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女巫醒过来之后，威克斯突然变得比以前粘人了许多。

女巫制作药剂的时候威克斯一定要在房间里待着，哪怕只是捧着本书看。雨昕本来不想让他陪着，不想让药材的味道把他呛到，但还是敌不过威克斯拜托她的时候的那个眼神。

蔚蓝色的眼睛像海水一样澄澈，里面有阳光透过湖水那种明亮干净的光。实在是太纯良真诚了，像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大狗狗。

雨昕对这样的表情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好在药剂室很大，威克斯就坐在材料架的角落，不时抬头看女巫一眼。

雨昕知道威克斯是被吓到了。

那次之后雨昕足足沉睡了五年，虽然五年对于女巫这种长寿种来说实在只是短到做几个研究就会过去的时间，但对于小狼人来说已经足够他成长许多了。

威克斯一直很想帮女巫做点什么，但是反而一直在依靠女巫的帮助，所以像现在这样感到不安也是很正常的吧。

觉得自己猜中了威克斯反常原因的雨昕看他的目光更柔和了。

威克斯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皱起眉头。

他本来就一直关注着女巫的一举一动，虽然不敢直接跟她对视，但还是能感觉到女巫对他的态度宽容了很多。

他应该高兴的。

他想，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对女巫有种面对一朵棉花的无力感。

女巫对待他的态度虽然很宠溺，但是是那种对待一个孩子的包容关爱，似乎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一直要被照顾被保护的那一个。尽管这些天他已经表现得学会了很多东西了，女巫也还是一种“小威克斯真棒”的态度。

是因为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单纯了吗？

威克斯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女巫很强大，但是总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呀。

甚至……

威克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像是因为自己突然出现的念头惊讶到了，睫毛轻轻颤了颤，遮住了那双蓝眼睛里面的情绪。

……

又是一个满月之夜。

边缘有暗红色光晕的圆月看起来比平时要更大一些，盯着看久了会有种晕眩感。

巨大的白狼在山丘上俯卧，似乎在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白狼睁开了眼睛。它的眸子是冰蓝色，中间的瞳孔是纯粹的黑，让人想到海面上的冰川，在极寒的风里泛着冷光。

这双眼锁定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它身边的身影，在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之后，这双蓝眸里的坚冰化开了。

像是冰川融化，气候回暖，海面上泛起波浪。阳光冲破云层照射进海里，浅海的部分被照得清澈透亮，能看到底下细碎的金色砂砾……

就像有魔法一样，白狼的眼神变得温暖。

高挑的黑发女巫顺着白狼的曲线摸了摸它柔软的毛，白狼主动把身体调整成能围住一个人的姿势，让女巫能靠在上面。

女巫嘴角勾起一个笑，顺势坐下来，放松靠在白狼身上，被柔软的皮毛包围。

就像陷入了了一个巨大的柔软沙发，只不过是有温度的。带着动物特有的体温，还能感觉到背后随着呼吸轻缓有节奏的起伏。

女巫的视线落在头顶的夜空上，眼神深邃，眼里竟没有星辰和月亮的倒影，似乎它们的光芒都被眼里的黑暗吞噬掉了。

暗之女巫生性不喜欢光明。

雨昕眨了眨眼，把一些过于沉重的情绪散掉，翻了个身，变成侧躺，脸颊能直接感受到柔软的白毛，有些在她的鼻尖蹭过让她有点痒。

女巫和巨大的白狼在布满繁星的天幕之下静静地互相依偎，场景看起来奇幻又莫名和谐。

再次陪着威克斯平安度过狼化的满月之夜，雨昕像以前那样抱起变回人形的威克斯回到他的房间。

尽管威克斯比女巫还要高，但是这点重量在女巫这里还是轻得可以忽略不计。只是一个女人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这么一个身长腿长的英俊青年，画面看起来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给狼人青年盖好被子，女巫吹熄了烛火，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微薄月光勾勒出的青年的侧脸，轻轻退出了房间。

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桌上白色花瓶里的一朵雏菊。

这些日子威克斯一直在试图改变她的生活，比如让餐厅变得明亮，再比如每天给她房间里放上一朵从植物园里新摘的花。

她知道他是想为她做点什么，所以她都欣然接受。唯独有一点……她的房间在白天不拉开窗帘。不过雨昕其实不怎么在自己的房间里待，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药剂室，所以也没有特意跟威克斯嘱咐这一点。

雨昕盯着那朵雏菊看了一会儿。

很多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转变，狼化的威克斯如今也和雨昕很熟了，也能够冷静地压抑住动物嗜血的本性，下次狼化的时候应该就不需要她再看着了。

那么……

她是不是应该让威克斯去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

第二天早上威克斯醒来的第一件事，是从胸口摘下脖子上戴着的一个小小的透明圆珠。

确认今天女巫应该不会这么早来找他，威克斯把透明圆珠放在桌子上，低声念诵了一段咒语。

白光一闪，圆珠变成了水晶球的大小，里面仔细看漂浮着浅蓝色的细碎光点。

女巫沉睡的那段时间，威克斯一直有用猫头鹰和麦尔通信，女巫醒来之后也一样。虽然麦尔有时候传过来的录音语气十分欠揍，但是也算是有在指导威克斯并且关心他的近况了。

这次是因为威克斯之前在信里说很苦恼每次月圆之夜狼化之后都会失忆，想知道自己狼化之后会发生什么，麦尔就提出了一个很简单的解决办法，并给他寄过来了一个挂着圆珠的项链。

这是一个可以录影再显现出来的魔法道具，戴在脖子上之后就可以开始用魔法录下周围的影像，并且不会因为外力被丢失，简直是再适合不过的道具了。

水晶球里渐渐显现出山地的样貌，像是里面有一片立体的山丘，上面有一只巨大的漂亮的白狼。

威克斯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狼化的样子，不由屏住了呼吸，认真看着白狼的一举一动。

因为之前枕边有过别的动物的毛发，其实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月圆之夜就会变得很残暴到处捕杀动物吃。

所以他认真地看着白狼卧下假寐，之后突然睁眼，从画面的边缘走过来一个人。

“……？”

他看到长发的女巫在白狼的身旁坐下，倚靠在白狼的身上。白狼的大尾巴盖在女巫腿上，被女巫捉住顺着揉。

尽管自己现在身后没有尾巴，威克斯还是觉得哪里痒痒的。

他脸上的温度升高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没有任何记忆，看着眼前的场景感觉只是在看别人，但是一想到眼前的这只白狼就是他自己，他就有种微妙的害羞，以及……

嫉妒。

就像是看到女巫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尽管这只白狼是他自己，但是他不记得了，就觉得这只狼有些陌生，偏偏它看起来又跟女巫很熟稔。

威克斯感觉到了失落。

如果他记得就好了。

又盯着水晶球看了一会儿，威克斯克制住自己在慢慢发酵的由各种感觉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心情，把录影道具的痕迹掩藏起来。

心不在焉地陪着女巫炼制了一上午的魔药，下午等到威克斯回房间的时候，一只圆溜溜的猫头鹰已经在窗台上等着他了。

丢给他一个信封，再自觉叼了一个给它准备的小肉干，猫头鹰瞥了他一眼飞远了。

威克斯撕开信封上的封签，信封里意外地没有传出麦尔的声音，而是静静躺着一封信：

“你改造了餐厅？该说你是笨蛋还是呆瓜啊。你没有专门了解过女巫的习性吧，去看看这个书单：

《女巫之森》（虽然是小说但是关于女巫的那部分内容很真实）

《部分长寿种族的习性》（女巫在第237页，是个精灵族冒着生命危险才收集到的）

《魔法与种族天赋》（第628页）

《消灭异种之路》（语言很激进但是内容有的还可以参考）

《论火刑对女巫的作用与可行性》（一篇论文）

……”

虽然麦尔开头表达了嘲讽，但是可以看出这一串长长的书单都是费了心思的。

威克斯仔细地把信叠起来放进内侧口袋，想着等会儿就去找找这些书。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找过关于女巫的资料，但是那些资料都很零碎，也无从考证真假，麦尔给的书单明显就要可靠很多。

拿着书单，威克斯一头扎进了图书馆。

本来想这章写完这个故事的……没想到又拖了一章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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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亦正亦邪神秘女巫×养成系忠犬狼人（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