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

风息剑化形而成的少年喃喃着，在脱离回忆后近乎疯狂。

生而有灵的神剑在人世生活多年，拥有的情感与常人无异。

而叶笙是贯穿他生命的存在，他的主人。

他们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一体啊。

风息化形成的人类少年身躯渐渐浮出一道道沟壑，在崩溃的边缘。

化作原型，风息剑飞入到叶笙的身边，“主人！”

叶笙垂眸，看着风息剑平滑的剑身，感受不到丝毫契约牵绊。

“你的主人在那里。”叶笙指了个方向，提醒。

风息剑身晃动着，似是明白什么，朝他所指名的何京羽所在位置飞去。

离叶笙越来越远。

忠心耿耿的剑灵叛变只在瞬息。

只消几个来回，何京羽身上便多了几个血窟窿。

压下心中屈辱。

痛楚之余，何京羽不免可惜自己的命运。

但凡他幸运些，亦或者叶笙倒霉一点干脆利落的死去，他都能永远的做“叶仙君”。让倒转的命运定死，无归位之时。

何京羽手垂在身侧——原本他两只手是捂着伤口的，好让血流的别么快，但后面发现洞有点多，堵不过来，索性不管。

心疼的眼神从布帛破损，染上刺目红彩的月白华裳移开，他的唇色因失血变得青白，视线左左右右扫了一圈。

何京羽将在场人们的脸色转变一一揽入眼里，因情绪激动，脸颊逐渐浮上剧烈的红潮。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模仿叶笙的必要了。

收起那副柔弱姿态。

他起先是捂着嘴，一点点闷笑声从指缝传出，后来是手指颤抖着，放弃遮掩，癫狂的大笑。

何京羽高高兴兴地笑了出来，是这辈子都没有的肆意。

他环视一圈，大声昭告道：

“是啊。这些时间你们所喜欢的，一直都是背地里耍手段陷害人，虚伪卑鄙，那个你们看不起的，阴沟里的小老鼠都不如的何京羽。”

“怎么样，爱错人的感觉?”何京羽的目光落在真墨脸上。

总是墨发高束，玄衣执剑睥睨倨傲的剑修青年现今很是狼狈。

精心梳理的发髻在长时间的战斗中变得散乱，脸上蒙着尘灰，还有几道抓痕渗出血珠。抵着竖直插地的青辕剑，他才能勉强不摔落在地。

不过因何京羽这句轻飘飘的话，真墨被推入魔潮伤势过重都未曾弯折的脊背以无法挽回颓势向下倾倒。

捂着脑袋，真墨被动地承受那些令如今的他痛苦不堪的记忆。

拉着“冒名者”在与真正爱人结缘的地方谈爱，在那颗刻着二人永结同心的柳树前对叶笙说：取消结契，你配不上我。

因何京羽随口几句不喜艳色，砍了白玉峰开的满山嫣红桃树。留下光秃丑陋的树桩陪他。

可自己的初心却是不想让他一人在孤冷的白玉峰，想为他所居之处添一点颜色。

记起的过往愈多，真墨绷紧下弓的腰背就愈发颤抖，身为剑修，他甚至都要握不住自己的剑。

勉励振作。

真墨抬头的动作很慢很慢，高高挑起的凤眼不复往日神气，堪称小心翼翼，去看那人。

这个过程，他的心脏仿佛被人攥紧，耳鼻堵塞带来窒息感，大脑嗡鸣不止。

真墨看到一双平视众人的眼睛。

花与草，人与物，所有景象倒映在叶笙瞳孔里，没有任何偏爱与不同。

看他时也是如此，没有恨，更没有爱。

真墨闷闷地咳嗽着，此时再忍不住，吐出一大股殷红鲜血。

而何京羽笑容真挚，不顾在场众人脸上激烈的表情变化，仍在说着心里话：

“这么久，被你们捧在手里的，你们以为的叶笙其实是我何京羽呢，哈哈哈哈。能做一回‘叶笙’，这辈子也真是值——”

没有继续言语的机会，何京羽被人扼住咽喉。

洁癖严重的凤族少主这回倒不嫌弃与他这种下等人直接接触了。

“凤翊，咳咳，谢、谢谢你啊，对...咳，对我这么好，咳咳。”何京羽声音断断续续，感受到扼住喉咙的手指力道愈发收紧。

叶笙原是要阻止凤翊的，被一人拦住动作。

花尽全身气力走到他身边，真墨再支撑不住，身体滑摔在地上。

抓住对方干净的衣袍一角，他唤起过往亲昵称呼，嘶哑沉闷的声音挤出喉咙：“笙儿。”

未等叶笙有何反应，真墨跪坐起身，泪混着血，不停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沉浸入自己世界的他突然动作，另一只手摸过叶笙的剑，出手果断狠辣地向自己身体要害刺去。

叶笙回握住他持剑的手。

真墨眼里萌生出希冀，似濒死的人类将被善意救赎。

顷刻，他欣喜的表情破裂。

“不要碰脏了我的剑。”叶笙蹙眉，一根根掰开真墨握剑的手。

他的话只是字面意思。

真墨的手确实很脏，山林秘境里逢魔大战，布满血与沙。

而听者却在这句话里听出很多，想到很多。

眼中最后一丝神采都消散殆尽，真墨无力地垂下脑袋，闭上眼，再没有动作。

离落大约是这些人里最冷静的。

眼看何京羽快要死在凤翊手里了，还出手拦下。

虽不大清楚详细因果，但听完何京羽全程发言的离落大致明白，痛快死去这个结局对他有点轻松了。

“把何京羽交给我。”

叶笙的身影横亘在将要开战的二人中间。

听到熟悉的声音，凤翊怔然，红瞳中的疯狂之色缓缓隐没。

他条件反射地偏过头，竟不敢再去看昔日挚友的脸。

“......好。”凤翊沉闷应道。

在离落快要等到不耐烦即将动手时，凤翊终于甩开了手下不停挣扎的何京羽的脖颈。

没有脸面祈求原谅。

在叶笙离开时，红发黯淡的青年声音低不可闻地问了一句：

“你还会再去西沉海吗？”

遇见一个叫凤翊的人，和他成为朋友。

“不会。”

叶笙的回答从远方清晰传来。

眼神空茫茫地看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凤翊明白了。

这一次，叶笙不会回头。

也不会亲密地叫他阿凤，

与他走出西沉海尽头了。

还会写几章虐回去，但没存稿也没啥灵感估计更新会有点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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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交换命格后（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