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可能是想着今天要带着嬴政出去玩,所以风停一大早就醒了。
此时的天色才蒙蒙亮,风停也没有急着从自己的鸟窝里出来。在窝里又眯了好一会儿,才准备起来挑选今天出行的装备。
可是又忽然想到,今天如果要便衣出行,体察民情的话,那如果自己穿的太华丽,岂不就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
所以风停又放弃了带上自己的装饰们的打算。
只是毕竟已经醒了,现在让他回去再睡也睡不着了。于是他就飞到了嬴政的床上,准备给嬴政也喊起来,早点收拾收拾,早点出去玩。
飞到嬴政旁边看到正在沉睡,眼下还有些许青黑的嬴政,风停又改变了主意,最近政哥都没有好好休息。今天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
等他醒了再出去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于是就窝在嬴政的旁边,准备自己也再眯一会儿。他也不打算回自己的巢了,懒得动了,毕竟他现在也睡不着,躺嬴政的床上也不用担心自己睡着的时候无意抓伤了他。
所以当嬴政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睡在自己旁边的风停,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风停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感觉到旁边人的动作,风停也睁开了眼睛。
“睡醒了,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嬴政见风停醒了就问道。
没有,我早就已经醒过来了。
怪不得今天在自己床上,“那你怎么没有叫醒我?”
我们今天要出去玩,你多睡会儿,保存体力。
“到时候出行也会有车架侍卫随行,又不用我们自己走着去,下次你若是醒的早了,无聊就把我也叫起来。”
这次出门这么高调吗?
“有你在我身边跟着低调不了,虽然并未将今日出游之事广而告之,只是普通出游罢了,但我们身边自然要多些护卫,更何况就算是普通的富家子弟也会有随从跟着。”
看来是自己理解错了,风停想着的出行是,就他们俩,装作普通平民,侍卫什么的都装作路人跟在一边。
不过嬴政说的也是,咸阳虽然也有人养金雕,但跟自己这么大,这么神俊的那就少见了。
那这样的话自己就不用低调了,想通了的风停又飞回自己的青铜镜前准备好好捯饬捯饬。
看着又开始臭美的风情,嬴政笑了笑,叫人进来梳洗了,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晨光熹微,咸阳宫厚重的宫门在低沉而规律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一辆马车在数名身着常服、眼神锐利的侍卫簇拥下,缓缓的驶出宫禁,汇入了咸阳清晨的人流。
马车车厢内,嬴政换上了一身质地精良却不显眼的深青色长袍,头发只用简单的布条束起,周身也敛去了那份属于秦王的威仪,倒像是个清俊沉静的富家小郎君。
在他身边,风停努力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塞在特制的软垫上,脖子上一串打磨光滑的绿松石珠串代替了往日那些晃眼的金银和各色宝石,只翅膀上低调地别着几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作为装饰。
相比往常今日风停的打扮可以说是比较低调了。
“咕咕咕!”看!前面那条街右转!那家的烤肉最香!风停兴奋地用翅膀尖指着车窗外,尖嘴轻轻啄了啄车窗框,发出笃笃的轻响。
它今天可是“导游”!
嬴政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依言示意车夫转向。他掀开帘子一角,目光平静地扫过清晨的咸阳街道。挑担的货郎、推车的农夫、吆喝的小贩、步履匆匆的行人。
市井百态,烟火气息扑面而来。他看得专注。
这种心态,这种场景,他与风停游历在百姓之间是从未有过。
在赵国时,多是他们分开走。因为害怕风停被人瞧见抓了去,以当时的自己是保不住他的。
如今在秦国咸阳,他们可以堂而皇之,仆从簇拥,侍卫环绕。看见他们一行人的百姓老早就让开了位置。
他也知道即使是风停一只鸟出城游玩,不带任何护卫,咸阳城里的百姓对风停也是丝毫不敢冒犯。
他们畏惧的并不是一只凶猛的金雕,他们畏惧的是皇权。是风停身后的秦王。
即使秦王不在,在百姓看来,秦王亲自养的鸟也是他的的化身,是权利的象征。
百姓从不敢冒犯权利。
马车在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酒肆旁停下,招牌上写着“张记炙肉”,正是风停最近的心头好。侍卫们已利落的散开,混入人群,只留两人跟在嬴政和风停身后。
虽然只带了两个人进去,但是刚才在门口的架势。酒肆里的人大多也是瞧见了的。
关键这人带了一只金雕鸟来,更是不敢得罪。
倒是暂时没有人把进来的嬴政和风停,与秦王和他的爱宠联系起来。
毕竟自嬴政归秦以来,咸阳权贵之间就流行起了豢养金雕或各种凶猛的禽鸟。
自嬴政登基为秦王之后,这种风尚更是流行。
也有人会模仿嬴政对风停那样给自家爱宠也带上各种配饰,所以带着打扮华丽漂亮的鸟出门的人也不少。
之前金雕之所以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只有一只鸟来逛,而且它飞起来的时候,双翼展开,比一个人都要高了。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秦王的爱宠能有这么大的个头又如此通人性。
今日之所以还未被人认出来,是因为风停不是飞着来的,是坐马车来的。下来的时候嬴政就直接给他抱下来了,风停没有展开翅膀飞的机会。
酒肆里人声鼎沸,油脂炙烤的滋滋声和浓郁的肉香交织在一起。
嬴政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他这身打扮在咸阳权贵子弟中并不罕见。倒是风停出现的一瞬间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嚯!这金雕当真神俊!”
“真是神骏非凡,虽然没有飞看不出来,但估摸大小着比着陛下的那只金雕也不差多少了吧。!”
“看那翅膀上的金箔,当真华贵,啧啧……”
惊叹声、议论声低低响起。风停昂首挺胸,对这种注目礼早已习惯,甚至颇为受用。它熟门熟路地领着嬴政走到一个靠窗、视野开阔的位置,既能观察街景,又能兼顾店内情况,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这个位置。
“店家!两份炙羊肉,要肥瘦相间烤得焦香的!再来一份清炖鸡汤!”风停用喙熟练地敲了敲吊挂起来的竹片菜单。
发出清晰的“笃笃”声。这是他的点菜方式。
小二见是这位“鸟大爷”驾到,立刻堆满笑容:“好嘞!鸟大爷稍等,马上就来!这位郎君”他看向嬴政,与其他客人不同,他认出来了这只金雕就是陛下的金雕,那这位同行的客人不会就是?
一个猜测,让他只感觉面前的人浑身威仪压的他的腰又往下弯了弯。
“同行的。”嬴政言简意赅,声音清冷,并未多说其他。
小二也识趣地不再多问,麻利地去准备。
很快,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炙羊肉端了上来。风停迫不及待地伸喙去啄,被嬴政轻轻拦住。
待身后的两名仆从试完菜之后,才松开了困着风停脑袋的手。在外用餐还是安全为上。
“小心烫。”嬴政拿起旁边干净的竹片,细心地挑开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吹了吹,才放到风停面前的陶碟里。
“咕~”谢啦!
风停满足地叼起肉,享受地眯起眼睛。平日里他自己一只鸟来,店里都会安排一个人过来帮他夹肉,看着亲自帮他布菜的嬴政。平日里帮他夹肉的小二很有眼色的,没有上前来。
嬴政也夹起一块尝了尝,肉质鲜嫩,香料用得恰到好处,不愧是风停爱吃的,确实不错。
他慢条斯理的为风停夹着肉,看风停盘子里的肉要用完了就再给他夹一块儿来。目光却透过敞开的窗户,落在街对面一家看似普通的铁器铺上。
那是蒙氏在宫外的一个联络点。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铺子门口晃了一下,随即隐入后巷。嬴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风停大快朵颐,时不时喝一口旁边嬴政为他盛好的鸡汤,避免吃的太快被被肉噎着。
一边用翅膀比划着向嬴政介绍咸阳的特色景点,哪家店的蜜饯果子甜而不腻,哪个摊子卖的胡饼最香,哪条巷子的匠人手艺最好,甚至哪家富户的墙头最好蹲,家里热闹最多。
风停对于这些可是门儿清。
这几天他可不是白跑的,整个咸阳城都已经被他摸的透透的。
正吃着,邻桌几个商人模样的谈话隐隐飘来:
“……听说相国又在征发劳役,想要修那引水渠,我跟你说工地上可不太平……”
“嘘!慎言!相国如今权倾朝野,岂是我等能议论的?”
“唉,大王年幼,太后也……这朝政……”
“听说最近宫里也不太平,韩使入京……”
“噤声!喝酒喝酒!”
嬴政握着竹筷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仿佛没听见。风停却竖起了耳朵,叼着的肉都忘了嚼。
咕?宫里不太平?赵姬那边?吕不韦又在搞什么鬼?
它担忧地看向嬴政,却发现对方神色平静,甚至夹了一块肉放到它碟子里:“专心吃你的。”语气平淡,丝毫未被这些话给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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