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从老母亲的院子里出来，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姑娘嫁得近一点，最好是留在京城。

于是就打算派人去以前他父亲的旧部那里问问有什么人在京城为官，若是合适就把姑娘嫁出去。

这一来一去需要时间，贾赦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和老婆女儿儿子商量，于是吩咐人出门打听之后就回来接着喝酒。

二姑娘因为一整个冬天没出门，大过年的终于出现了，2517为了装病装的更像一点，也为了半个月之后好脱身，就用那些画眉毛的螺子黛在自己的眼圈周围揉了揉，又特意熬了一晚上不睡觉，看上去人很憔悴，脸色发乌，眼周黑乎乎的，怎么看怎么像是有大病。

就她这个样子还没进到老太太的院子里，就被鸳鸯劝了回来。

鸳鸯私下里拉住司棋的手：“也别怨我不让你们进门，你主子的这个样子不太好，这毕竟是大过年的，老太太正是高兴的时候，看见二姑娘这个样子到时候心里难受”。

这说法就委婉了，“心里难受”是给老太太的行为做事美化了一番，实际上就是怕惹了老太太不痛快不高兴不开心。

司棋无计可施，只好跺了跺脚，忍不住吐起苦水，“二姑娘这个样子就应该好好的养着，可是厨房那里三天有饭两天没粮的，药材更是一日有一日没有。得了病的人天天躺在床上，本来就胡思乱想，可那一群媳妇儿老婆子又不考虑二姑娘的感受，给三姑娘四姑娘送饭的时候咋咋呼呼，闹的一个院子都知道了，人家有吃的我们没吃的，这不是故意气人的吗？我去闹了一回也没用，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再不来求求老太太，我们姑娘就活不成了。”

鸳鸯对家里面这群老婆子捧高踩低真是太熟悉了，“这也真是没办法，现在正是和亲戚们来往的时候，你们来这里不合适，大过年的我尽量让你和姑娘吃饱，你们先回去吧。”

过了半天，鸳鸯打发了一个老婆子送饭送银子，说这银子是老太太那里赏的压岁钱。各个长辈给的压岁钱加起来有五十多两银子，被装在一个小布袋子里送来了。

司棋就赶快把银子藏起来，把几盘子看起来没动的饭菜摆好，两个人算是吃了一顿丰盛一点的午饭。

吃完饭之后2517就拉着司棋聊天，“我是个不争气的，虽然是大过年的说这个不吉利，但是我这样的身体不得不跟你说说往后的打算，我要是一命呜呼了，你想怎么办？是留在这里还是出去嫁个人做平头娘子？”

当然是要留在这里了，“外边哪比得上咱们家富贵……”司棋说完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妥，“呸呸呸，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的干嘛！”

司棋在2517跟前伺候，但是他老子娘在府里，因为二姑娘最近一段时间地位一落千丈，她们家的人也动了一些心思。

司棋自己就在担心将来的前程，害怕跟着二姑娘嫁到一户破落户里面做粗活脏活。她父母更是不想让女儿离开这里，所以想让司棋嫁给她表哥。

2517连着两次让她做将来的打算，司棋觉得2517说的话都不吉利，再加上2517整日昏睡，现实是跟着2517也确实没什么前途。

司棋这个时候就悄悄的把话说明白了：“我老子娘都在这里呢，哪能到外边去，他们托人带话给我，说是想让我求姑娘一个恩典，让我出去配了我表哥……”

2517听说之后心中稍微放心了一些，“好吧，既然如此，等过几天，我去跟管事的人说说，放你出去。”

司棋心中欢呼雀跃了一下，但是想了想摇了摇头，“您病成这个样子了，家里面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太太二奶奶，都不会让我这个时候走的”。

2517微微一笑，心想你能很快解脱了。到时候2517离开的时候，也就是只安排贾迎春一个人罢了。

过了正月初一，京城里面就开始串门拜年走亲戚。不管是荣国府还是宁国府，这个时候都摆宴席宴客。家里面热热闹闹的，那些来拜年的，走亲戚的，串门的，都去拜见了老太太，女客们也想见见荣国府的女孩。

2517因为病着就没有出门去。

大太太心中不忿，就跟大老爷贾赦说了二姑娘这几天没出门。贾赦早就听说了，孩子是因为受了风寒，这几天在屋子里面养病呢，这也没什么，今年见不了客人明年就会见，孩子又不会一直病下去。也就没放在心上，过了小半个月，到了正月十三，事情就急转直下。

2517吃什么吐什么，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为了让自己假死脱身，2517特意饿了自己好几天，在空间里面找到了种植的金针菇，把金针菇割下来放了几天发馊了之后用水煮了煮，一大锅一口气吃了下去，金针菇本来就不好消化，还放馊了，结果胃里面消化不了，胃中反酸。

长久不吃饭又消化不了，不管吃什么都会吐，就因为被消化不良折腾的憔悴无比，所以这个时候就看上去气若游丝。

2517又用了一个小土豆夹在胳肢窝里，太医过来一搭脉，脉象不对劲。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虽然切不能用，那就要看看面色。

2517照样用螺子黛轻轻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看着是有些发黑。

又问司棋这一段时间姑娘怎么样？

姑娘已经缠绵病榻好几个月了，太医只得开了药。对着贾赦摇了摇头。

贾赦冲进去一瞧，这姑娘瘦的差点脱了型。大哭了一场，二太太就趁着这个机会跟老太太说，有个这么严重的病人，其他俩姑娘就别再在院子里住了，所以就把探春惜春姐妹挪了出去。

这院子里就更显得荒凉。

挺到了正月十五，2517饿的难受，饿的是两眼发绿。虽然把自己弄成了一副重病的样子，但是并没有找到让自己窒息又不死的办法。也就是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咽气儿。因为憋气不能超过一分钟，有“尸体”的假死很可能让自己露馅。

思来想去，想了很多办法，特别是2517捂住自己的口鼻练习憋气，能憋30秒已经不错了，再坚持一下也不是不行，但是绝对憋不到一分钟。

没办法，2517决定自己玩失踪。

这一天她一副虚弱的模样让司棋把自己扶起来，盯着司棋把自己屋子里面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大部分都是一些不能用的。

精致一点的给其他小姐妹分一分，破一点儿的就留给司棋。

2517一副虚弱的样子，跟司棋说：“我到了这个时候也该要跟你们告别了，你把东西给姐妹们送过去，请几位姑娘过来坐着说说话。”

司棋就赶快把院子里面一个三等小丫头叫进来盯着点2517，亲自给那些姑娘们送东西，但是因为2517最近一段时间有病，几乎都是没有见到这几位姑娘，东西捧到门口，被人家的丫鬟接进去了。

司棋在外边儿听着，四姑娘惜春倒是闹着想要见见二姑娘，被婆子丫鬟拦着了，其他几位姑娘都说了一些场面话，让人赏了一些东西给司棋。

到了林家姐妹的院子之后，林黛玉没有出来，林黛兰倒是不忌讳这个，出来见了见司棋，便跟着司棋来见2517。

2517等了半天，就等来一个林黛兰躺在床上，也不敢把手伸出来，是怕手上的皮肤和触感露馅，只露了一张脸，咳嗽了几声。

林黛兰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病，养个一两年就好了。”

2517摇了摇头，“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现在放心不下的也仅仅是司棋，等我的事儿结束了，家里面的人少不了会迁怒她，到时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拉她一把，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儿，饶了她，让她出去嫁人生子吧。”

林黛兰看了一眼司棋，司棋的心毕竟是肉长的，陪了贾迎春这么多年，这一会儿哭的情难自已。

林黛兰听着这意思就是在交代遗言了，也就没有打断2517，但是2517也真的没什么话可说，跟姐妹们当中也只有惜春熟一点，其他的都不熟。

想了想，2517决定替惜春多说话：“咱们姐妹当中将来是你日子过得不错，我也跟你说句实话，荣国府如今看着风光，将来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若是将来这荣国府落败了，其他人都是咎由自取，唯独四妹妹可怜，看在咱们血缘亲戚的份上，别让她将来没了下场”。

林黛兰是知道这大部分人的结局的，她对惜春也确实有好感，“你放心，姐妹们到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帮不上也是没办法”。

2517点了点头，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想催着林黛兰赶快走。

“我这一会儿有些累，想要睡一会儿，你走吧，咱们明天再说话。”

林黛兰答应了一声，出门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厢房。

她的丫鬟问：“大姑娘，您瞧着贾家的二姑娘还能撑多长时间？”

“应该是撑不了多久了。”这让林黛兰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这个二姑娘看着虚弱，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感觉非常违和。这一股子违和感并不强烈，更强烈的是心凉的感觉。

林黛兰回去之后和林黛玉说起这件事，林黛玉就忍不住长叹：“这还是骨肉至亲呢，二姐姐这一辈子也真是……”嘴上替二姑娘觉得不值，心里面觉得老太太这件事做得有几分不地道。不仅是老太太，连二太太和两位舅舅也不地道。更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骨肉至亲居然冷漠到了这种程度。

这么一想联，就想到自己身上，老太太对自己千好万好，可是这一股子好和对二姑娘的不好一比，让她心里面更觉得酸楚。

就在林黛玉心中愁肠百转的时候，家里面的婆子赶快跑了进来。

“大姑娘二姑娘不好了，司棋那丫头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前面哭了。说是二姑娘……没了。”

林黛兰刚回来没多久，忍不住惊呼：“怎么这么快？”

她们姐妹俩对视一眼，林黛玉心想到底是表姐妹，不说穿孝披白，但是也不能不当回事，就跟院子里面的人吩咐：“把红灯笼拿下来，家里面的人都换素服。”

这边姐妹两个换了衣服和头上的钗环，等着那边通知去见死者最后一面。

是左等右等天都黑了，也没等来通知，林黛兰就想着：难不成人死了荣国府连丧事都不愿意办了吗？

这边就打发人出去打听打听。

出去打听的婆子一脸苍白的进来，浑身发抖的带来了一个消息，“二姑娘的身体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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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