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隅边城,这附近总是黄沙覆盖,方圆百里都难得见到人家。戈壁荒漠,沙草纠缠,黄昏的落日,总是会给这地方带来几许荒凉。可同城外那一片荒芜的景象不同的是,这城中是一片青山绿水,如同世外桃源。在这茫茫大漠里,这临隅边城就如同一颗碧绿璀璨的珠子,带给人无限向往之情。
城中热闹非凡,来往商旅不绝,城中的美食更是颇为繁多。这里南来北往的商客经常停留,所以糅杂各种风味的美酒佳肴也独具特色。
但是要说这最为特色的,那大约就是位于临隅边城东边的嫣角楼了。
此楼高六层,状如佛塔,流光溢彩,玻璃轩窗,琉璃彩瓦。整座楼用木石建造,榫卯结构,外涂红漆,又用彩色颜料混加黄金在房顶之上绘上各色艳丽墙画。若是有心之人细细看那绘画,就会发现,那画中正是《金.瓶.梅》的艳俗情节。
是以这嫣角楼也是那风月之楼,楼中所做的,正是那皮.肉生意。
嫣角楼是何时建的,无人说得具体,楼中是何时做这生意的,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临隅城的人都知道,嫣角楼的楼主武功颇高,还擅长用毒,他手底下的龟公老鸨做事也格外狠辣,那卖身进了嫣角楼的人,要想再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那出手阔绰之人愿意以黄金万两为代价,否则这一辈子都只有老死在其中。
虽然这楼在临隅城中威名赫赫,前往的旅客却络绎不绝,谁都想在这楼里去见识一番,所以每到夜晚,这嫣角楼下可谓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灯光辉煌的嫣角楼在夜晚里,就是临隅城最大的风景。
此时此刻,简知就站在这嫣角楼中,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神态谨慎而又惶恐地站在嫣角楼后院的院子里。
这嫣角楼前面风光风月无限,可是这楼后面,却充满了各种腌臜之事。
买卖奴隶,淫.辱.妇孺,人口.贩.卖,殴打虐待等等,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而简知现在,就站在一群被卖进楼里的女人之中。
台阶之上,穿金戴玉的年老龟公正在训话:“……诸位都知道,进了我嫣角楼,想要再出去,那就难了。你们都是自愿卖进来的,那么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嫣角楼的人了,既已经入了嫣角楼,那就好好给我伺候着,若是那有本事之人,也只管拼命往上爬,只要你们有能力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嫣角楼定会尽全力捧你!可若是有那不长眼的玩意儿,吃里扒外,拿了楼里的钱,还敢再楼里惹事,那就别怪我等心狠手辣,打断你的手脚发卖去做贱奴!”
说话之间,已经有年轻的小姑娘因为害怕而身子颤抖起来。
那龟公的目光在人群里巡视一圈,他又继续开口:“另外,诸位既然做了楼中人,那就要一心向内,这楼里发生了任何事,你们都要装作不知道,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有人在客人面前乱嚼舌根,失了礼数,你们的舌头也都别想要了!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陶叔。”众人回答。
陶叔,也就是龟公陶虚,他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老鸨陶青,陶青立刻会意,命令后面的几个管事上前,那几个管事立刻走到了这群姑娘面前,一个个地挨着仔细端详起来。
简知站在中间,低垂着头,当一个管事走到她面前时,那管事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他回头对着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陶青就跟着下来了。
陶青走到简知面前,打量了一下她的面前,她低笑一声:“这模样,可真不俗啊。”
简知没什么表情和反应。
陶青又道:“我见这一批人之中,就你的模样最好,跟我来。”说着她就拉着简知从人群中出来。
简知任由陶青拉着手腕,走出人群,陶青把简知拉到陶虚面前,陶虚也仔细端详了一番简知的脸,他也觉得很好,于是捏着嗓子说道:“姑娘,你几岁了?”
“虚岁十七。”简知说。
陶虚皱了皱眉:“十七,岁数大了点,你可会什么才艺?”
“会做饭。”简知又说。
“这算什么才艺?”陶青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这种讥诮,“陶叔的意思是,你会不会弹琴或者作画什么的?”
简知摇头:“我不会。”
陶青叹息一声:“也罢,不会可以学,这嫣角楼里,有的是师傅教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缨。”
陶青皱眉,也没有管她那个缨了,她直接说:“这个名字不好,换一个,叫若桃,如何?”
简知心里呵呵,真是够俗的,她嘴上说了一声好。
陶青看她如此识趣,笑了起来,她刚要带她去安排好的房间,却见不远处有个灰色的身影端着水盆朝着这边走来,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陶青时,他神色露出些许慌张,随后他捧着水盆就要走,可是一个转身之间,却脚下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一盆水也全部洒了个干净,地面湿透,他整个人也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看这个没用的狗东西,端个水都端不好,我留着你干什么!”陶虚怒气冲冲地开口,他直接从自己身后掏出一条鞭子,啪地一声就扬在了那人身上。
“打死你!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个吃白食的蠢货!打死你!打死你!!”一声声鞭声夹杂着呼啸声落在了那人的后背上,他被打得颤抖不止,却不敢吭声,趴在地上身体不断抖动着,看起来疼到了极致。
不过几鞭,他身上的衣服就逐渐渗出血来,在那灰白的衣服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简知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陶青,只见她面无表情,似乎已经看管了这样的事。
而站在下面那群年轻的女子,则是个个面露害怕和紧张,似乎也害怕自己遭遇这样的事,有几个甚至别开了眼睛不敢看。
简知眼珠转了转,想了想,她还开了口:“住手。”
陶虚闻言,转过头来看着简知,他眯了眯眼,随后冷笑:“怎么,你想替他挨打?”
简知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人,他蜷缩在那里,身体在不断发抖,而他的头发凌乱,这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简知依稀能够看清楚他的五官。
“陶叔,你把他打死了,他又怎么能再为你卖力呢?不如留他一命吧,毕竟水撒了就是撒了,还可以再打,可是人要是死了,不就得不偿失了吗?”简知说。
陶虚听见简知这话,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随后他冷哼一声:“姑娘,你要知道,在这楼里生存,用不着那么多的善心,这种事你可以帮别人一次,却帮不了第二次。小心别连累你自己。”
陶青也笑了起来,她围着简知转了一圈,随后摇头叹息道:“模样是个好模样,只是这性子还需好好历练一番,也罢,今日既然你来了这里,我定然会好好调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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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青所谓的调教,就是让简知做她的丫鬟,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她似乎真的很欣赏简知的脸,所以对她格外看重,从她跟着陶青的第一天起,陶青便每日都要让她在自己面前跪一个时辰,而且还要让她顶碗,若是碗打碎了,她就一天没有饭吃。
初入嫣角楼三天,简知就两天没有饭吃。
如此下来,她觉得自己都快饿死了。
可是她还不能偷偷溜去厨房吃饭,因为无论白天晚上,这厨房都有人,尤其是晚上,嫣角楼的生意是最好的,所以她想偷吃都偷不着。
除了跪着顶碗,简知更多的时候,就是在后院练习弹琴。
教她弹琴的,是嫣角楼的一个老人,虽然已经年老色衰,可是弹起琴来,却依旧风韵犹存,那一手琴弹得格外好听,琴弦在她手下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唯一可惜的是,她是个哑巴。
这嫣角楼虽然表面上看是个青楼,可是却又像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般。
从这没有舌头的弹琴老者,就可窥见一斑。
简知学琴,并不上心,老奴教她半个月后,她都还是弹得断断续续,磕磕巴巴,听得陶青脸色都变了,当场就打了她二十个手板,还罚她在院子里跪着,跪到天黑才能起来。
简知在院子里跪着时,那些和她一起来的姑娘都偷偷地来看她,她们有的做了粗使丫鬟,有的在后院打杂,有的在楼里端茶倒水,送酒端菜,有的又专门服侍那些红倌清倌们。同简知相比,她们的日子似乎好过多了。
简知想,或许她应该让5250把自己的面貌调得普通一点,这样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罪了。
宝子们,这两天开会加搬家,很忙哦,所以没怎么写稿,谅解谅解啦,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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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血丹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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