了!】
【 (..???..) ?系统上线!我来啦年年,让我看看现在什么节点呀!】
剧情里的这段,应该是程严林安顿好原主,跑去和林宁一起处理画展的烂摊子,共渡难关,感情因此升温。
【就是他们一起去画展,打脸恶毒反派公司那段!】
【咦?是那段吗?】系统疑惑地嘟嘟了两声,【节点简介是,他们两人去画展忙到深夜,程严林把林宁接回家,然后两人暧昧……他们这不还没有一起去画展吗?】
【这……】郁年卡了壳:【可我明明听到了,说让林宁来程家!】
系统的小兔脑袋转圈圈:【那也有可能是先来程家集合,再一起去的画展?】
这段剧情里,郁年作为恶毒反派,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们产生误会。原本林郁年是靠的给程严林发暧昧小短信。
但现在人就在家里,林宁还要登门拜访的话……不如直接靠自己精湛的演技!
郁年脑子里大概有了想法。
他费力地撑起身子,然而这么动了一下,就感觉一阵心悸,胸口传来窒闷感,不得不捂着胸口努力喘息。
“呼……唔……”
【这身体好碍事。】
【呜呜,毕竟是能让积分翻倍的负面词条嘛……年年辛苦了QAQ。】
“嗡嗡”的耳鸣声一直在响,大概是逐渐增加的热度影响了人工耳蜗的运行,连耳后的皮肤都有些灼痛。郁年干脆将机器全部扯下来丢在一旁,反正和系统沟通也用不上它。
他这些日子也算是熟悉了这份寂静,至少晚上安静还能睡个好觉。
高热之下右腿的疼痛也愈发鲜明,郁年撑着床头柜才勉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挪到穿衣镜前,郁年看着里面红彤彤的自己,烧得像只煮熟虾子。
搞点暧昧的痕迹,等人到了再出去,这不比原著的小短信更让人误会?
郁年想解开两颗扣子,但是手指无力,一直在发抖,半天也没能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干脆揪住衣领猛地一扯——“撕啦!”纽扣崩飞,有一颗还飞到镜子上弹开。
他歇一口气,又开始费力地脱睡裤,实在是站不稳,就只好沿着柜门滑坐在地上。左腿还能顺利脱掉,右边却有点麻烦,那条畸形的腿并不怎么受他控制。
他用左脚踩住裤子,圆润粉白的脚趾紧绷着,腰部艰难发力,才终于将无力的右腿从布料里抽出。
这番折腾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郁年趴伏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冷汗随着下颌滴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看着镜子里的衣衫不整的人:睡衣领口大大敞开着,露出精致脆弱的锁骨和大片胸膛,都被高热染上了一层薄粉色。
两条修长白皙的腿无力地交叠,仅有一点白色布料包裹着圆润弧度,在衣服之下若隐若现。
……画面顿时少儿不宜了起来。
“哇哦……”郁年自己都觉得这样子有点不妙。
接下来该掐出点红痕吗?这样就更暧昧了,一定能让程严林百口莫辩,让林宁误会更深……
大脑的温度似乎在急速攀升。
郁年被烧得懵懵的,都忘了自己的初衷是给主角攻受制造误会,而不是把程严林变成强X犯给送进去。
他垂着眼眸,想了想,纤长的手指摁在大腿内侧,猛地掐了一把。
“唔……”
虽然力气不大,但发烧让皮肤格外敏感,这么掐一下还掐出了艳红色的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十分刺目。
就是好疼……
郁年有些委屈,泪珠一下子涌出,吧嗒砸在大腿上,添了些湿漉漉的水痕。手上动作却没停,又揪出了几个红印。
大腿内侧最柔嫩的肌肤此刻一片通红,四五个圆圆的指印宛如雪地里被打落的红梅。
“好痛……林宁还没来吗?”他抽抽嗒嗒的,话语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脑海里的兔子见人这副迷瞪的模样,急得耳朵都打结:【没呢!年年你这样身体受不住的!先去床上躺着,比起任务身体更要紧啊!!】
郁年一时反应不过来:“都不是我的身体,要紧它干什么……”
他还在用浆糊一样的脑子思考,既然林宁还没来,那就多弄点,才能更好完成任务。
必须完美完成节点,才能赚够积分,有积分才能健健康康回家,让爸爸妈妈、程凌卷卷他们开心……
郁年想起以前看过的漫画,除了指印红痕,似乎总少不了牙印。
虽然不明白人类做那种事的时候为什么总爱啃啃,啃啃就啃啃吧。低头试了一下,大腿内侧实在是啃不到,想了想,举起了手。
左手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松动,郁年把那些碍事的布料解开,只留黏在上面的无菌敷贴。
手腕内侧的肌肤白皙又细嫩,此刻因为高热泛着淡粉,和今天在商场看见的豪华草莓圣代冰淇淋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迷迷糊糊的,牙印和圣代在脑子里交织——一口咬了上去。
门被突然打开。
程严林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蔬菜瘦肉粥走了进来,看见的第一眼,就是少年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齿尖深深陷入了手腕。
“郁年?!”
手里的碗一下子滑落在地,程严林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泛红的齿痕深深凹陷,沾染着唾液,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你在做什么!!”
程严林被吓了一跳,画展那天少年满身是血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眼见他竟然又抬起了右手,程严林迅速钳制住那只手腕,将人的双手都拉开。
郁年:?
双手突然被拉开,将脆弱的胸腹都暴露了出来,这对于总爱蜷着的郁年来说,实在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姿势。
更可怕的是,抓着他的是一个逆光之中的黑影,面目模糊,高大又凶猛。
郁年顿时哭得更凶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你是谁,为什么要凶我!”
发病起来意识混乱,连人都认不出来吗?
程严林心沉了下去,不敢轻易松手,生怕他又开始伤害自己。转头朝门口喊道:“张姨,你去给医生打个电话。”
“好、好的少爷!”
张姨匆匆忙忙离开,房间里只剩下程严林禁锢着不断挣扎的少年。
“放开……你弄疼我了!”
郁年终于看清是程严林,却不明白对方突然抓着自己干什么?莫名其妙的!
然而眼前人的嘴唇只是不停地上下开合,他听不见一点声音,完全无法交流。
“听不见……我听不见……”他无助地喃喃哭着,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法摆脱钳制,“你干嘛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手腕好痛……”
那副被欺负的样子,让程严林心里刺痛,还是松开了手。
然而这段时间的高热和挣扎,郁年已经失去了全部力气,程严林突然一放手,他反而没了支撑,向后软软倒去,失去意识。
程严林慌忙将人捞回怀中,这才突然发现,怀里的身体已经烫得不成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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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聪的画家8 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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