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灵异8

“打急救电话了吗?”

向含微扔下垃圾,蹲在式凉旁边,伸手但不敢碰他。

“心脏病还是——”

“毒瘾。”

式凉只希望他少管闲事离远点。

然而他没走,犹疑片刻又问:“那我通知你家里?”

他声音在式凉耳边愈发飘渺,伴随着幻听的佛经吟诵声,式凉失去了意识。

向含微却不打算放着他不管。

他有个远房表姐被诱骗吸毒,他知道戒毒有多困难痛苦,在极度渴求钱时人和家庭会变得多么分崩离析。

之前他就从贺虞那听到很多关于陈世良的事了。

她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这人能把人际关系维持得这么好很厉害。

可是她知道他有毒瘾吗?

没听她提过……

“你在垃圾箱里迷路了?!”老板找了过来。

“对不起,我今晚请假。”

向含微忐忑紧张地编造理由,不自觉语气生硬得像通知一样。

“我小叔喝瘫了,请借我你的三轮,我好送他回家。”

老板刀子嘴豆腐心,骂了两句就借了。

他可能瞒着家里人毒瘾的事,这里离他家还远,向含微就近把他拖回了自己家。

满身热汗未干,沉重的上身压在他腿上,他暂且无力推开,坐在玄关歇气。

用3g网搜怎么照顾患者渡过戒断,说法不一。

向含微长出一口气,好歹把人拖到了客厅。

摸他额头发热,准备湿毛巾总没错。

他踢开地板上的杂物,弄了凉水和毛巾回来。

拧了拧放到地上的人额头上,他自觉任务完成,没什么可做了,就坐在水盆边手机里的查看上百条邮件。

都是些一眼虚假的消息,竟然还有嘲讽和诅咒。

他撂下手机,删邮件删得拇指发疼。

这样海底捞针怎么行得通啊……

天黑得彻底。

事物失去了边界,全部一团混沌。

身边人有了动静。

向含微用手机屏幕的光照了照。

毛巾早已滑落,打绺的黑发盖着那张潮湿的脸,眉宇间流露出些许忍耐痛苦的神色,不知眼睛是睁是闭。

上次见这个人时,向含微无法想象眼前的场景。

因为他像大地一样厚重沉稳,眼神又偶尔流露出倦怠和不以为意,抽离而遥远,似乎那让他给人以容易亲近之感的厨房、朋友、女儿,不仅不是他的归属,还与他无甚干系。

最让他羡慕的是这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捉摸不透的游刃有余。

出于绘画专业的素养,他对接触的有意思的人都会这么试着在心里抽象地描述,给对方画像。

但这个人气质复杂,他不大能描述出来。

室内渐渐有了月光,黑暗的潮水从周身退去。

地上湿冷,向含微困了,也没有力气把他搬到沙发上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盯着他发愁。

他的脸部线条被阴影加深后更像志怪传说里化形的狐狸。

茶几上有铅笔和沾着几点神秘油渍的白纸本。

向含微把它们拿过来,借着虚弱的光线描摹。

打完草稿,勾出大致轮廓,剩下眼睛,他想画睁开的。

但当它睁开时,他反应过来,自己未经允许把身体不舒服的人当石膏像有点没人性。

那双眼睛虽然睁着却不聚焦。

他放下纸笔,捡起毛巾放进水盆。

重新敷上之前,向含微碰了碰他额头。

还是烫。

向含微收回手,去拧毛巾,不想被他抓住了手腕。

式凉一再聚集目光,模糊看到被月光镀上一层霜色的木地板,物品在上面投下深浅不一的焦痕般的阴影,其余笼罩在酸梅汤一般的黑夜中。

感到额头被冰了一下,湿润的手的触感转瞬即逝,式凉从昏沉中醒了神,这才闻到股淡淡的鱼腥味。

他握住那撤走的手,拉向自己。

“你来迟了。”

“啊……”

向含微被他一扯,整个栽进他怀里。

“吃什么都治不了,陪我待一会儿就好。”

他嘴唇动了动,但这句话没有说出来。

系统听到了。

想说的话转换成了心音,宿主戒断严重的时候也时有发生。

不止语言中枢,他的身体里的时间也乱掉了,意识迷失在记忆里,停留在过去某个节点。

系统根据台词检索,宿主应该是回到了在海岛定居的第二年,冷流过境,气温骤降,他得了重感冒。

海伦的魔法对此不起作用,因为人鱼会受伤,但不会得病。

备的感冒药疗效甚微,海伦抓各种鱼虾海参海龟给他,寄希望于吃了能缓解他的症状。

向含微被他抱在怀里,身板比他窄一溜。

试图挣脱,没找好发力点,失败了。

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走得急,居然把鱼生店围裙穿回来忘了脱。

抬头抬不起来,被他下巴杵着。

贺虞的头发半年没剪,长短现与向含微的相当。想到他可能把自己当她了,向含微有点起鸡皮疙瘩。

幸好他除了用脸蹭蹭自己头顶,再没什么动作了。

向含微姑且放弃了挣扎,听着身下坚实胸膛里的心跳,一下一下,有些催眠。

紧到似乎要融入对方的骨血,久到同步体温——记事以来他只被妈妈这么抱过几次。

听到他的心跳逐渐平稳,箍着自己的手臂松了力道,向含微从他怀里出来。

他落空的手在黑暗中颤抖地摸索着。

阳光晃在式凉脸上。

他醒来,看到所在的环境,恍惚以为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然而屋子的乱法不一样。

他发觉自己躺在地上,脑袋底下垫着什么。

是向含微的胳膊,他的手还搭在式凉肩上。

式凉小心起身,没有惊醒他。

愣了会儿神,边看手机边问系统:

“昨晚我做什么不合适的事吗?”

“足以构成性骚扰了。”

“……”

不过向含微后来应该是出于同情,也抱了宿主。

式凉到阳台去给林灿森打电话。

他还没放了那个导演,相关新闻飘在浏览器首页。

那人尿性就是电话里嘴硬,当面才能松口,式凉得去找他。

还得弄清楚警察针对自己的部署。

在歌舞厅他看清了跟踪自己的警员的脸。

以此为线索至少能知道她们长官是谁。

式凉转身,透过阳台玻璃门看到向含微在呆滞地活动着麻木的胳膊;

又猛然爬起来,单手摘下身上的围裙,收拾乱扔的衣服纸巾饭盒水瓶,还有纸笔颜料油画布。

式凉走过来:“昨天谢谢你。”

向含微摇了摇头。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告诉我。”

他顿了下:“有件事——”

他从茶几底拿出一摞纸,抽出一张给式凉。

“帮忙留意一下。”

那是一张寻人启事。

详细的向含微不会说,系统跳出来说明原委。

他父亲是义安群高层,在外人模人样,回家有时冲妻子孩子动手。

两年前义安群被灭,他父亲失去收入来源,整天酗酒,家暴更甚。

按原世界线他父亲不失业也会进监狱,家境的落差是他一定要面对的。

去年向含微报考内地大学,努力打工,除了支持自己的生活开销,还想攒钱把母亲接走一起生活,远离父亲。

今年夏天他联系不上母亲。

他把平时根本不联系的亲戚邻居电话打了个遍,都不知道母亲情况如何。

接着父亲死讯传到学校,说是发酒疯惹了谁,被灌水泥沉了江。

式凉揉着额头。

手下杀的人他都会过目一遍,确保没有遗漏都是人渣。

年初是有个原义安群高层,发酒疯砸场子,打伤他两名手下和一名荷官。

他允许手下将其沉江……

那种死法并不常见,父亲混帮派在同学间传开了。

向含微这次回来不是因为暑假,而是申请休学一年,回来边打工边找母亲。

“几个月了仍找不见。”

向含微边扫地边说。

“我爸死哪随便,就怕我妈是被他打死藏尸某地了,或者被他道上的仇家连带杀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常。

“我只想找到我妈,哪怕是遗体。”

“她失踪是在你父亲死前还是死后?”

式凉清楚地记得,下令沉江时那人的配偶没有失踪消息传出。

“死后。”

“那她更有可能是听说丈夫被杀,怕仇家而躲起来了。”

向含微黯然垂眸。

所有的可能他都在心中转过了千百遍,无论哪一种乐观的猜测都安慰不了他。

“我会再联系你的。”

式凉临走前说。

“原世界线他遇到了一名叫华芝的道士,能占卜他母亲的所在,不过需要捐大笔香火钱。”

系统眼力见儿长了不少。

“向含微把她当神棍骗子,但她是有真本事的。一起经历一些事华芝会被向含微打动,免费帮他施术找人。所以宿主只需要找到华芝就行了。”

式凉坐在车上查看姜禄发来的消息。

“另外向含微暗恋贺虞五年,官配是华芝。非主角的爱情线不影响主世界线。这对儿你想拆就拆吧。”

“我为什么要拆散他们?”

“宿主,昨晚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稍微想起来了。”

式凉发动车子。

“有点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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