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瞻玉正趴在栏杆上悠然吹风，突然间冲过来一个面色涨红的男生，上来就想要抓住她。

祝瞻玉二话不说把人踹到几步之外。

男生捂着痛处还乱七八糟地喊着：“祝瞻玉我那么喜欢你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背叛我！”

周围同学一片惊恐混乱。

祝瞻玉冷冷看着。

宁诩远远看见，快步走来，将人拦在身后。低头看着祝瞻玉收回的脚，一阵皱眉。

脏了她的鞋。

不明真相的程渽看他紧皱的眉头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宁诩这是在反对大小姐的暴力行为。

他不想宁诩误会祝瞻玉，赶紧说道：“这是个傻冒，他之前偷拿瞻玉的校服外套，就被我抓住揍了一顿，现在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宁诩闻言脸色更沉，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地上的男生。

祝瞻玉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胳膊。

已经有同学去喊了老师，很快教导主任就像旋风一样赶过来，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开始怀疑人生。

他将看热闹的学生们赶回班：“都回去，不学习了？！啊？回去好好上课去！”

学生像被驱赶的羊群一样四散而去，带着消息的种子。

办公室里。

教导主任、赵老师坐着，眉头拧成了“川”字。

那男生的班主任不停地来回踱步，打着电话。眼瞅着嘴角都要立马钻出来个燎泡。

而祝瞻玉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还是皮面办公椅。

参与此次事件的主要人员站在一边。宁诩和程渽像保镖一样杵在祝瞻玉身旁，牢牢盯着那个男生。

那男生现在不发狂了，但依旧是神色恍惚的模样，祝瞻玉又观察几眼，有些不妙的怀疑。

“001，能否检测他身体里的药物含量。”

【经系统检测，精神致幻药物含量超标。】

祝瞻玉脸色难看。

搞这种东西，我要让幕后黑手牢底坐穿。

老赵脸上表情风云变幻，最终还是坐不住，他起身示意祝瞻玉跟他到一旁去说话。

祝瞻玉阻止了乌云笼罩的宁诩、蠢蠢欲动的程渽，跟随老赵到角落去。

老赵眼含关切：“祝瞻玉啊，你没事儿吧？”

祝瞻玉心念微动，听出这不是要兴师问罪的语气。

“我没事儿，老师。”

“那个男生，你认识他吗？这是咋回事呢？”

“不认识。之前偷过我衣服，刚刚突然发疯了。”

老赵闻言怒意涌上，他险些口不择言：“这个小兔崽……他……”

他嘴巴张开，闭上，又张开，安抚道：“别担心。”

祝瞻玉淡定点头：“嗯，不担心。”

老赵看她不慌不忙的样子，猛然想起这位可是祝大小姐，要是想的话，黑白颠倒也不是干不得，更何况这事儿祝瞻玉没一点儿毛病。

叹了口气，竟有些庆幸幸好是祝瞻玉这姑娘，受不了什么委屈。

祝家的律师比那个男生的家长更快到达，西装革履的律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如炬，气势凌然。

她朝屋内几人点头问好，快步走到祝瞻玉身边，对祝瞻玉温声说道：“大小姐，我是法务部张文心，请您放心，很快解决。”

祝瞻玉微微打量了一下张文心，十足精英范。她知道张文心，祝氏的金牌律师，在集团接触的无一不是大案，来处理校园纠纷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正好，还有更大的事儿要她处理。

她掏出手机，打下几个字，展示给张文心看。

张文心看完之后面色不变，朝她微微点头，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律师到达，交代完情况。在张文心强大的气场下，学校没有强留住祝瞻玉三人，于是他们顺势请假回家了。

出了门，程渽跟宁诩嘟嘟囔囔：“好多人都说瞻玉脾气差，要我说还是给好脸了。那个傻冒怎么敢？！不知道一天天在幻想些什么，之前贼胆包天地偷拿瞻玉外套，现在在这胡言乱语！”

宁诩没说话，好像出神在想些什么。

祝瞻玉见状，直接问道：“在想什么？”

宁诩看着她浅笑嫣然，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的样子，目光深深。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看她这样，感觉松了半口气。

他将思索的疑问抛出来：“总感觉那个人有点奇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祝瞻玉拉长声音：“嗯……是啊，同桌很关心？”

对啊，宁诩心里应到。

但鬼使神差地，他脱口而出的是：“我现在也算是你的，你的男朋友。就算不是，我们也是同学，是朋友，我关心、想要知道，很奇怪吗？”

他没说过这种话，嘴上听着理直气壮，其实脸庞都被羞赧的热意熏红了。

宁诩主动提起了合约男友身份。

其实在医院时，听到祝瞻玉索要的“报答”内容，他有种漂浮心脏终于落下的庆幸感。

聪明敏感如他，隐约间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变化，他无法抵抗地被祝瞻玉吸引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但是这种“近”，全然把握在她的手里，他偶尔会突然涌现一种不安定感。

她是否在戏弄我？

我真的可以靠近她吗？

我可以永远靠近她吗？

成为她的合约男友，像是虚掩的门直接被毫无征兆地推开，想要的、想逃避的、纷繁复杂的，通通被拿出来晾晒了一番。

所以他几乎没有抵抗，轻易同意。

这样独特的位置，能否离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极力佯装自然，以男朋友的身份索要答案。

祝瞻玉听见这话，脸上的笑更真切了几分，她眼珠一转：“啊……我的男朋友啊，真想知道？不过天下没有可免费的午餐，你要拿什么来换？”

而一旁的程渽，现在关注的不是到底知道不知道，午餐不午餐，换不换的，而是宁诩说的那三个字。

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这么迅速吗？为啥我不知道？我已经不是老大最忠实的小弟了吗？

程渽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是人也不是狗，他杵在这儿，其实是个大电灯泡。

锃光瓦亮。

风中凌乱。

宁诩听她这样说，真的开始思考自己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他拥有的很少，相反，祝瞻玉拥有的太多太多了，他不知道她还需要什么。

眼观六路的祝瞻玉同学注意到程渽的呆滞，不禁嘴角抽抽，没有打扰他的头脑风暴。

见宁诩苦思冥想，不再为难他。悄声给他一个答案：“等我过完生日，我们去爬天中山吧。”

宁诩也跟着压低声音，说悄悄话似的：“好，就我们俩吗？”

祝瞻玉：“嗯，不带别人。”

别人，在场唯一的第三人，程渽：？？？

程渽的怨念似已凝聚成型，幽幽地飘着控诉两人。

无声呐喊：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六目相视。程渽佯装严肃。

第一个绷不住的还是程渽，然后忽然间三人全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祝瞻玉口吻哄小孩似的：“行了，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程渽闻言满意了。看来他还是头号小弟，无人能撼动。

祝瞻玉刚刚手里拿着一瓶半开封的水，笑着笑着一不小心就漏出来一些。

宁诩贤夫良父一样接过水，拿纸轻轻给她擦拭湿了的地方。

程渽见他一副进入洗手作羹汤状态的样子，不经啧啧感叹，还得是我祝大小姐，想要的男人这才多久就拿下了。魅力！这就是魅力！

*

办公室里，张文心看见祝瞻玉打的字之后，立马意识到这怕不是普通的纠纷，是有人想给她们大小姐做局。

她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人细查那男生的背景，刚刚又让人联系了警方。有些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决不能姑息！

警方接到报案说有人违规使用精神致幻药物，并且不排除涉/毒的可能性，迅速抵达了石亭高中。

多方联合，紧锣密鼓地调查着。

贺林璋并不是亲自去联系那男生的，他只是查到了这人疯狂地迷恋祝瞻玉，甚至还大胆地付出了实践——偷衣服，然后被教训。

然后认为此人可以利用一下，给祝瞻玉和宁诩添点堵。

贺林璋这类不算很笨的豪门二代，是绝不会亲自做这种事情的，毕竟不留下马脚是每一个干坏事的人该有的觉悟。

但他这次把那个贩药团伙送到了警方面前，无形之中为扫黑除恶斗争“贡献”了一份力量。

同时，金牌律师张文心的能力不是盖的，无论那男生的父母、他父母找的律师再怎么为他百般挣扎辩护，张文心还是让他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张大律师还慈悲地想，他要感谢我们大小姐才对，早送进去戒就能早解脱。戒完出来还有稳定的食宿，规律的作息管理，谆谆教诲的法律法规诵读。

这事情动静这么大，自然不会瞒着祝净远和维尔斯，是以两人提早回来了。

这天早上，祝瞻玉洗漱完下了楼，就对上了两双饱含情感的眼睛。

打视频和真实的面对面到底不一样，饶是半路成为他们女儿的祝瞻玉，都被这股喜悦又担忧，思念又迟疑的情绪震得停住了脚步。

祝净远眼眶又开始包着泪了，维尔斯看着倒淡定很多，一双湛蓝的美目细细地看着她。

维尔斯走上前，轻抚过祝瞻玉的头发：“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一些。”

祝瞻玉顺着她的力道靠过去，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气氛温馨。

她脑海里的001并不常常出声，此刻也没有打扰她。

任务者的生平在001接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全盘掌握，祝瞻玉在原世界并无亲属，孤家寡人一个。

001的数据流微微波动，又归于沉寂。

这样的任务者总是有很多，001见怪不怪，并不予以侧目。而且他只是一个程序，就算会计算分析人类情感，但总归有偏差，学会在这种时候保持沉默还是002教它的。

001问002，为什么要这样做？

002说，因为不打扰是一种美德。

001说，美德？系统也有美德吗？还是因为你以前是人类？但格式化后你依旧拥有这种美德吗？

002好像不想继续回答，用神棍忽悠似的语气说了一句，001，有一天你会忽然知道的。

001现在还不知道，但它遵循着002的“美德”建议。

祝净远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只在家人面前情绪如此多变，柔软也都袒露在家人面前。

“我的宝贝，你受苦了T^T”

啊，受苦到没有。

祝瞻玉无言，维尔斯则非常熟悉祝净远这样子，熟练地安慰他。

父母两人短暂地与女儿亲昵了一下，又很快地进入二人世界。祝瞻玉不禁腹诽，所以说女儿独立其实是因为父母沉浸于二人世界吧？

祝瞻玉跟老赵请了今天半天假，请完又在和宁诩、程渽的三人小群里面说了一声。

橙子汁：老大，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宁诩看到后回了个[OK.jpg]，看了眼身边空荡荡的座位，不太习惯。

他一字一字扣着：向叔叔阿姨问好[笑]

Z：收到

关上手机，一家三口开启圆桌会议。

维尔斯温声说道：“你舅舅找到了，现在正在养病。但是妈妈看他已经可以开始工作了，所以之后可以在海城好好陪你了。”

祝净远一脸畅想：“宝贝女儿的成人礼，咱们一定要大办！”

“宝贝，你想不想跟爸爸妈妈出去旅游？爸爸妈妈可以给你办一年休学，我们去环游世界！”

祝瞻玉眼皮直跳，之前没发现这爸爸竟然还挺天马行空的。

“不了吧爸爸，我今年要考A大的。”

祝净远和维尔斯面面相觑，而后他小声问道：“闺女，你不是学渣吗？”

祝瞻玉淡定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天才。”

暂时抛掉环球旅行的设想，终于提起了那件事情，维尔斯看着祝瞻玉的眼睛，两双蓝眼睛同样的冷静、理性：“宝贝，前天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背后是谁？”

祝瞻玉：“知道。”

祝净远也正色起来：“宝贝，你快要成年了，慢慢就要接触更多更复杂的事情。真实地告诉我，这次的事情你可以自己解决吗？如果可以，就当是一次锻炼。如果不可以，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维尔斯点头赞同，两双不同色彩的眼睛，传达着同样温暖的情绪。

“可以的，爸爸妈妈。”

贺林璋呀，很快就会下线的……

程渽：不带别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大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