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樾抬眼看他，“你过生日时，我没送你礼物。”

也没祝你生日快乐。

两人的生日就差了两周时间，当时系统有提醒过明樾。

不等郁燃开口，明樾继续说，“礼尚往来，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补一个生日礼物。”

郁燃看着他的眼睛，沉默良久。

系统颤颤巍巍的提起一颗心，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最后他却只是轻笑着摇摇头，说了句不相关的话，“我的申请通过了。”

明樾一怔，“……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系统松口气似的长叹一声，伴着最后一片冬叶落下。

树木披上丰富盛装，绿油油的叶子被阳光晒到发亮，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窗外春花不复往日光鲜，蔫嗒嗒的垂着头，好似少年心事。

系统看着旁边空出的位置，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郁燃是今天的飞机，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校园一如既往，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无甚差别。

放学铃声如约响起，明樾撑伞走到餐厅二楼才想起自己忘了买饭。

系统一拍额头，语气带了些歉意，“我给忘了！”

明樾脚步一顿，继续往隔间走去，“没事，点个外卖……”

安慰的话一顿。

本该在路上的人坐在隔间里，桌上是摆好的饭菜，旁边还有一堆挑出的葱姜碎末。

应该是卡着时间，饭菜都还泛着温热。

两人沉默着吃完一顿饭。

明樾抬眼盯着郁燃看了会，突然起身走到他身边。

垂在身旁的左手被人拉起，郁燃瞳孔微颤，抬眼看去。

带着温热的表带被扣在手腕上，做这个动作的人，垂着眼皮，看不清神色。

明樾戴完表，也没放开郁燃的手，像是打量，好一阵子才看向他，“这个……是给乖狗狗的奖励。”

……

飞机划过天际，尾流在空中延伸，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又很快消散。

明樾收回视线，讲台上的老师依旧唾沫横飞，昏昏欲睡的人却少了一些。

身旁的位置没人坐了，空桌椅却一直没有搬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明樾回家后还是决定打开郁燃带来的那个大袋子。

当时他借了保安的推车，在齐云微妙的眼神中，把东西搬回了自己房间，却一直没打开。

在系统的催促下，明樾把袋口敞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从帽子到袜子，一件不落。

他拿起那个藏在一堆衣服里的娃娃，系统没忍住发出感叹，“原来这织的是你！”

穿白衣黑裤的Q版娃娃简直是明樾的翻版，连神情都一致到相似。

明樾拎起娃娃看了会，唇角微勾，“……真丑。”

……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太长，明樾被抓了壮丁，隐姓埋名在自家公司从底层干起，每天累死累活。

成绩都是齐云和明锡卡着点帮他查的，是一个让两人惊喜的分数。

比起高中，大学更是人情寡淡。明樾不住学校，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公司，偶尔被周妍约饭，身后除了苏洛洛，还跟着一个傻逼。

看到韩御白那张死人脸，明樾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周妍面带微笑的安抚，“日后少不了接触。”

三人目前都已经插手家中企业，跟项目时，偶尔也有碰头的时候。

四人围坐一桌，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MR公司的项目，想必各位都有意向吧。”周妍开了个官方话题。

MR这些年在国外发展势头猛烈，处于技术前沿，这次回国有合作意向。

他们这些老牌企业进步缓慢，又急需注入新活力。

前几日，齐云才和明樾提过这个事，让他去谈合作。

听说MR的一把手是个中国人，很重视这次合作，亲自从国外赶来，有长期发展意向，如果能谈成，必是两赢的美事。

韩御白面无表情的看向明樾。

明樾微笑，“看我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周妍不配做你的对手？”

被提到的周妍没什么反应，一开始就埋头吃饭的苏洛洛抬头瞪向韩御白，发出疑问，“你的自信是从哪里批发的吗？”

高中毕业，苏洛洛和周妍读了同一个大学，只是学院不同，目前应该有读研的打算。

这些年和周妍关系不错，对韩御白倒是越看越不顺眼。

系统在脑海里叹口气，“我觉得支线任务八成也要凉。”

明樾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系统语气沧桑，“可能这个世界早就癫了吧。”

一句接一句的嘲讽，旁边还有个微笑观火的，韩少爷挺了不到五分钟，就黑着脸离席了。

明樾和苏洛洛齐齐松口气，对视间竟有了战友惺惺相惜之感。

周妍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夹了菜到苏洛洛盘里，再次挑起刚才的话题，“明家也有意向？”

明樾点头，“这块蛋糕，估计大家都想吃一口。”

他们这些年发展滞后，就是卡在技术问题上，如果这次合作能达成，那将是一次大的飞跃。

三人吃完饭散场后，明樾没回老宅，学校附近的房子却开着门。

明樾叹口气，脚步颇为沉重。

齐云端着杯茶，大冷天的也没开暖气，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您这是专程在这儿堵我呢？”明樾脱了大衣扔在沙发上，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有必要吗？”

齐云眼皮都不抬一下，“明少大忙人。”

明樾轻笑一声。

这几年齐云没少催着他谈恋爱，这段日子更是变本加厉，相亲都给他安排上了。

“您着什么急？”明樾手里捧着茶杯，“更何况，我周围也没见几个结婚的。”

“那是结婚的问题吗？”齐云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你都快把自己活成个神仙了，我可不想以后老了还要去和尚庙看你。”

明樾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神仙跟和尚庙的关联在哪，看来齐女士气的不清。

他挣扎道，“……我还没毕业。”

“也不差这几个月。”齐云不为所动，“平安路新开了家餐厅，我把地址发你了，明天上午九点，别迟到。”

明樾看着她，不说话。

齐云眉心微簇，警告道，“小妍虽然好说话，但你也别太过分，到时候好好陪着！”

明樾：“……？”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面上露出疑惑，“……你说谁？”

“小妍你不认识了？”齐云很明显有事，看了眼时间，起身急匆匆的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给他强调，“明天记得按时到！”

脚步声远去，室内重新安静下来，杯口水气氤氲而上，模糊了面容。

明樾喝完手里的茶水，起身上楼。

……

跟着齐云发来的地址导航到位置后，明樾看着那粉红的情侣餐厅，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原地犹豫一阵，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家族群后，还是去了齐云订好的位置。

也难为齐女士找这么个地方了。

餐厅很安静，一楼临街靠窗的位置，明樾窝在椅子里，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眼皮耷拉着，昏昏欲睡。

身旁有人经过，在对面落坐。

“你好，两杯咖啡。”周妍右手微抬，面上带着微笑，等服务员离开后，才看向明樾，“……我以为你不会来。”

明樾：“……我以为这话该我来问。”

周妍轻笑一声，“行吧，项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明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今天是周六。”

“行，那就聊点私人话题。”周妍接过服务员的咖啡，等人走了才继续说，“……郁燃回来了，你知道吗？”

明樾手上动作一顿，方糖掉进杯里，发出一声轻响。

看着溅到桌上的两滴咖啡渍，周妍面上的笑意深了深，“是我唐突了。”

“我应该先问……你还记得郁燃吗？”

明樾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看她。

周妍微笑。

咖啡的苦味顺着舌尖一路漫延至心底，明樾抿了一口便放下杯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朋友圈有发。”周妍说完就见明樾看着自己，眉尾微扬，“怎么，难道你们没加微信？”

明樾下意识又端起刚才放下的咖啡，喝了一口后，强忍着咽下去，这次干脆将杯子挪到一边，看向还在等他回答的周妍，“……项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妍没忍住笑，将面前的蛋糕推给明樾，“还在准备中。”

……

“郁总，对这个感兴趣？”见郁燃目光看着窗外的粉红餐厅，年纪不小的经办人笑着解释，“这几年流行起来的情侣餐厅，很受年轻人欢迎，如果收购的话，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这通话说完，年轻的掌权人没给出任何反应，目光却一直落在餐厅那边。

经办人转头看去，上午十点多，临街的落地窗已经坐了不少人，但看过去的目光却会不由自主被角落那一桌吸引。

俊男靓女，男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对面女伴止不住的笑，阳光进窗，为两人面容打上一层暖光，美好又温暖。

绿灯亮起，最后映入郁燃瞳孔的画面，是明樾吃了口周妍推过去的那块蛋糕，脸上神情微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